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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府此次洗三宴雖低調,該有的卻一樣不少,連遠在滁州的姑姑納蘭嬈都來了,更不提那神龍不見收尾的祖母。
接生婆婆早已在府中候著,喬靜煙剛剛生產不過三日,自然不敢勞神,本該這些事由婆母李氏準備,可老太君常年不在府中,這差事只好給了霍夫人。
喬靜煙笑眯眯的瞧著納蘭嬈牽著的小孩子,開口道:「這便是琪哥兒和玙哥兒了吧了吧,生的可真好,那麼,舅母猜猜,哪個是琪哥兒哪個是玙哥兒。」
納蘭嬈著著黛色衣袍,外面一圈上好的火狐斗篷早已摘下,星眸上調,平添了幾分銳氣,可眼角一枚紅痣,倒顯得人格外嫵媚動人,對得起這個名字。
納蘭搖光在喬靜煙懷裡,好奇的看著大美人,以及她身後一雙一模一樣的小孩子。
兩個小孩子如出一轍的星眸,不過水汪汪的,比納蘭嬈的少了幾分厲害多了幾分溫和。
「琪兒玙兒,去叫你們舅母看看。」納蘭嬈笑著說。
一個小男孩大大方方的盯著喬靜煙懷裡的納蘭搖光,另一個則是躲在他身後,同樣的是,一雙眼狡黠的觀察著襁褓里的小孩子。
喬靜煙現下十分喜歡小孩子,佯裝思考。
「我猜啊,藍色衣服的是琪哥兒,紅色衣服的是玙哥兒。」
站在李琪身後的李玙有些震驚,第一次有人完美的認出來他們兩個。
李琪外向,不懂就問:「舅母怎麼知道的。」
喬靜煙笑著回答:「自然是看出來的。」
李琪眼裡充滿了崇拜:「舅母好生厲害。」
喬靜煙覺得很有意思,當然不會告訴他們是他們母親說的。
談笑間有人來報老太君的馬車已到府外,喬靜煙卧在床上不便下來,便由霍夫人領著眾人去接。
老太君滿頭銀髮,精神倒是十分好,身側的小姑娘扶著她下來。
老太君理了理自己衣服上的褶皺,抬眼瞧向了眾人。
納蘭嬈眼中蓄著淚水,顧不上禮數了,向前一步拉住她的手。
「母親。」納蘭嬈說道,「這些年您都不來看看嬈兒。」
古依捏了捏她的鼻子:「都這麼大了還哭鼻子,羞不羞。」
霍夫人見老太君年邁,便開口打斷:「老太君,姑奶奶,外面涼,不如咱么進去說話。」
納蘭嬈這才覺得自己有些不妥當,擦了擦淚,點頭。
「母親,咱們進去吧。」
古老太君滿頭銀髮雖盤成了髮髻,但有幾曲微卷的髮絲不服管教,耷拉在發邊,明亮的雙眼可以窺見曾經的明動,不似中原人都溫婉,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韻味。
身邊的兩個姑娘穿著夾襖,頭髮編成兩股垂下,額間戴著細細的鏈條,連發尾都點綴這鈴鐺,一雙大眼睫毛格外濃密,艷麗的長相卻讓人感覺到聖潔美好。
進了關雎院,老太君坐在喬靜煙床邊,瞧著正在吐泡泡的納蘭搖光,眉眼間凈是笑意。
「這孩子像我們家的人。」
喬靜煙有些納悶,不解為何,倒是那兩個雙胞胎姑娘理解了她的意思。
「夫人的血脈自然像。」一個女孩開口。
老太君似乎被這句話取悅到了,想要抱著小搖光。
喬靜煙示意奶娘將正不老實的納蘭搖光遞到她懷裡。
老太君輕柔的摸著納蘭搖光額頭的一抹紅痣,用在座的眾人不清楚的語言對身邊的兩個女孩說:「這孩子就該是我們阿依一族的人。」
女孩笑著回道:「聖女何不將小主子帶回去。」
古依搖搖頭,瞧著沖自己笑著的納蘭搖光,不自覺也帶上了幾分笑意:「這孩子有大造化,聖域配不上她。」
女孩們第一次聽到如此狂妄的話,皆臉色一變,出於對她的崇敬,又恢復原樣。
「聖女何出此言。」
古依搖搖頭:「我所出的一兒一女都沒有繼承我族血脈,相必這聖女一職要從我這裡斷了,不過,沒有阿依族,還有別人。我愧對於她父親,又怎麼能叫她跳入那牢籠呢。」
喬靜煙有些納悶,看看納蘭嬈,雖說後者聽懂了一部分,但也一知半解。
有侍女來報,時辰到了,眾人這才出去正廳。
喜婆婆早已恭候多時,奶娘接過老太君手裡的納蘭搖光。
喜婆婆說著讚詞,瞧著眾人添盆。
因著時局動蕩不安,納蘭毅愧疚極了,便囑咐了納蘭玉衡等人不可吝嗇。
納蘭玉衡往盆里添了一串玉石手串,喜婆婆不經意撇了一眼,笑意更濃了。
老太君牽著納蘭嬈的兩個孩子,李琪瞧著老太君身後的一對女孩,有些好奇。
「外祖母,這兩位姐姐為什麼也生的一樣啊?」
老太君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這兩位姐姐同你和玙兒一樣,都是一起到這個世上來的。」
李琪睜著圓鼓鼓的眼:「那,她們也像我和玙兒一樣成天都在一起嗎?」
「當然了。」
「她們也經常被人認錯嗎?」
「自然。」
「那外祖母怎麼分的清?」
老太君正無聊,這個小孩子話多的有一籮筐,老太君自然非常耐心。
「那你母親怎麼能分的清你們。」
李琪被反將一軍,想了半天,蹦出一句話:「玙兒知道!」
老太君苦笑不得,瞧向站在一旁的李玙。
「那玙兒知道嗎?」
李玙搖搖頭:「母親說,他看的多了自然能分的清。」
老太君有些溫柔的看著兩個孩子:「你們同母親血脈相連,你們是什麼樣的自然她最清楚。」
納蘭玉衡瞧著儀式差不多了,走到老太君身前,行了禮。
「見過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