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次進入

空氣中還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剛才的一切發生的太快，楊軍簡單粗暴的行為，，深深地震懾著我們每一個人。

沒人敢再上前挑戰，包括我在內的前排將士很自覺的退回到了隊伍中，一時間，甲板上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恐懼的氣氛如烏雲一般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楊軍掃了一眼林聰的屍體，眼神複雜看向眾人，咬牙說道：「大家原本為手足兄弟，理應相互扶持，但我等受恩於陛下，當誓死效忠，以報皇恩，奈何有人生出異心，如此背信棄義，貪生怕死之人，我楊軍當為主清之，還望眾兄弟能理解。」

我咽了咽口水，機械地點著頭，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衝動。

那前一秒還活生生的人，轉眼就身首異處，對於我們大部分還沒見過血腥的人來說，衝擊太大了。

自太祖皇帝定鼎江山以來，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們，空有一身武力，卻不曾見過幾次血腥。

戰場廝殺，那是父輩們的人生經歷，我們只是聽說，和繼承，還未歷練。

話說當今武道共分九品，常人能練至三四品已經是武者中的翹楚。

從剛才搏殺情況來看，林聰約莫有五品的實力，只略低於四品的我，而我更擅長暗殺，如果在特定環境條件下，四品實力的我有一定把握能擊殺三品的對手。

但是楊軍，他太強大了，他出手一瞬間所帶來的壓迫感讓我感覺到了絕望，我猜他一定已經站在了武者的最頂峰，一品金剛境的絕頂高手。

如果是這樣，就算在場所有人一起圍攻也未必能把他怎麼樣，這是絕對實力的差距。

也難怪他能坐上死士統領的位子，這是妥妥的實力派。

在強大的武力威懾下，眾人心有靈犀的先後拱手，喊出了那句，「願誓死追隨主上！」

楊軍鬆了口氣，頷首表示滿意，隨即點出兩人打掃場地，讓其餘人回到各自崗位待命，準備楊帆啟航。

甲板上發生的一切雖然很快結束，但動靜可不小，可奇怪的是船艙中那位尊貴的天子卻始終沒有露面。

關於這一點朱允炆後來告訴我說他當時應該是喝多了，睡著了，所以並不知情。

從他閃躲的眼神我看得出，他說謊了，或許這一切就是他默許的情況下發生的。

其實現在回過頭來看，多少也可以理解他一些，面對禍福難料的未知路途，他自然希望身邊護衛多多益善，生命才更有保障。

經過林聰的事件，沒人再去想離開的問題，而且船隻自從一個月前靠岸補給過一次之後，便再也沒有了要靠岸的跡象，茫茫大海就算楊大統領肯放人，也得有路走回去不是。

順帶提一的是，開始我以為船艙下層的位置還有五十人左右的船工在日夜勞作，應該是不被允許外出，所以一直看不到人，但是奇怪的是直到最後也沒見他們出來過。

只見每隔幾日，便有同僚負責往下層入口的位置丟擲大塊的生肉下去，每當此時，下面就像熱油鍋遇水了一般，動靜大的就像地震。

對此我一直很好奇，後來朱允炆告訴我下面的其實並不是人，是一群經過特殊訓練的「水鬼」，天生力大無窮，不知疲倦，只需每三天投放一次食物即可。

龐大的海船在這群不知疲倦的「船工」努力下，又用了足足一年的時間，才來到此次的目的地。

由於和預計的時間相差了半年之久，我們準備的物資短缺嚴重，要不是海船大部分的空間都用來儲存了食物和酒水，估計早就餓死了。

但就算是這樣，也在半個月前，我們出現了嚴重的糧荒，朱允炆的伙食我不清楚，但是我們連同楊軍在內的十六人，每人每天只有兩個窩窩頭的餐食勉強果腹。

或許有人說為什麼不釣魚吃？朋友啊，在風高浪急的深海里，以當時的垂釣水平，誰釣誰還真不好說了。

前路一片迷茫，彈盡糧絕之下，所有人都有些焦躁不安起來，對此，楊軍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他除了掌舵以外，每天都拿著手中的海圖站在甲板上和周圍的環境反覆對比。

就在徹底彈盡糧絕的第三天，船隻忽然駛入了一片黑色的海域，黑色的海水能見度極低，一望無際，望之令人生畏。

此時，楊軍一臉凝重的站在船頭，手拿海圖不斷對比打量四周的環境。

我隔著不遠似乎聽到他嘴裡不斷嘟囔著什麼，

「黑水，亥水，沒錯了，這裡就是亥水……辰時，辰時……」楊軍嘴裡不斷念叨著，突然間他一臉興奮的跑進船艙快速轉動船舵。

伴隨著『吱呀呀』的聲響，龐大的船身緩緩轉向東南方向，大約一炷香時間之後又轉向西北方，如此頻繁的轉向七八次之後，船頭再次調轉為東南方向。

此時，船隻似乎完成了最後一次轉向，楊軍出來指揮人手卸下了船帆，便轉身鑽進了艙室，我估計他去找朱允炆彙報情況了。

果然，不多時，楊軍跟在一身錦衣綢緞的朱允炆身後走了出來。

見到朱允炆，我們離得近的人頓時躬身行禮，高呼，「見過主上！」

多日不見，朱允炆臉色顯得有些病態的蒼白，憔悴了很多，表情看不出悲喜，他擺擺手，語氣平淡的說道：「大家不用多禮，今後我等當如一家人，相互扶持，朕……允炆在這裡多謝大家的堅守，辛苦了！」

「屬下不敢……」

朱允炆這一席話，說的我們有些感動，連忙行禮，畢竟刻在骨子裡的尊卑不是一時半會能改變的。

就在眾人有些局促不安的時候，在朱允炆的示意下，一旁的楊軍上前來召集大家集中到甲板中間，吩咐不得隨意走動，隨後楊軍又點了幾個人帶去卸下了船帆，

完事之後，他來到朱允炆身邊站立，一臉緊張的盯著前方的海域，彷彿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一般，弄的我們面面相視，一臉緊張。

反觀朱允炆倒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平靜的看著遠方的海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時由於沒有了船帆助力，船隻只是晃晃悠悠地行進著，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突然之間，原本天氣晴朗天空突然消失不見了。

我當時只覺得眼前一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等再度恢復視力，眼前出現的一切卻顯得十分的詭異。

原本一望無際的海面突然不見消失了，周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濃厚的白霧，白茫茫一片根本無法看清周圍，眼前原本近在咫尺的人和物都變得模糊不清起來，能見度不超過一米，人感覺彷彿置身雲端。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大家都驚慌不已，楊軍護著朱允炆，低聲說了一句，「主上小心！」

「無妨！」朱允炆語氣淡然，聽不出絲毫的緊張，這一點當時我當時覺得挺奇怪，但也沒辦法問出口。

後來他告訴我說他當時早就萌生了輕生的念頭，試問他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好慌亂的。

聽他這樣解釋，我有點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歷經千辛萬苦來到目的地，眼看就差臨門一腳的時候，身為主導者的他卻突然想要放棄了，我至今也不能體會他當時的心境。

話說當下，楊軍察覺到眾人的慌亂，他立馬扯開嗓子喊道：「大家不要慌，我們這是快到地方了，大家打起精神來，注意查看周圍有沒有龍頭形狀的事物，只要看到龍頭，就代表我們進要入新世界了！」

聽到楊軍的喊話，眾人頓時安靜了不少，聽聞找到『龍頭』就能到達傳說中的新世界，一個個反倒振作了不少，都伸長脖子瞪大眼睛往白霧中瞧去，卻是看了個寂寞。

其實，船上長期以來壓抑的生活早已快把我們這幫人逼瘋了，尤其又在斷糧三天的情況下，此刻大家的心情大致都差不多，只想趕快踏上黃土地，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土地上，不想在這海里餵魚。

且說白霧濃密，能見度不足一米，什麼也看不到，照這樣下去，就算所有人把眼珠子瞪爆了估計也無法找到所謂的『龍頭』。

隨著時間流逝，海船始終不緊不慢地晃蕩著前行，周圍的環境依舊不見任何變化，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眾人失望的情緒越來越高的時候。

只聽「咔嚓！」一聲。

一道類似於玻璃落地破碎時發出的脆響傳來，我們都一臉好奇發生了什麼事，東張西望的卻搞不清楚狀況。

突然之間，船隻毫無預兆地驟然加速起來，速度轉瞬之間快的讓人有一種失重感，就好像從高處墜落一般。

「啊……！」

伴隨著一陣高亢雜亂的叫喊聲，時間彷彿過去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間，隨著耳邊傳來「轟隆隆」地流水聲，我們眼前的天空再次變得明亮起來。

我感受到了微風拂面，耳畔充斥著巨大水流造成的『轟鳴』聲，周圍的景物瀰漫在水汽中顯得那樣美麗動人。

我扶著船欄探出頭打量四周，發現這裡很明顯已經不是海洋了，是的，我們脫離了海洋，十分突兀的出現在了一片碧綠的湖水中。

隔著不知道多遠的地方，隱約可見鬱鬱蔥蔥的岸山，那一抹綠意顯得那樣的生機勃勃，令人心情感到無比的愉悅。

在我們身後的位置，一顆碩大猶如小山般的石雕龍頭依山雕鑿，位置高約百米，巨大的水流宛若星河般從龍口中奔涌而出，墜入湖內濺起巨大的水花，一雙威嚴的石龍目似乎正在靜靜地注視著我們。

「原來龍頭在這……」我不禁感到一陣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