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雙艷傾心相吃醋 少俠報恩動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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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他卧房外面走廊時,見窗戶已經敞開,楚雲姑娘心裡好生喜悅,以為何磊好了,故將窗門推開散散悶氣。
待她來至房內一看,情形不對了,床上空空如也,哪裡還有何磊的人影
或許他在附近廳堂散步活動一下筋骨,也未可知,她是這樣的想著。
再回到何磊的房內,仔細一看,始發現羅帳上面釘著一方玄羅香帕。
摘下一看;上面用金線綉著一條金晃晃的金線蛇,昂頭卷尾,女紅甚是精巧。
此刻,才知中了蛇魔女的詭計,心中又氣又恨!她暗暗忖著∶"和尚伯伯盜葯未返,我這裡又將人失了,假使他盜葯回來,我怎生交代呢
何磊哥哥既被蛇魔女擄走,假使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要活了。
左思右想,不如自己去找尋一下磊哥哥的下落,雖然守服未滿,此刻也顧不了這許多俗禮了。
如果找不到,也就不回來了,不然,還有何面目見和尚伯伯?
主意打定,遂回房內取了一口長劍,並帶上一些碎銀,以作路上盤纏,又將全屋門窗盡行掩閉,飛身上牆,心下暗想,天下如許之大,我到哪兒去找呢
遂又想起,近來江湖盛傳的蛇魔女聽說常在北邙山一帶出現,可能她就住在那裡,也未可知,我何不去北邙山看看!
略一辨別方向,即往城北飛奔而去。
天上的雪,此刻已是停下了,但寒氣比以前更冷。楚雲姑娘為著找何磊冒著砭骨的寒風,深夜在荒野的雪地上不停地狂奔著。
可憐,她父母在時,幾曾受過這樣的苦呢?她所以能如此不辭辛勞,是愛的潛意識在支撐著。
人,究竟不能與大自然抗拒,經過兒個時辰的賓士,雖然北邙山在望,但已漸漸感到疲勞了。
但是此刻天已將曉,昂首一看,一座宏偉的古剎呈於眼前。
楚雲姑娘正欲進去休息片刻,忽見兩個衣著青色的勁裝壯漢由廟裡踱了出來。
為首的一個漢子,驀地回首,向楚雲姑娘瞅了一眼。楚雲姑娘對這個漢子並未加註意,現見他向自己打量,也好奇地回顧了一下。
這一瞧可把姑娘惱了!正是冤家對面嫌路狹。原來這瞧他的,正是殺父仇人唐元與他弟弟唐宗。因為昨天上午百毒童子向何磊施毒后即告失蹤。
唐興海得報后,即派他兄弟兩人,露夜來洛陽打聽百毒童子下落,但在洛陽找遍了,仍無發現。
他們到威隆鏢局時,恰值楚姑娘出來尋何磊不久,先後相差不過盞茶功夫,後來見何磊等並未在鏢局,才敢來北邙山一帶找覓。
唐元他們是騎馬趕種,楚雲是步行,而且他們走的是捷徑,楚雲路徑不熟,走的是大道故先來反而後到了。
無巧不巧的,竟在這北邙山麓,與楚雲姑娘撞上了。姑娘本來就滿肚子怨恨,無法發泄,這下可將全部忿怒均移到兩個人頭上,長劍一挑,抖出一圈寒輝,徑向唐元頭上罩去。
唐元見他一劍兜頭劈到,哪將她放在心裡,忙向左閃開半步,讓開劍鋒,右手五指箕張,轉腕一撈,以空手奪刃的手法向他右手脈上扣去。
楚雲姑娘的武功全由楚漢德一手調教,不論內外輕功均自不錯。
豈會被他抓住,冷笑一聲,旋即沉腕墊步,劍鋒往右,指向唐元的右天池穴,直刺過去,她讓招進招,一式演成,真是快迅無比。
唐元見她劍招不撤,反而換式再進,心中暗驚她演化神速,輕敵之心不由盡斂。
薑是老的辣,他在萬險中先求自保,右手猛地後撤,撤右之時旋左踵,轉身遞掌,左手一招「橫貫五嶽」,疾向楚雲右乳根穴拍去。
楚雲見他出手輕薄,不由芳心震怒,嬌喝一聲∶"狗賊你敢!」
忙抽劍一退再欺身振刃,劍化「橫斷巫山」,向對方頸項直斬過去。
唐元見來勢勁猛,不敢以掌化解,忙錯步倒退七尺。
他兩次搶攻均未討好,不由凶性勃發,雙掌平胸一舉,提起七成功力,沉步進身向楚雲姑娘一步一步地逼了過去.
他想一舉將她毀於掌下!
楚雲見他蓄勁近攻,知道在內力上斗他不過,只好慢慢向後退避,以謀化解之策。
驀地唐元一聲暴喝,雙足一點,身形躍起五尺來高,如雄鷹捕雞般憑空雙掌向下一推,兩股掌風呼呼的往楚雲罩到。
楚雲姑娘見他竟用「晴空霹靂」的殺手毒招對付自己,不由心頭大駭。
要想退避,已是不及,如果被他這下擊中,定得被這狂猛的力道震死。但她是何等靈巧,忙使一個"蟒蛇脫殼」,就地一滾,接著挺腰一蹬,竄出圈子。
姑娘家豈能吃這窩囊氣,小嘴一噘,躍身卷劍,不問青紅皂白,覷准唐元全身各大穴揮劍狂刺。
唐元被她這形同拚命的劍勢捲住,一時竟無法還招。
唐宗看乃兄久戰不能取勝,再不顧什麼江湖規矩,也就遞掌出招,與唐元聯手合攻。向楚雲搶攻。
楚雲姑娘被唐氏兄弟圍攻,剛走幾招還能支持,時間一久終因年歲太輕功力不繼,漸漸感到無法招架,近得氣喘不已。
正在激烈的拚斗中,忽見唐元雙手一沉,上盤門戶洞開。
楚雲姑娘不知是計,見機不可失,忙使一招「靈猴摘桃」,左手並指如戟,疾向唐元喉天突穴點去。
但聽一聲「來得好!」唐元右手曲指如鉗,快如閃電般一把將她左手扣住。
楚雲姑娘感到脈腕一麻,想要用力掙脫,但覺全身酥軟無法用力,只好聽由擺布。
唐元忙伸手將她睡穴點住,在腰間取出一塊六尺青布將她罩好,隨往馬上一提,然後與唐宗雙雙上馬,抖韁縱馬飛馳而去。
且說何磊服上蒙面女郎送來的一顆解毒藥丸,經過--陣嘔吐毒汁已全部吐出,只是神智一時無法清醒。
後來被蛇魔女劫走放在一個山中石洞內,經過一晚的甜睡,已漸漸清醒,凝神左右一看,見四周石壁磷磷,感到十分驚異。
再看看自己蓋的是床大紅錦被,上面還噴出一陣陣幽香,這不是女人所用之物嗎?
他憶起昨天上午在白馬寺被人暗算,誤食毒酒以後分明趕回鏢局去了,為何又會來到這山洞呢?
憂天和尚和楚雲姑娘現在又在何處?他們是不是知道自己的下落……一連串的謎……
何磊自中毒奔回威隆鏢局暈倒后,以後的一切發展,他自己當然無法知曉
正在沉思之際,驀地幽香撲鼻,接著一幅墨裙展於眼竄,再昂首一看,見一身材窈窕面蒙黑紗的女人立於自己身邊。
他見又是面蒙黑紗的女人,不由眼冒火花,憤然怒道∶「原來是你把我劫持來此,今天我要親手刃你,為我恩師報仇,以雪我胸中之恨!」
言訖坐起身形,一掌向那蒙面女郎劈去!
驀見黑影一晃,不知她用什麼身法,已飄出七尺開外,將他掌風卸掉。
何磊被她這離奇身法愕住,忽見她冷漠地道∶「你能傷得到我嗎?現在病勢新愈如還不趕快調息,你就是想報仇,恐怕也無能為力」
何磊一想也對,這妖女武功高深莫測,自己體力未復,與他動起手來,必難取勝,不如調息一下,待會好與她決鬥。
遂又想到,這女人詭譎陰狠,莫非想趁我行功無法還手之際,暗施毒手。
冷笑道∶「我病勢好否,豈用你管,蛇魔女的陰毒,誰個不知,想到何某面前搗鬼,今生休想。」
蒙面女郎道∶「蛇魔女確是毒狠,江湖上哪個不聞名喪膽……我從來對人不稍假恩惠,今天對你卻是第一次。但是,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這當然是你自己的事。」
何磊氣忿地道∶「我今天既為階下囚,殺剁由你,何必假仁假意」
蒙面女郎冷笑道∶∶「我要殺你,還等到現在嗎?」何磊詫異地說∶「那你劫我來此幹什麼?」蒙面女朗冷冷的答道∶「那你也管不著。」
何磊心中忽的一動,怒道∶「你這無恥的女人,如欲動何邪念,休得夢想,師門血仇,不共戴天,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本欲再揚掌直擊過去,但因功力未復聚不起真氣,氣忿地喝道∶「你快給我滾出去,再在此糾纏,休怪我出手狠辣」
蒙面女郎被他一番辱罵,一由羞憤滿懷,柔荑一揚,一掌向坐著的何磊劈了過去。
但招發一半,遂又收了回來,忿然地道∶「你這人看似飽讀聖賢書,何以竟而口出穢言,你能斷定你師傅是我殺害的嗎」
何磊竟被她問得愕住了,遂又冷哼一聲道∶「恩師是否為你所傷,我雖非親眼看到,但他老人家身上遺著綉有金線蛇的玄羅香帕不是你的殺人標誌嗎?所以我斷定恩師是你所殺害!」
蒙面女郎忽地大喝道∶「不錯,玄羅香帕是我殺人的標誌,你師傅是我殺的!」
說畢,一聲幽幽輕嘆,隨將那玲瓏的嬌軀轉了過去,背對著何磊,又恢復了她原有的冷漠,而且低沉地道∶「或許是我所殺……但,也可能不是我殺的……」
她沒有再說下去。
何磊見她言詞之中似有無限隱情,不由心中疑竇重重。
他好奇地將話題轉到自己身上問道∶"那麼,把我劫持來此,既不是要殺我,究竟是為著什麼」
蒙面女郎見他又問起劫他來此的原因,遂轉回身來,斬釘截鐵答道∶「我是為了報恩。」
何磊十分驚異地道∶"我兒時有恩於你?報恩何以一定要將我劫持來此山洞呢?」
蒙面女郎冷聲地道∶「如果不將你藏在此地,兩天之內你必遭殺身之禍!」
何磊道∶「這要殺我的人是誰,你可以告訴我嗎?」蒙面女郎本欲將要殺他及欲謀奪「笑彌勒」的人明白相告,但想起自己的身世,又怕何磊更加誤會,快吐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來。
何磊見她不答腔,忙催促道∶「究竟是誰快說!」蒙面女郎道∶「告訴你也無益,還是不說的好。」何磊似有所悟地又掉轉話題又問道∶"你既要救我報恩,為什麼又殺我的恩師,這豈非恩將仇報?」蒙面女郎冷笑道∶「也是為著報恩呀!」
何磊被她這答覆弄得如困五里霧中,憤然責道∶"世間豈有此理,我看你簡直在胡說!」
她並不睬理他的責罵。反而問道∶"啊,你大概一天未進飲食,想必很餓,我去取點飲食,給你充饑.」
未待何磊答覆徑往洞口走去。
驀地回過頭道∶「不要乘我不在走了,那你是自己找死?」
何磊見她詭詐莫測,懶得再去理會,腹中也著實餓了,見她出去為自己找食物,也不阻攔,遂盤膝調息起來。
他的內功修為基礎原極深厚,再在晶冰谷服吞三顆天罡丹,現下的功力已可與一五十餘年修為的高手相比。
故經過調息兩周,體力已是完全恢復。心情暗忖∶"這蛇魔女好生奇怪,依她剛才所說,恩師似非她所害,然則那玄羅香帕分明是她之物。」
心念一轉伸手往懷內一探,幸好"笑彌勒"仍在,故此稍為寬心,遂又想道∶「莫非她尚不知『笑彌勒』在我身上,故意用計籠絡,想探出『笑彌勒『的下落。
"我何不將計就計,虛與委蛇,如殺害恩師果真另有其人,也就罷了,否則,再殺她為師復仇不遲。」
他此刻功力已是復原,十丈內的落葉飛花,也能聽得出來,驀聽洞外響起一陣沙沙步履之聲,但是很輕,輕的有點聽不出來。
趕忙順勢躺卧下去,裝出病勢仍未復原的模樣。轉瞬,蒙面女郎提了一個精美的飯籃,裡面盛滿酒菜,裊裊娜娜地走了進來,步態之美真是令人神醉。
何磊緩緩地坐起,見她已將菜肴擺好在石墩上,便轉身離去,何磊腹中飢餓,也就不客氣,大吃大嚼起來。
他的確餓了,俄頃杯盤狼藉,盞碟缶空。
何磊吃飽后,想乘機看看這神秘蒙面女,到底往外去搗什麼鬼,遂緩步向洞外踱去。
身形剛出洞口,身後響起一陣銀鈴般而又凄清的聲音。
「什麼時候來到這裡,找得我好苦,真為你擔心死了!」
何磊回首一看,原來是蒙面女郎,氣憤地道∶"我高興出來走走,你管得著嗎?難道要我整天在洞里不成?」
那蒙面女郎見他答非所問,詫異地道∶「我是問你何時來這山中」
何磊心想∶分明是你昨晚將我劫來,反而問起我來了,敢情此女瘋了
更加氣忿地喝道∶「那要問你自己。」
.蒙面女郎見他怒容相對,十分委屈又茫然地問道∶"問我自己作什麼」
何磊冷冷地哼了一聲道∶「是你昨晚將我劫到此地,反而問我?這不是有意作弄?我可沒有這多閑心與你調侃。"
蒙面女郎似很驚異地道∶「昨夜我正在洛陽城中搜尋你的下落,幾曾將你劫來此地,分明自己自心作弄,卻又故意責問於我!」
說完幽幽地嘆了一聲。
何磊見她糾纏不清,簡直不可理喻,忿恨地道∶「你再要無恥糾纏,我的拳掌可不認人」
蒙面女郎見他盛怒,氣得凄然泣道∶「我一番好心,怕人暗算於你,才千辛萬苦地跟著你,不想你竟如此無情,罵我無恥!
「我雖在江湖上隻身飄蕩,但仍是清白的女兒身,你卻將我看得如此下賤……」
說至此不覺泣不成聲,雖然她面罩黑紗,無法看到她的眼淚,但從她那凄愴委婉的泣訴聲中可聽得出她已是傷感萬分了。
何磊暗忖道∶女兒家眼淚是不值錢的,你只管在我面前盡展狐媚,我是不會為你所惑的!
旋淡然地答道∶「是的,謝謝你救我,但今天早上你已說過一遍了,再說未免有點多餘?」
蒙面女郎奇異地問道∶「我以前在什麼地方說過?」何磊呵呵一聲,帶著鄙視的意味答道∶「剛才在石洞中,你不是說為了報恩才劫我避於此地,難道瞬息就忘了不成」
蒙面女郎似有所悟地自言自語道∶「這就奇怪了,一定又是這賤女人所為」
她說至此,語氣突地轉變得非常的堅毅。
豈知她這裡語音方落,石洞上面霍地飄來一條黑影,--閃眼即到了二人立身之處。
由洞上躍來的蒙面女郎,對先來的蒙面女郎冷聲道∶「我陳巧姑與你冷玉潔夙無仇怨,為什麼要處處逼人。野豬林之會已見過高低,不過當時我有事他去,不願同你久纏,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今天你又出言傷人,我要你還個公道。」
冷玉潔答道∶「何以見得我在逼你,你殺生敗德,我路見不平,出手懲暴,你敢說不是嗎」
陳巧姑冷哼了一聲道∶"我殺了誰,敗了什麼德。今天你若拿不出一個實據,就休想離開此地。」
冷玉潔怒道∶「你出道江湖不久,在中原一帶連傷十數人命,又在平陸害死武林一代奇人,無風指君,江湖上盡人皆知。現下又干劫人的勾當,不是殺生敗德又是何為?」
陳巧姑被她一番責罵,想是惱羞成怒,聲音更冷峻喝道∶「雲夢地帶,一夜死二十餘人,你乾的好事,難道無人知道嗎?在平陸的那晚上,你去在我之先,誰為兇手,你自己知道,我今天不同你爭口舌上之能,我們乾脆在掌足上了斷。」
只見玉臂輕揚,一股強勁狂飈疾向對方闖過去。何磊見她們對殺害師傅之事,互相指責,他心中感到甚是迷惘,后見兩人動起手來,好奇之心油然而生。
遂退至石洞前,掩身在陰暗之處,看看這兩個蛇魔女,究竟武功如何?
遂又將二人打量一番,只見兩人穿著一模一樣,就連身軀高矮肥瘦,變得難分優劣。
所不同的,只見冷玉潔顯得凄楚幽婉,相反陳巧姑呢?卻生性冷峻寡歡,唯兩人有一共同之點。就是同一樣的顯得神秘詭詐而已。
冷玉潔見陳巧姑揭穿了自己的往事,又驟然發招攻她,甚是生氣也不退讓,柔荑微舉玉掌一推,折出一道勁風,硬接過去。
「拍」的一聲,兩人平拆一招,陳巧姑功力略遜,往後退出半步。
冷玉潔卻屹立原處,分毫未動.
陳巧姑被對方一掌震得左臂酸麻,心下甚為驚異,忙氣納丹田,一聲冷峻和凄嘯,香肩一晃,身形驀地拔起丈余,將她師門秘學的"旋風八式"施展開來。雙袖一張,頭下足上,向冷玉潔疾投而下。冷玉潔似很識貨,知她所施的是「風掃秋梧」。如果她身形與自己的頭頂接近,只要順勢兩袖一卷,整個上盤都被籠在她掌風之下,任你武功如何了得,都難倖免。
她豈會讓她襲中,也將自己的絕學"雲燕迎風"施了出來。
未待對方身形瀉下,趕忙一式「燕子叼泥」俯首吸腰,對準她來勢雙足一墊,從她飄來的身形之下,疾射過去,已脫出她掌風之外。
陳巧姑見一招未中,待足尖剛一觸地,驀地騰身再起,側身上竄,在空中一個鷂子翻身又向冷玉潔立身之處衝去。
因為她見冷玉潔立足未穩,才施出這「急風摧浪」,想攻她一個措手不及。
故身形乍降,即並指向她背後靈台穴點到。冷玉潔見她出招狠毒,也就立還顏色。
身在原處不動,待她指風將要掃到,倏地轉身亮掌,招演「雌燕哺雛」以閃電手法向她戳來的手指截去,
陳巧姑見她變招神快,心中一驚,但她也非弱者,快撤右手,左掌平肩一推,向她頷下結喉穴托去。
冷玉潔見對方化招進掌,幾乎是一氣演成,自亦不敢輕視,忙抑首撤步,向後滑游三尺。
如是你進我退,指拂袖揮,輕靈如戀花之蝶,巧妙如穿雲之燕。
兩人墨裙飄飄,越斗越急,後來只見兩隻大蝙蝠似的,在荒山中翻騰拍打。
何磊乃名師之徒,對各派的招式大都識得,但對這兩個蛇魔女所使招式,不但快捷無比,而且詭妙絕倫。
不但看不出是何招式,連人家出手投足的變化也無法看清。
今天可說是他出道江湖以來,開了一次眼界,也感到武功一道,真是奧莫如深,下決心以後要潛心苦學,也不負恩師調教之苦心。
他在一邊沉思之頃,打鬥的雙女,卻情況起了變化,陳巧姑出手已是漸漸地遲緩下來。
冷玉潔則越打招式越奇,迫得陳巧姑步步後退。她正在招架困難之際,驀地長空傳來一聲清嘯。接著碧落飛霞,投來一團大紅彩影。
原來是個身穿大紅生得美艷絕倫的妙齡少女,只是面罩寒霜,找不到絲毫笑意,身形甫落,輕啟櫻唇,對陳巧姑道∶「師妹休怕,我來助你!」
她敢情是陳巧姑的師姐。但見她步履輕盈,柳腰款擺地向斗場步了過去,勢未立招已出,纖指微拂,五線勁風,直向冷玉潔掃去。
冷玉潔見她竟是施的琵琶指,知道遇了強敵,雖然她與陳巧姑過招,遊刃有餘,碰上這個紅衣女,就感到處處受制了。
雙方衡拆,未過十招,冷玉潔已是還招無力了。驀地紅衣女右手輕拂,五線指風向她左肩井穴掃到,只見她身形連搖,已被震得內臟氣血翻騰,張口噴出一口血來。
何磊掩身一旁,見紅衣女與陳巧姑以二勝一,心中甚為不平,故欲挺身助冷玉潔一陣。
后又想到,在兩個蛇魔女與師門仇嫌隙未辨清之前,還是少管閑事為妙,反正她兩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人物,不然何以像怕見得人,將面上蒙著黑紗呢?1
因此將剛才的心念就此打消。
且說冷玉潔負創后,向何磊這邊略一探首,遂倉惶逸走。
陳巧姑正欲追去,紅衣女一把拉著她道∶「師傅命找的人已是脫了梢,現下去向不明,我們還得去辦事,快走。」
陳巧姑輕應了一聲「好」,隨轉身向何磊藏身之處打量了一下,雖然只是電光火石般快的一回首.
她哪能逃過紅衣女的眼睛,不由她疑念油然而生,也向何磊這邊望了一眼。
差幸何磊藏身在破洞口邊的一柱石筍后,上面覆滿枯蔓,加以身後又是石洞,是故里暗外明,在外面看去,極不容易發現。
但她那精光閃露的銳利目光,已使何磊看得打了個寒噤。
紅衣女似未發現何磊,回首向陳巧姑問道∶「你在看什麼」
陳巧姑裝出泰然的神色答道∶「沒什麼!我不過無意地看了一下,師姐就生起疑心來了,唔,你連師妹也不相信了」
紅衣女莞爾微笑道∶"我也不過隨意問問,師妹就生氣啦」
陳巧姑見她沒有追問下去,似很放心地,發出難得一見的笑聲道∶"師姐,你不是說要去辦事嗎?還是快點走的好,要不然師傅責罰下來,我們可承擔不起。」
紅衣女道∶「你說得對,我們走吧!」
待最後的走字出口時,兩人已在十丈開外了,再一轉瞬,兩人已是蹤影不見,好快的身法。
何磊見她們走後,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暗想今天來的兩個蛇魔女,武功均是了得,尤其是後來的紅衣女。
不但出手招式奇妙,內功勁力,更是超乎兩個蛇魔女之上,怪不得近來江湖上被她們擾得神鬼不安了。
再想起這蛇魔女,過去江湖上知道只有一個,哪知道竟然有兩個,過去只知道叫蛇魔女,哪知道一個姓陳,一個姓冷,尤其在恩師遇難時,兩個都在場,但對誰為出殺害恩師的人,她們自己也均在互相指責。
從她們剛才的對話中,實難判斷兇手究竟為誰?如果那被指為冷玉潔的蛇魔女不來,自己可以按照計劃,從陳巧姑口中,或許多少探出一點端兒。
如此一擾,滿懷希望頓成泡影,想至此甚為氣憤。他沉緬在複雜的情緒中,不知不覺一道紅光,透過了頭頂的枯蔓,照在他白皙的面龐上。
昂首一看,原來已是日升三竿了。
一見時間不早,想起憂天與楚雲可能正為自己的被劫擔心著,自己既然安然無恙,應該早點回去,也好使他們放心。
遂躍身出來,見高聳莊嚴的洛陽城郭隱約可見,看來相距至多一來里遠近,在荒野之外,人煙稀薄,忙展輕功往回賓士。
雪后初霽,陽光像萬道金箭,罩射在覆滿白雪的大地上,似蒙上一層橙黃色的輕紗,燦爛,美麗。
何磊心中有事,無心觀賞這美麗的自然的圖畫,只顧往前趕路。
忽見兩騎黑馬,在路上同迤而進,以他連日的經驗,從兩個騎馬的人裝束看來,就知是鐵騎幫的爪牙。
一時好奇心起,腳下忙一加勁,忙趕過去綴在剛才兩騎之後.
但是兩個騎馬的漢子似乎並未察覺,在他們身後,已有人在跟蹤。
右邊騎馬的漢子向左邊那個比較矮的問道∶「喂!錢矮子你可知道,今天清早咱們莊主命唐元、唐宗督運著一輛騾車往故城而去,你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錢矮子笑道∶「田酒鬼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錢矮子再不中用,難道這也猜不出來,不過還是同上一次一樣,裝的黃金珠寶,運往泰山鐵騎幫總堂。」
「不過我不明白,我們莊主為什麼要將珠寶送給泰山鐵騎幫總堂。」
田酒鬼笑道∶"你剛來到莊上,自然不清楚,咱們明為青雲山莊,實則為鐵騎幫豫北分堂,故莊主也就是堂主,這只是蒙敝江湖武林的耳目而已……
「騾車裡面裝的是個老和尚,和一個十六七歲的俊俏妞兒,並不是什麼珠寶,這回你可猜錯了!」
「啊,是個老和尚和小妞,這運往總堂幹嗎?」錢矮子迷茫地問道。
田酒鬼答道∶「昨天晚上,咱們青雲山莊,來了一個和尚說是要見百毒童子要什麼解藥,但百毒童子據鐵騎馬探回來報信,已於昨天中午下落不明。
「莊主正在派人四處尋找,既有人探庄,遂率了全庄高手出來迎戰。k
「來的原來是江湖上有名的憂天和尚。武功是不弱,本庄數位高手都傷在他的手下,後來莊主親自出陣方將他制住。
「無巧不巧的,這時唐元兄弟又在北邙山擒來一個小妞,說是姓楚。
「並且聽說都與什麼姓何的娃兒有關連,不過姓何的娃兒現在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咱們莊主正派出許多鐵騎馬探,四下尋找。
「莊主爺將這和尚小妞送往總幫,聽說是想將那姓何的娃兒誘了出來呢?」
錢矮子聽田酒鬼說了一大遍,似很佩服地道∶「酒鬼真有你的,庄內的事情竟弄得如此清楚,據我推測,那輛騾車行程不慢,明天下午就可能過開封到達考城豫東分堂了……。」
「哈哈!酒鬼!那和尚艷福不淺,俗語說得好『百世修來同船渡『他同小妞朝夕坐在一輛車上,可有樂子?"
兩人正談得興高采烈,驀感脅下一麻,已被人點住了穴道.
原來何磊聽說憂天和尚與楚雲被擒,自是萬分著急,心中一動,以極快的身法將二人麻穴制住提下馬來,又將去考城豫東分堂的路線詢問清楚。
隨手在兩人靈台穴上各拍一掌,將他們武功廢去,然後將二人放了。
他見時近晌午,忙趕回鏢局,只見門窗緊閉,一片清凄冷落之感。
在卧房將七情劍取出后,又轉至後院,見白馬與墨奴甚是親密地相依廝守在一塊。
尤其是墨奴見他回來,高興得搖頭擺尾,向他身上躍撲過來。9
何磊將它撫摸一番,知道它們已是一天無人飼養了,忙往廚下找來一些食物給它吃,馬匹也加了料。遂摒擋上路。
且說鐵騎幫考城豫東分堂,為鐵騎幫八大分堂之一,也是鐵騎幫總堂西南之屏障,不但堂主斷魂掌史遷武功高深,而且堂內高手雲集。
堂址設於考城之北,布置得壕嶄險哨,哨卡森嚴,尤其裡面機關重重,豢養許多猛獸毒蛇,簡直像一座金城湯池.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深夜,鐵騎幫的豫東分堂,似有著一件不平凡的事情發生。
冷淡了好久的議事廳,今晚卻火炬高挑,人影幢幢。雖是時已三鼓,一般居民正是好夢方甜的時候,他們卻仍在大張筵席,猜拳行令,豪笑鼓掌之聲此起彼落,揉成一股震耳的聲浪。
堂外的巡哨暗卡個個都是弓上弦,劍出鞘,也匯成了一片人潮劍海。
當這豫東分堂內外緊張之際,戍守在外圍的一處哨卡卻在鬧著鬼,嚇得哨丁們惶恐失惜。
原來這豫東分堂堂主史遷不但武功高深,而且也是當今武林黑道人物之中傑出的雄才。
表面上不過鐵騎幫中一個分堂堂主而已,實際卻有卷括整個武林的野心。
故這豫東分堂之四野,經他親自布署,誠有別具匠心之妙。
他在這分堂四周十里方圓內,開了一條護庄河,河寬約五丈左右,僅有一條小橋與外界相通。
小橋向外的一端為一片墳墓,每一人晚,鬼哭狼叫,磷火瑩瑩,故夜間單行人均裹足不前。
今晚為免細作的滲入,堂主斷魂掌史遷特派了四人在這橋頭守哨,並在近左樹林邊埋伏很多暗樁,如發現有敵人偷渡,即以梆鐸為號互相連絡。
豈知三更甫過,四個哨丁中站在左邊為首的一個忽然頭上包巾自動飛起,向天上直升丈許,在空中飄蕩盤繞。
他們起先還以為是被風颳起,但仔細一看,有點不對,如被夜風吹起不會老在天上盤旋不下。
四人正在狐疑之際,其他三人的包巾驀然也是騰空而起,和第一條包巾匯在一起,在空中飛舞盤旋。
一會兒高一會兒低,有時就在四人頭頂掠空而過,待四人伸手去抓時,又向空中升起。
如是包巾飄到東,他們追到東,包巾飄到西,他們追到西。
未到盞茶時間,已將四人累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後來乾脆坐在地上不睬不理了.
霍地一陣裂帛巨響,在天空飛舞的包巾化成一塊塊碎片紛紛墜落。
這種偶然的變化使這四個哨丁嚇得目睜口呆,同在想著,難怪有人說這墳地鬧鬼,今晚真的顯靈了,
其中一個膽子較大的,立起身形喝道「真箇是鬼,敢同大爺拚上兩招,不要用邪術唬人!」
他話聲剛落,驀地身形飛起,一個翻身似有物將他托著一般向橋側小河中投去。
「撲通」一聲,只見激得水花四濺,他的生命與那一圈圈的水波一樣,同時消失於無形了。
其餘三個人見他們的同伴被鬼拋到河中去了,遂大叫起來,四周埋伏的暗樁也同時應聲而出.
數十人亂在一塊,齊向哨丁落水之處趕去。
正在他們驚慌失惜之際,驀地兩點黑影一晃而過,穿過小橋去了。
這兩點黑影,乃是何磊和墨奴。
他來到這小橋附近,發現暗樁重重,他怕打草驚蛇,忙用「吞星吐月」功夫,將四個哨丁戲弄得夠了。
后聽一個哨丁罵他是鬼,才用吐字訣將他扔到護庄河去了。
後來見他們亂在一團,心中甚是好笑,遂領著墨奴乘機越橋而過。
剛一過橋,即遇上了十二個紅色勁裝漢子,個個手持長槍,一字排開地將去路當住。
何磊見有人將去路擋著,知道非動手不行了,忙要墨奴在一旁守候,然後挺身向前走去。
敵陣中一個虯髯老者,見何磊向他們走去喝道∶「小娃兒膽子不小,竟敢深夜偷進本堂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已尋。
「你這是自投羅網,今晚休想全身出去。」
語畢手起,長槍一領,其餘十一個人動作熟練快如閃電般分開,將何磊圍在核心。
何磊見他們圍了過來,心中甚是忿怒。
右手往後一探,七情劍已然出手,舌綻春雷地喝道∶「看劍!」
走中宮,劍挽旋花,向對面老者直刺過去。
那老者見他劍鋒快要遞到,也不出招化解,微微一聲冷笑,向右側身疾走。
何磊見他對自己遞出一招視若無睹,還以為他輕視自己,忙踏步欺身。
招變「橫掃千軍」劍鋒一擺,覷准老者上盤橫劈過去。說時遲,那時快,兩人的換位變式,均在一瞬之間而已。
他這橫劍一揮,志在必得,驀見眼帘之前,紅影一晃,老者已不知去向,另外一個紅裝漢子已是挺搶向他當胸刺來。
何磊的招式已是用老,右方門戶大開,只是火紅槍纓一抖,槍尖距胸部幽門穴僅差寸許就要戳到。
用槍的人不但槍法嫻巧,而且做到了穩與狠的地步。·何磊見來勢險迫,趕忙抽劍挫腕,回鋒下截,疾向刺來槍桿挑去。
對方為求自保,招演"靈龜縮頸",突然撒了回去。何磊見他撤招退去,一時興起忙舉劍繞首一揮,幻起一片旋輝劍花,腳走"旋"字訣,上乘輕功施展開來的不同凡響。
瞬刻只見劍光閃閃,人影翻騰,有如驟雨飛沙般,向十二個紅裝漢子的槍尖捲去。
照他的想法,這七情劍的斬金斷鐵之能,以這驟不及防的手法掃去,若能將他們兵刃廢掉,失去了戰鬥能力這·
一關即可舉手而破。
那知事實確不盡然,他的劍鋒尚未觸及對方,只見十二人是車輪般流轉,此上彼退,你攻我守。
不但讓招變式迅快無比,而且圈子越圍越小,只見萬點紅纓,漫天遞到。
何磊見前後左右,全身各大要穴均為槍鋒罩到,不由心中大駭。
忙將七情劍法綿綿演出,但這十二個紅裝大漢個個槍法嫻熟,內功深厚,尤其配合得天衣無縫,任何磊如何靈巧卻是無懈可擊。
轉瞬數十招過去,何磊已是迫得招式緩慢,漸露敗象。
他正感招架無力之際,心中一動,忙大喝一聲∶「看招!」
七情劍運勁一晃,圍攻的十二個紅裝漢子,都知道他手中之物為一口罕世寶刃,自不敢硬接硬碰。
原來這是一招虛招,后見大家招式一松,他趕忙躬腰一俯,倒身平卧下去,待整個身形離地尚有五寸來高。驀地雙足尖使勁往前一推,身如離弦之矢,"刷"地平射兩丈,從兩個紅裝漢子腿隙當中竄了出來。
他使的乃是"飛旋十步"中的第二式"玉兔雪穴"。十二個紅裝漢子在疏神間即失掉了這少年蹤影,大家正自驚奇不已,均回首四處打探。
何磊哪敢怠慢,忙演"鯉魚打挺",躍起身形,旋踵振腕,劍鋒下游,向接近自己這邊紅裝漢子下盤揮去。·只聽一聲慘嚎,紅裝漢子雙腿在膝蓋處被分為兩斷,「通」的一聲栽倒下去。
何磊招不換,式已變,順勢揮劍上挑,直向右邊漢子左臂撩去。
接著又是一聲慘叫,紅光暴發,血雨紛飛。右邊紅裝漢子的一條右臂,已與身軀分了家。原來這十二個紅裝漢子,所使的陣式,名為"地支金槍陣」。
按照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個時辰,分成十二信方位,由每一紅裝漢子各據一位,連攻連守。
不怕你武功再高,不知破陣方法,是無法將他擊破的。
故多少武林人物來攻這豫東分堂,均為這"地支金槍陣」所敗。
不是命喪當場,即弄得灰頭土臉,狼狽而歸。今天卻遇上了何磊這小煞星,一招連傷二人,頓使陣式失去平衡,運轉遲緩起來,也是這"地支金槍陣"第一次遇上了敵手。
何磊見機不可失,也不願多傷人,遂輕嘯一聲,領著墨奴往裡闖去。
這地支金槍陣專負責厄守小橋頭,只要能越陣而過,也就不再追趕,裡面自然另有關隘阻敵。
何磊偕著墨奴向前急進,不久即進入一座樹林,雖然樹上布滿暗樁及弓弩手,這隻能對付一般武功較差的人物。一
在他面前這些暗樁是發生不了作用的,只感一陣輕風拂過,他已穿林而出。
這林子外邊卻是一片平野,若有百十畝地大小,何磊見地形曠闊,人跡全無,遂放心大膽朝前直奔。
約走了一半,漸漸的地上生著茸茸的野草,但越往前進,草兒越來越深,後來竟然長能沒膝。
但這些野草似曾經過人工修飾,均長得一般長短,柔潤如氈。
他抬頭看去,見前面五六十丈遠近,一道土城橫阻去路,在那王城的城垣上寫著"乾坤死城"四個五尺見方的大字。
他對這四個大字非常費解,沉思少頃竟想不出其用意何在,不過他斷定這地方一定有什麼惡毒的機關,或伏有兇悍的鬥士。
在這四個大字的上緣,開有三十二個三尺圓徑的洞口,裡面漆黑一片,但不知是何用途。
他一邊打量著,一邊凝神運氣,緩步前進,以防不測。
何磊正在小心地搜尋,看四周有無異狀,墨奴忽然昂首引鼻,臨風不停地嗅著,它嗅了一陣子,接著輕吠了幾聲。
何磊見他輕吠,以為發現前面有了敵蹤,忙凝神遠跳,只見野草迎風輕搖,哪有一點人跡,故未在意地仍舊向前走去。
行未數步,忽感長衫似被有物拉著,俯首一瞧,原來是墨奴咬著他的衫角倒拖,鼻子里還在不住地『唔"著,似在叫何磊不要涉險。
何磊與它相處數十天,對墨奴的性情完全了解,知道
它已發現前面有警,要自己不要輕舉妄進。
忙俯身在它油滑黑鬃上輕輕地撫著道∶「墨奴!不要害怕,快跟著我前進!」
墨奴乃通靈之獸,對他的叮嚀當然能領悟。只是它雙耳陡立,鬃張尾豎,也就雄虎虎地跟著何磊淌進。
何磊在緩行中,感到風中送來一陣陣的腥臭,起初以為在這荒野當然少不了爛草死禽,腐后發出的臭味,卻未將他當回事。
豈知越往前走,味道越大,簡直有點聞之欲吐,正感腥臭難熬之際,忽見城垣之上人影晃動。
接著號角長鳴,梆鐸頻傳,知是敵陣發現自己的行蹤了。
在這角鳴梆擊的音響中,夾著一絲似泣似訴,尖銳刺耳的胡笳之聲。
這胡笳的聲音每吹起一次,那腥臭味道也就更加濃厚一次。
幽凄的笳聲響過數遍之後在何磊周圍的野草里,接著傳來一片沙沙索索的響聲。
這聲音剛起時,似在十丈以外,但未過片刻,已在數丈以內了.
何磊感到好生詫異,忙側耳仔細地傾聽,似乎這沙索的聲音正在由遠而近。
何磊知道其中定有變化,遂駐足不進,以靜觀變。俄頃之間,這沙索之聲已在他身形前後一丈左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