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迷霧
「潘文龍的死亡時間不是在6月6日到6月8號之間嗎？」
邢東的問題讓周密的臉色凝重了幾分。
「按照潘文龍屍體的腐爛程度來推斷，他的死亡時間確實是在6月6日到6月8日這個時間段，但是我們之前都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點，屍體是從清江打撈上來的。」
「這最多只能說明兇手殺人棄屍，狠毒至極。」
周密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也是兇手用來迷惑我們的點，我推斷兇手殺人並非臨時起意，相反，兇手的思慮十分周密。」
周密嘴裡說著周密，再看周密的臉，每條皺紋上都寫著認真，邢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邢東擺了擺手，乾笑了兩聲，「沒什麼，活躍一下氣氛。」
周密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許奇也有些哭笑不得。路奕思索了一下，問道，「周法醫，你為什麼說兇手的思慮非常周密？難道兇手拋屍清江，是想掩飾什麼來干擾我們的判斷嗎？」
話題終於被糾回正軌，周密感到很欣慰，「對，我之前只想著找出真正的死因，卻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什麼事？」
許奇趕忙問道，他們刑警隊現在不止是在跟破案的時間賽跑，也是在跟刑偵隊賽跑。
「死者死亡的時間。」周密嚴肅道，他轉身出去，沒一會拿著兩個燒杯快步走了進來，其中一個燒杯盛滿了水，裡面放著一隻死老鼠，另一隻燒杯里只有死老鼠，沒有水。
「周法醫，你幹嘛？」林風忍不住從椅子上跳起來，一手捏著鼻子，一隻手飛快扇著風，往後退出好遠。
他的鼻子對氣味非常敏感，燒杯中老鼠屍體散發出來腐爛氣味讓他差點吐出來。
「兩隻死老鼠，周法醫，你搞什麼鬼？」從警多年的邢東看到老鼠的屍體毫無波瀾，反而用手戳了戳燒杯。
周法醫端著兩個燒杯走到林風面前，他將盛滿了水的燒杯遞到林風面前，「你聞聞。」
林風乾嘔一聲，捏著鼻子又退出幾步，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林風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周法醫，你幹什麼？」
「你聞聞，等下你就知道為什麼了。」
許奇見周法醫如此堅持，想來一定是找到了破案的關鍵的線索，「林風，既然周法醫讓你聞，就委屈你先聞一下。」
許奇都這麼說了，林風當然不能拒絕。他深吸一口氣，一張臉皺成了苦瓜，才將臉探到燒杯前。
「吸氣，呼氣，好好的感受一下。」
大約過了一分鐘，周法醫才把裝著水和老鼠屍體的燒杯換成了只裝了老鼠屍體的燒杯。
「嘔。」林風在只裝老鼠屍體燒杯堅持了四十秒，就再也忍不住了，捂著嘴巴奪門而出，去洗手間吐了個乾淨。
周密將兩個燒杯放在桌上，「林風嗅覺靈敏，剛才我讓他聞這兩個燒杯時，他的反應，大家都看到了。」
許奇點頭，他隱約的想到了什麼，只是一時還想不出來，「周法醫，你的意思是，水會有掩蓋屍體散發的氣味，兇手將潘文龍的屍體拋入清江，就是為了讓別人不容易發現潘文龍的屍體嗎？」
「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周密指向桌上的兩個燒杯，「這兩隻老鼠是我昨天晚上打死的，它們重量相同，死亡時間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它們一隻在死後被我放進了裝滿水的燒杯，另一隻直接暴露在空氣中。除了氣味，你們還看出有什麼地方不同？」
「腐爛程度不同。」許奇一眼就看了出來，「放在水裡的死老鼠表皮腫脹，鼻唇發白，但屍體大致保存的相對完整一些。直接暴露在空氣中的，腐爛的要快一些，因此，腐爛的氣味也更濃重了些。」
清江邊上，潘文龍屍體的模樣直撞入許奇的腦海，他終於明白他剛才隱約想到的一點是什麼了。
「水雖然會將屍體泡發，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會抑制屍體的腐爛，從而影響我們對死亡時間的判斷。」許奇一口氣說完，心中滿是詫異和震驚。
兇手的思慮果然周密。他們竟然在案發後幾天才想到這個道理。
「對，」周密頓了一下，臉上更多了幾分慚愧，「而且，水的溫度相對氣溫要低，水越深，氣溫越低，清江水深幾十米，水裡的溫度比氣溫低了幾度。溫度也和屍體腐爛的程度息息相關。」
「也就是說，潘文龍死亡的時間實際要早一些。當然，最早不超過6月5日。」
許奇臉色沉重，一言不發，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大步朝外走去。
邢東愣了一下，快步跟上。
最早不超過6月5日？路奕想了一下，臉色一變，也跟著追了出去。
許奇將車停在明月灣小區大門前，快步走上台階，許奇狂按門鈴，保安探出頭來，見是許奇，「警官，又見面了，您是有什麼事？」
「開門，我要再查一次監控。」
又要查監控！保安的心計老大不願意，不過他也知道茲事體大，忙將大門打開。
「我是青城分局刑警隊的隊長，我姓許，我現在要調查你們小區的監控，請你們全力配合。」
事情緊急，許奇直接亮出證件。
「哦，好，好，請進。」
許奇走進保安室，打開監控，拖著滑鼠不住前划。
「怎麼只有6月6日的，6月5日和以前的呢？」
保安在一旁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說道「警官，我們小區里的監控是七天自動覆蓋的，今天是6月12日，6月5日的監控錄像剛好被覆蓋了。」
許奇臉一沉，突然感受到毫無頭緒的無力。
找到潘文龍的死因，再配合監控，本以為離找到兇手、破案只有一步之遙。
沒想到的是，所有的線索竟突然斷掉，幾時才能破案還不知，眼前還湧上來一層又一層的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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