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入夜
正在床上抱著被子不停打鼾的江塗被一陣急促的鈴聲驚醒,一把抓過電話接通。「咋啦?那煞氣又出現了嗎?」聲音略帶沙啞而且鼻音厚重,尼瑪,鼻子里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多東西!?江塗條件發射的站起來,邊穿衣服邊找紙。
「什麼...煞氣?」蘭小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江塗整懵了。
「......」江塗聽到電話里傳來女聲,穿衣服的動作一滯,將電話拿到眼前才看清楚正在通話的名字是蘭小雯。「那個...哈哈哈,小雯你給我打電話有啥事嗎?」江塗趕緊打了個哈哈。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蘭小雯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心中有一萬個問題想問,卻不知道怎麼問。
「.....你為什麼這麼問?醫院出事了嗎!?許健南呢!?」江塗愣了一會,隨即聽出電話里蘭小雯的反常,心裡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急忙出聲道。蘭小雯被江塗吼的回過神來,不知為何這倆人給自己的感覺越來越神秘陌生,直覺告訴蘭小雯,他倆肯定知道真相。趕緊對著電話把今天發生的事,還有許健南已經被警察帶走的一切全部說了出來。
江塗越聽越驚,在屋裡不停踱步,囑咐蘭小雯趕緊離開住院部來門口接自己后把電話掛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梳理著已知信息。照蘭小雯所說許健南趕去女廁所里待了這麼久都能發生人命?而且被帶走前,還讓蘭小雯聯繫自己趕緊去醫院,說明已經交過手卻並沒有解決掉那股煞氣,還被警察帶走了,不會出什麼事吧?江塗心裡不禁擔憂起許健南。當務之急我得先趕去醫院,那鬼東西再出來時最起碼得有個人能治它,別又鬧出人命,許健南在裡面指不定要待多久呢。看了下時間,尼瑪!這傻丫頭怎麼現在才聯繫我!江塗有些惱火。
理好思路后,江塗手忙腳亂的繼續穿衣服,哪知動作一大,腦中就傳來一陣眩暈感,趕緊扶著床邊站好。怎麼感覺渾身乏力,這麼不給勁啊?!看了一眼牆上開著十六度的空調,這才想起早上回來洗了個涼水澡,感到有些熱,就把空調調到最低,打算要睡的時候再調回來,哪知就這麼迷迷糊糊睡著了。
蒼天啊!不會感冒發燒了吧?這節骨眼上添什麼亂啊!江塗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是要去醫院,大不了老子邊打點滴邊守著總行了吧!確認啼鴉在脖子上掛著,又從公文包里掏出一疊黃紙,連牙都來不及刷,喝了口水就匆匆出門。
雖說江塗的體能經過這幾年安逸的糟蹋,已遠不及當年在山上學藝的時候,但也不至於差到這個地步。沒跑幾步就已經汗如雨下,乏力眩暈感一陣陣襲來,氣喘如牛。腹中一陣空虛,飢腸轆轆,卻提不起一點胃口。明明心急如焚,也只能搖搖晃晃的跑一會歇一會,下過雨的路,地上都是水坑,跑起來全濺到衣服褲子上別提多難受了,就這樣幾分鐘的路程硬被江塗整得像馬拉松最後的衝刺一樣。
彷佛過了幾個世紀,江塗終於看到在醫院門口不停來回走動的蘭小雯,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是一個熊抱,頭靠在蘭小雯肩膀不停大喘氣。蘭小雯下意識的拍了拍江塗的後背,才發現整個後背都濕透了,不禁詫異道:「你這是從哪跑過來的?!」
江塗放開蘭小雯,手撐著膝蓋,連連擺手。「別...提了,快...去住院部,路上...再好好跟我說說下午發生的事。」江塗上氣不接下氣道。特么的,為什麼住院部要建那麼遠,那長長的走廊江塗一想到就絕望。蘭小雯借著黃昏僅有的泛黃陽光,看到眼前狼狽不堪的江塗嘴唇發白,不停擦拭鼻涕,臉色極差。出於本能,將手放在其濕漉漉的額頭上。幾秒后驚呼出聲道:「這麼燙!小江哥,你這是發燒了啊!走走走,我帶你去給醫生看一下。」說罷拉著江塗就往醫院裡走。
江塗趕緊抽出手。「小雯,我得先去住院部,你去給我拿點退燒藥,或者讓住院部的護士給我扎一針也行。只要能退燒就好,沒有時間去給醫生看了。」好傢夥,江塗此刻頭暈目眩,能強撐到住院部就燒高香了,哪還有力氣去門診找醫生。
「那也得看看是因為什麼引起的發燒啊!葯哪能亂吃!」蘭小雯不由分說,竟轉身蹲下來背起腳下虛浮的江塗。真不愧是練過的,這股霸道總裁范讓江塗直接懵逼。
「快快快,放我下來!你這是幹啥呢?!總之你去給我拿葯就行了,吃不死人的,就普通感冒發燒!我真的得趕緊去住院部!」江塗幾乎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掙扎著從蘭小雯背上滑下,不由著急的大聲吼道。
「又是住院部!?你們倆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往住院部跑,到底要幹嘛!?現在出人命了!小許醫生還被帶走了,你都燒成這樣了還往住院部跑!那裡究竟有什麼東西值得你們這麼惦記!!!」蘭小雯轉身對著江塗大吼道。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會爆發,只覺得心裡憋著一股氣,讓向來直來直去的她非常難受。
「...」第一次看見這麼失態的蘭小雯,江塗有些語塞,許久后嘆了一口氣。「哎...小雯,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你只要相信我和許健南絕不會做壞事就行。」江塗拍了拍蘭小雯的肩膀。「記得幫我拿葯。」說完不再等蘭小雯開口,搖搖晃晃的朝住院部的方向走去。
.....
天色漸沉,即使燈火通明也掩蓋不了此時住院部一樓的冷冷清清,原本門口熱鬧的景象一去不復返,只剩那些健身器材孤零零的杵在原地。整個一樓的病房皆是房門緊閉,就連一些打飯路過的人也是健步如飛,生怕在此處過多停留。很不巧今天值班的兩位小護士欲哭無淚,一上班就聽聞今天這裡發生了命案,眾說紛紜,越傳越玄乎,據說屍體死狀極其凄慘。只要稍稍扭頭就能看見廁所處拉起來的黃色隔離線,隨著夜晚臨近,在心裡作用下倆人越來越頻繁地不斷回頭看向廁所,生怕有什麼東西竄出來。
就在倆小護士心裡不停發毛的時候,一個像喝醉酒般的身影搖搖晃晃的走進來,二話不說直接倒在大廳等候處的座椅上,喉嚨像被掐住一樣,呼吸聲極重。倆護士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喘。好在這種詭異氛圍並沒有持續多久,就看見護士長蘭小雯走了進來,將眼前這奇怪男子扶著坐起來,掏出葯來讓其服下。隨後又交流了幾句,蘭小雯起身走到護士台跟前讓泡碗泡麵,倆人急忙照做。
江塗狼吞虎咽的吃完泡麵,感覺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緩了一小會後,低聲跟蘭小雯說了句要進去看看,就直接起身徑直走向廁所,絲毫不理會身後三雙瞪得通圓的眼睛。蘭小雯直感覺渾身涼颼颼的,雞皮疙瘩不停往地上掉,白天自己在現場都沒啥感覺,一到夜晚真的不一樣。急忙出聲讓江塗別過去,哪知江塗像沒聽見一樣,一個跨步毫不猶豫的越過黃線,眨眼間都進去了。
其實並沒有多恐怖,這住院部的燈管也不知道是啥牌子的,配合上雪白的瓷磚亮得都讓人感覺到刺眼。很多時候都是心理作用,人的恐懼感一般來源於黑暗和未知。當你心如明鏡什麼都知道后,就很難再升起恐懼的感覺了。
一進廁所,江塗有些皺眉,即便已經清理過一次,空氣中依然瀰漫著難聞的血腥味。細細感覺還能察覺到一絲褚象的靈氣,這讓江塗篤定許健南確實跟那股煞氣交過手了。褚象的威力江塗十分清楚,那可是茅山至寶。再加上蘭小雯描述中許健南臉色白得可怕,整個人看上去非常虛弱,渾身上下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樣,顯然已經拼盡全力了,都這樣了也沒能解決掉那股煞氣嗎?江塗面色凝重,看來這次真是碰到硬茬了。
走到命案發生的隔間處,蹲坑兩旁已經畫起白線,光看輪廓都能想象得到屍體的慘狀。慢慢的,江塗隱約能感覺到此處依然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煞氣。二話不說直接開啟天眼,周圍瞬間變成了那可怖的綠色,掃視一圈發現廁所里一個綠影的都沒,想了一下也就釋然了,應該是褚象殘留的氣息讓這些孤魂野鬼本能的遠離。猛然間,在窗口附近發現地上有極小的一塊紅色。江塗趕緊上前撿起,這跟指甲蓋大小一般的東西入手的感覺有些奇怪,搓了一小會江塗才反應過來,這是特么人的皮膚碎屑!怎麼會有皮膚呢?!這煞氣是實體!屍煞!?怪不得許健南沒解決掉。
......
與此同時住院部後面那兩間殘破瓦房,昏暗的房間里半身女正坐在鋸木機床的木板上,身旁一塊紅色的玉忽明忽暗。此時的它完全沒有熊亞誠生前所見的那般絕色,半個身子找不到一處完整的皮膚,裸露出裡面暗沉發紫令人作嘔的爛肉。披肩的長發盡毀,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幾根毛,半身女用僅有的一隻手拿著一塊帶血的人皮,輕輕貼在自己那張燒爛的臉上。可能是覺得不合適,將那張人皮甩在地上,仔細一看房間里已經散落了一地的人皮!半身女將手伸向背後,一具赤裸的女屍正安靜的躺著,只是如同現在的半身女一般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的皮膚,身上坑坑窪窪全是被撕扯的痕迹。尚未凝固的血液順著木板滴在地上,臉上依然保留了生前絕望驚恐的神情。
半身女抓起女屍的頭髮,將頭髮和頭皮一起扯出,緩緩蓋在自己頭上。血順著頭皮往下流,不一會就沾滿了半身女扭曲的半張臉.....
「死...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