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寫字樓里的小鬼（2）
「咳...咳咳。」江塗捂住嘴咳嗽了幾聲，理了理自己亂糟糟的頭髮。默默撿起皮鞋，心有餘悸的退到一旁，拿出手機給自己拍了張照，臉和脖子全都有清晰可見的紅印子。在看看此時沒有擠上電梯的人們，正淡定邊整理儀容邊撿掉落在地上自己的各種物品，有衣扣、鞋子、襪子，最過分的竟然還有一條皮帶。看著大家摩拳擦掌的等著下一班電梯，江塗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沒錯，江塗悲劇了......明顯低估了上班族準時打卡的執著。
電梯門打開，江塗衝上去的一瞬間，就已經開始後悔了。想象中的力拔山兮氣蓋世並沒有出現，這幫人薅頭髮，拉褲子無所不用其極，根本不講武德。一個看起來不到一米六的嬌小女生，衝起來那股勁啊，撞得江塗差點沒把肝吐出來。江塗欲哭無淚，短短十秒都不到已經認輸了，卻連退出戰場的辦不到。媽了個巴子，早知道不裝x了！
幾分鐘后，終於又有一部電梯門打開，這一次江塗作為旁觀者看完了全程。雖然比起第一次人數少了很多，但其激烈程度依然讓江塗眼皮狂跳。不敢想象自己也曾參與這群野獸之間的戰爭，對於電梯蒙上了一層陰影。來來回回幾次后，已經只剩下江塗和一個戴眼鏡的瘦弱哥們，進入電梯后倆人默契的對視一眼，搖頭苦笑。
「哥們幾樓啊？」戴眼鏡的哥們出聲問道。江塗看了眼樓層按鈕，發現這哥們已經按了頂層十五樓的按鈕，此時正懸著手指等待江塗出聲。
「呃...我也去十五樓。」江塗趕緊說道。
「咦？」戴眼鏡的小哥一下來了興緻，轉身對江塗說道：「以前怎麼在十五樓怎麼都沒見過你呀？新來的嗎？是去盛凌廣告公司的吧？」
「每層樓公司最起碼都有五、六家，你也不可能全都認得吧？而且怎麼確定我就是去那什麼廣告公司的呢？」江塗有些好奇的反問道。
「哈哈。」戴眼鏡的小哥爽朗的笑了聲，拍了拍江塗肩膀「你要這麼說，我更加確定了。原本十五樓只有我們一家會計事務所，就上個月盛凌廣告才剛開張，裡面就那麼三、四個設計師，我都見過。」說罷又上下打量了下江塗繼續說道：「你穿成這樣應該是來面試的吧？兄弟，相逢既是緣，你去盛凌絕對沒錯。那公司可相當有前途，業務多的嚇人，也不知那老闆有什麼背景，經常接大單。你面試的時候可得加把勁啊！」
「哦？」江塗一下來了興緻。「業務怎麼多得嚇人了？你跟我說說唄。」邊說邊從隨身帶著的公文包里掏出包芙蓉王遞了一根給眼睛小哥。
小哥笑嘻嘻的接過，壓低聲音對江塗說道：「我不會騙你的，這麼跟你說吧。盛凌來得最晚的一個女孩，才上了半個月多點的班，你知道拿了多少工資嗎？六千塊！更別提那幾個上更久的了！」
「這麼多？！」這下江塗可是真的被驚到了，要知道大專畢業以後，江塗就在一家專門推銷辦公用品的公司當起了推銷員，這身西裝就是為了工作忍痛買的。一個月要賣出點啥還好，但那真的很難，基本都是月月雷打不動的一千五底薪。許健南醫學院高材生，還沒畢業就在江城人民醫院實習，前前後後三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每天半死不活的回家，還要寫論文，恨不得半夜上廁所都要抱著本書。那段時間整個人都開始魔怔了，話都不會好好說，張嘴閉嘴都是論文！努力成這樣今年年初才確定留院，那天，硬拉著江塗喝了一整夜又是哭又是笑的。工資四千五一個月，到現在江塗都記得，剛聽聞這個數字那個震撼，能買多少桶速食麵呀！而這小哥則說上了半個月班竟然能拿六千，貧窮限制了江塗的想象，特么的，江塗心裡還真升起忙完正事去面試一下的衝動，說不定成功了呢對吧，回去可以鄙視許健南了。
江塗愣神間，電梯已經到了十五樓。最直觀的感受就是能明顯感覺到有些燥熱了，這溫度和樓下沒得比。走出電梯的拐角，整個樓層的布局一目了然，只有一條走廊連接起整排鋪面，衛生間位於左右走廊盡頭，有著很醒目的標識。再看鋪面全是由地面直接連到天花板的巨大玻璃造型組成，非常有現代感，但卻基本都是空著的，稍顯凌亂，看來不管在哪頂層確實不好租。而眼睛小哥的會計事務所位於右側，倒不是江塗眼神多好，只是偌大的的十五層就左右兩側各有一家鋪面掛著招牌，想不注意到都難。
「張總霸氣！」
「張總威武！盛凌萬歲！」
江塗正準備跟眼睛小哥道別，突然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響起，嚇得江塗一個踉蹌，差點沒坐地上，本能反應的順著聲源往左側的另一家望去。「看，我說的沒錯吧，這盛凌估計又接到大活了。」眼睛小哥來到江塗身邊扶了扶眼鏡一臉淡定的說道，那表情看不出任何驚訝，一副習慣了的模樣。
「哎，不跟你說了，我要遲到了。你面試加油啊！等你成功了請我去步行街喝咖啡！」說罷，沖江塗擺了擺手，風風火火的走進了會計事務所。對於這位眼睛小哥，江塗還是很有好感的，整個人熱情陽光，看上去沒有什麼心機。讓人相處著感覺很舒服，主要還是被那六千塊給炸到，江塗整個人有些發楞，反應慢了好多拍。要不然江塗肯定會要這位小哥的聯繫方式，多個朋友並不是壞事。
目送眼睛小哥完全消失在視野里之後，江塗深吸幾口氣，再次閉起眼睛，仔細的捕捉那微弱的煞氣。
「是這！」才幾秒鐘江塗突然睜開雙眼，距離近了之後，就能感知的非常明顯了。此時的江塗再也沒有之前的弔兒郎當，眼神微微眯起，異常凌厲，跟之前那副笑嘻嘻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緩緩走到盛凌廣告門前，這才發現這公司連著租了兩個鋪面緊挨著最左側的衛生間，招牌則掛在左側倒數第二個鋪面上。要不走近看，還真看不出來。此時歡呼聲仍在繼續，一位三十多歲模樣的大哥，正面色潮紅的站在辦公桌上，激動的手舞足蹈。周圍圍著的三、四個員工也是興奮的不行，每個人雙手使勁鼓著掌，像不是自己身上長的一樣。
「大家！我們又中標了！甄氏集團一年的廣告宣傳啊！一會甄氏集團會派人來簽合同，這個月獎金，這個月每個人都漲工資，獎金當然也少不了！！！」
「太棒了！！！」
「張總我愛你！！！」
絲毫沒人注意到站在玻璃窗外面看了好一會的江塗，其實江塗只看了一眼就確定眼前的這個張總絕對是供奉小鬼的罪魁禍首。整個人氣息紊亂雙眼布滿血絲，印堂微微發黑，陽氣虛弱得根本不像是這個年齡段該有的樣子。雙手食指全部用紗布膠帶包著，呵呵，餵養小鬼不好受吧，別以為小鬼吸食精血，是像小寶寶吸食母乳一樣溫順，事實上會將整個食指都咬爛！十指連心啊，能不痛嗎，每日吸食的次數會隨著時間推移不斷增加而且會越來越過分，到小鬼不能滿足的時候，也就開始反噬了。有一些人請小鬼之前抱著嘗到點甜頭馬上放手的心態，殊不知這種畸形的好運會像毒品一樣讓人上癮，心裡總說等一會再辦完這件事就放手，結果越陷越深不能自拔，辦完這件還想再辦另一件。待小鬼成熟，靈智慢慢開啟之後，會變得越來越貪婪，到時候想請走可就難了。俗話說的好，請神容易送神難，老話總是沒錯的。
江塗搖了搖頭，徑直走向盡頭的廁所，照理來說小鬼只能是供奉在這裡了，特么的還真是在廁所了，膽子也太大了！
與此同時，盛凌總算結束了噪音的製作，張奇順又勉勵員工幾句后，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的辦公室正位於左側的最裡面，緊靠著走廊衛生間，深褐色的窗帘將玻璃擋得死死的，大白天也透不進來一絲光亮。一打開門就見到一個五六歲模樣的小孩站在跟前，血紅色的瞳孔布滿了雙眼，看不到一絲眼白。渾身發紫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白，正望著自己咧開滿嘴尖牙笑著，相當滲人。
「啊！」張奇順嚇了一大跳，顯然也沒想到這東西大白天的又出現了。反應過來后，趕緊將辦公司的門反鎖，跪在小鬼面前說道：「大仙，不知這個時候找我有什麼事。」
小鬼無聲笑著，伸出手指指向張奇順的雙手。張奇順看在眼裡，雙手不自覺的捏成拳頭，身子往後退了退，眼神裡布滿了恐懼和絕望。
「大仙，我早上已經供奉過精血了....您看...」話音未落，小鬼直接撲在張奇順跟前，抓起張奇順的左手，冰涼透徹的觸感讓張奇順如墜冰窟。小鬼咧開嘴大笑著，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相當詭異。直接扯掉張奇順食指上的紗布，一張嘴毫不客氣直接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