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養在夢濃居的芍藥花
慕璃漓與祁子奕一起悄咪咪地躲在暗處,瞧著那煙黛進了夢濃居。
夢濃居原是皇後娘娘還沒當上太子妃時在闔都的住所,院里的芍藥花是有心之人為了諷刺皇後娘娘所種植的,畢竟芍藥花紅妖艷,當時在闔都內,荊州慕家被栽贓陷害,使貴妃娘娘失了太子妃之位,可皇後娘娘的家世是遠不如荊州慕家,畢竟當時戰亂,晏國只能重武輕文。慕家還沒被栽贓前,還是手握祁慕軍的軍權的,皇後娘娘出自書香門第。
而且陛下當時十分不喜皇后,也有傳聞慕家大小姐,也就是現在的翊貴妃,極愛牡丹,所以東宮中種了不少牡丹,芍藥花與牡丹花比,終歸不如牡丹尊貴。
現如今陛下將夢濃居給了樾國送來的美人居住,不知是何意思!
慕璃漓等著煙黛進去了好一會兒,才走出暗處,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到夢濃居門前,有宮中的守衛守著,侍衛看見一個女子前來,細細瞧了瞧,衣著華貴,腰上掛著了塊木刻的牌子,上面刻著「荊州齊瑞侯」,這世上只有一人會有這個木牌子,陛下特封的漓郡主!
郡主說想要進去瞧一瞧裡面的美人,先是有幾分擔憂,但知道陛下十分寵愛這位郡主,他們可得罪不起,可康公公特別交代過,守著夢濃居,誰都不讓進,幾人面露難色!
慕璃漓一笑,從身上取出一袋銀子,扔到守衛的手上,幾人見到銀子,笑得合不攏嘴:「多謝郡主,郡主裡面請!」
幾人本就想著放郡主進去一會兒,讓郡主見上一面裡面的人,沒想到直接扔銀子,得了賞錢!
但細瞧到慕璃漓身後那一身的男子,疑惑問道:「郡主,這位?」
「我的貼身侍衛,怎麼!」
楚濃居的門從裡面開了,是這幾個守衛的頭頭,瞧見郡主前來:「屬下見過郡主,郡主可是來見見樾國送來的美人的?」
慕璃漓疑惑的皺起眉來!
「哦!康公公特意吩咐過,若是漓郡主前來,定要請您進去,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您請放心!」看向那幾個站守門口的守衛,白了他們一眼,對郡主點頭哈腰的笑道:「這幾個是新來的,不知規矩!還望郡主您能饒恕!」
「沒事!那樾國送來的美人現下休息了?」
「這才什麼時辰啊!在屋內,才說要彈會兒琴呢!屬下送您與凌侍衛進去?」
「進去瞧瞧!」
「郡主請!」守衛的頭頭立馬點頭哈腰,恭恭敬敬請慕璃漓與祁子奕進去!
三人走到門前,裡面傳出悠揚的琴音,那守衛的頭頭輕敲屋門,「咚咚咚!」
問道:「煙黛姑娘!您歇下了嗎?漓郡主來了!」
琴音斷了好一會兒,門才開了!煙黛披著褐色袍子開的門,洗了妝,換了衣,髮髻疏散,只簪了個樸素的銀釵子。
細往屋內看去,只有一個侍女在整理她今日穿的那件紅衣!
那侍女瞧見慕璃漓看著她,立馬低頭行禮。
慕璃漓先前只聽見侍女的腳步聲,從琴到屋門有十步之多,自己竟沒有聽到一絲煙黛的腳步聲,奇了!
「漓郡主!今日在宴上才見過,不知有何要事竟要您深夜至此?」
「沒什麼!閑來無事!想你今日穿的那件紅衣極美,不知可願煙黛姑娘借我細賞!」
「知己相送!尤為重要!不過既是郡主想細看!」眉頭微微皺起,嘴角含著笑,似是不舍,但卻不得不給看!
「郡主請!」
慕璃漓被請進屋內,祁子奕守在門外,細心聽著屋內的動靜,守衛的頭頭直接離開。
屋內,煙黛脫下袍子掛於一旁,一身白衣,袖口與裙擺處都綉有精緻淡青的花紋,雖不是時新的樣式了,卻也顯得清新脫俗。可細看那衣裙,倒都有些舊了!
「煙黛姑娘的衣裙竟都如此精美,雅緻!」
「不過是幾件衣服罷了!」指了掛在橫杆上的那件她今日穿過的紅裙:「那件用紅綢而縫製,袖口與裙擺處先用銀絲綉出芍藥花的形狀,再用玉紅,合歡紅,棗紅綉出完整的芍藥花!外衣的薄紗是煙紅配上殷紅,再在裙擺處用珍珠點綴......」
慕璃漓見她說到如此認真,疑惑道:「煙黛姑娘喜愛紅色?喜愛芍藥花?」
煙黛開始顧影自憐:「像我這樣的,喜歡能憑自己做主?」
慕璃漓瞧著煙黛的眼尾似是都有些紅了,看來她在樾國的身份極為卑微,但看她這件紅裙上的綉工,細緻精美,裙上的珍珠晶瑩凝重,圓潤多彩,是為上品!
看來送她這件紅裙的知己身份不簡單啊!
眼瞧著她馬上要哭出來了!一旁是侍女趕忙安慰,慕璃漓裝起了無措:「是我多言了!竟使煙黛姑娘如此傷懷!
煙黛道:「是煙黛的不是,郡主不過閑聊兩句,我竟紅了眼,實在不該!
「無妨!時辰也不早了!今日是我叨擾了!煙黛姑娘也早些休息!」慕璃漓走向房門,快走到門前卻又不動,思索片刻說道:「今日見煙黛姑娘穿紅裙當真是美,真怕日後看不到了!」
「郡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煙黛姑娘在城外一襲紅裙,一舞驚人,若是被陛下封為妃嬪,成了妾,你恐就永遠穿不了紅衣了!」慕璃漓一聲冷笑轉頭看了她一眼,便推門離開,祁子奕緊跟其後。
留下那主僕二人紅了眼,看著慕璃漓與祁子奕一步一步走出這個夢濃居,而她們被安排住在這,像是被圈禁一般。
夢濃居外有輛馬車,是那些守衛專門給郡主的,二人直接上了馬車回府!
馬車內,慕璃漓皺起了眉,有些嫌棄的說道:「不過幾句話,便哭了,是真可憐?還是裝可憐?」那一轉頭看出了她眼中的憤恨:「子奕哥哥,你說,她是在乎那紅衣,還是妾的身份?她口中的知己是誰?」
慕璃漓極是好奇,畢竟,她可是樾國送來的棋子!
祁子奕伸手將慕璃漓靠向自己的肩上,輕聲道:「已經派人去查這個煙黛了,明日便能知曉!」
第二日午時,慕璃漓與祁子奕在屋內用著午膳,馮叔從門外急沖衝進來,手中拿著一個冊子,放在飯桌上,慕璃漓手捧飯碗不願放下,嘴裡啃著雞翅,祁子奕拿起冊子,細細看著。說道:「身份到真是可憐!」
慕璃漓啃完嘴裡的雞翅,問道:「那個煙黛的查清楚了?」
祁子奕看完放下冊子,拿起一旁煮好的茶,給自己緩緩倒了一杯,茶香撲鼻,慢慢答道:「樾國溫長公主府的庶女!」
慕璃漓放下手中的碗筷,急問道:「她說她有一個知己?」
「樾國嫡次子恆王!」
「他不是半年前出家了嗎?」
「六年前,溫長公主帶自己府內的一眾庶女送到越國鳧王的壽宴上,才使得她結識了恆王!」說完細細品著茶!
慕璃漓聽到這被驚到了!驚大眼睛問道:「溫長公主給自己親叔叔送了一堆女人,那鳧王年紀老大了!老好色了!他自己府內都有不少妾侍了吧!還送!」
「好色歸好色,他手上的實權可不少!雖有些年邁,但也絕對不是無能之人!倒是溫長公主......」抬手給慕璃漓也倒了一杯,放於她的面前。
慕璃漓瞧了一眼茶,緩緩送入空中,清冽甘甜,又想起昔年往事,道:「溫長公主囂張跋扈,當年竟還學起唐朝女皇養一眾男寵,可惜後院起火,不少男寵與婢女有染,還使她們不少人懷裡身孕,溫長公主本想全部打死,可惜事情鬧得太大了,這事都傳到了大晏,成了不少官眷茶餘飯後的談資,據說被樾帝知道了,溫長公主受了重罰,一眾男寵全都當著長公主的面就地斬殺,婢女被送去寺里,生下的嬰孩被寺里送還給溫長公主!那時我還未出生呢!還是聽姨母說起的!」
祁子奕抬眉,思索一番,那時自己應還只是個嬰孩吧!這麼些年,也從未聽過這事,不過這兩年倒是聽不少官員閑聊時說漓郡主似是學起溫長公主,養了個男寵,有幾個說的過分了,竟覺得漓郡主要步入溫長公主的後塵!
自己與璃漓是自幼相識,訂親,來闔都的這些年常常陪在她身旁,沒有人會比自己更了解她了!
當時聽著還不明所以,現在一細想,倒是有了幾分惱火!
慕璃漓瞧他出了神,輕聲喚著:「子奕哥哥!子奕哥哥!你在想什麼呢?」
祁子奕回過神來,回道「沒什麼!」
瞧著眼前的少女,十五歲的女孩還是那般稚嫩,卻早已經歷過了生離死別,那雙眼便是最好的證明,她眼尾的淚痕在自己眼前是那麼清晰可見,但對自己卻笑得那般炙熱,燦爛,這八年來,這樣的笑容似乎只對自己有過!
她只要看到自己,便會笑,若是無人時,她還會纏著自己,抱著自己!
現在下便朝自己靠來,攬著自己的腰,將下巴靠於自己的肩處!
慕璃漓輕聲說道:「子奕哥哥,我們若是成功殺了程廉,陛下也允我回荊州,我們便成親吧!去找祁爺爺!好不好!」
慕璃漓說一句話,祁子奕便回一聲:「嗯!」聲音那般輕柔!
他的手緊緊擁著身前的少女,享受著她的擁抱。
在這闔都城內,對於自己與璃漓而言,本就是給陌生的地方,儘管生活八年,但也遠不如荊州,只有互相的懷抱是最溫暖的,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