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心哀莫大於心死

第105章 心哀莫大於心死

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便想讓師父掐指算算博淵是否安全,也是巧了,剛踏出房門,就見師父匆匆出了璠雲宮。執扇喚了一聲,師父也未曾回眸,索性好奇的跟了上去。

帝君腳踩祥雲,不一會兒便落在了一棵晶瑩璀璨的神樹下。

那神樹通體熒光發亮,陽光灑下,為其渡上了一層華麗的金邊,晃得執扇眼睛疼。

這是何處?

印象中,自己從未來過此地,可為何,會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呢?

正疑惑時,就見師父大手一揮,一面隱形的屏障兀地出現在了半空中,在他身前,卻有一條通往結界的大門。

透過那光芒四射的大門,隱約可見結界內風光旖旎之景,而令執扇驚嘆的是,那一排雕樑畫棟的華樓下,赫然立著天後與若離二人。

若離怎會在此?他不應該隨博淵一道去了北海龍宮嗎?師父著急見他二人,究竟所謂何事?

視線所及的範圍越縮越小,執扇忙捻決化出一隻流螢,趕在那光門消失的最後一刻,驅使它落在了若離的後背上。

這是執扇閑來無聊時,從書中自學得來的一種窺聽術法,至今方才派上用場,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用。

見帝君到來,天後忙親迎上前,拱手行禮道:「見過師父!」

帝君點了點頭,目光越過天後,落在了她身後的若離身上,白眉微蹙,緩緩問道:「博淵為何沒來?」

「稟帝君,殿下他……」若離低著頭,未敢直視帝君聖顏,「殿下昨夜辛勞,尚未起身。」

「胡鬧!」帝君一摔袖袍,負手背過身去,「雪鸞,你可還記得,為師為何將小萱兒禁足兩千七百年,又為何讓你安排博淵來璠雲宮取仙丹?」

天後道:「忘憂草的存在牽扯著萬物枯榮,它們的血能治癒世間一切頑疾,心亦有起死回生之效。當年,忘憂花神因故墮魔,焚滅了忘憂谷所有生靈,您匆匆趕到時,卻也只找到了一株被剜去心臟的忘憂草,這株忘憂草,便是小萱兒。

沒了心的小萱兒變得枯黃瀕死,您為了救她,不得已讓她作為吾兒的伴生靈出生,給了她活下去的機會。怎奈,蘇醒后的小萱兒早已變得無情無心,您只好勞心費神,為她造了一顆七巧玲瓏心。

您將她禁足,是不想外人知曉她的存在,讓吾兒親自去取葯,則是想為他們製造些機會,好讓執扇那顆玲瓏石心因情生根,開枝綻花。

忘憂草的心正是它的花蕊,只要玲瓏石心開了花,小萱兒便能擁有一顆真正的心,那顆心,亦是主宰萬物枯榮的關鍵。師父用心良苦,為了三界,為了蒼生,舍小愛,赴太愛,此等風節,雪鸞沒能相忘。」

「你既清楚,為何著急定下那龍族公主的親事?你可知,此事若是處理不當,小萱兒好不容易萌生的根芽,便會於朝夕之間毀於一旦,如此,三界豈能安泰,蒼生何以無憂?」

「此事的確是雪鸞考慮不當,但那日,妖帝也在凌霄寶殿中,為避免夜長夢多,我一時情急,這才不管不顧選擇先發制人,定下了龍族這一樁親事。卻不想因此忽略了執扇的感受,好在吾兒處理得當,總算成功壓下了此事。」

「壓下了便可以十個光景不見人影,壓下了便與那龍族公主成天廝混在一起,把執扇晾在一邊,不聞不問?」帝君語氣憤然,恨鐵不成鋼道,「你記住了,忘憂草生根發芽離花期尚早,執扇原就擁有一顆七巧玲瓏心,智慧超群,並不好糊弄。你既想取她的心,那就好好管管你的兒子,別讓為師精心策劃的局,毀在他一時的貪圖享樂上。」

「是,雪鸞謹遵教誨!」天後恭敬的應。

帝君微微嘆息,指了指若離又道:「回去告訴你家殿下,他隱匿鋒芒,化身

小嬰兒待在執扇身邊三個月之久,不正是為了三界蒼生,委曲求全嘛。此番,你們務必先將那龍族公主送回北海去,他二人以後締結良緣,自也有的是機會。眼下最關鍵的,是加深他與執扇的感情,如此,那三個月的隱忍,才算值得。」

若離埋著頭,小聲嘀咕:「可殿下說,他不想再應付那野丫頭了,這段時間的偽裝屬實太辛苦,太憋屈了。」

「糊塗,冥夜辰前腳剛走,你們便這般懈怠,真以為他不會捲土重來嗎?昔日,我將執扇從你家殿下神識中剝離,冥夜辰就迫不及待將你安插在博淵的神識里。

此後,冥夜辰又讓你放毒蛇咬執扇,以毒攻毒,其目的,正是在等執扇自然生長到三千歲。冥夜辰假扮成博淵去璠雲宮取葯,也是為了藉機查探執扇的脈象,得知時機成熟后,他又刻意在凡塵,安排了一場又一場邂逅。

冥夜辰如此處心積慮,定也是為了讓執扇因情生根,從而得到她那顆能起死回生的真心,他現在離開,不過是見執扇已然生根落情,暫且放下罷了。等到忘憂草綻花之日,冥夜辰勢必強取豪奪,也唯有時刻待在執扇身邊方能近水樓台,明白了嗎?」

「若離明白了,若離這就回去轉告殿下。」

「慢著!」帝君出言制止,深謀遠慮道,「回去告訴你家殿下,想個妥善點的說辭,好好解釋一下自己久不與執扇見面的原因。」.>

「帝君放心,殿下此次是以護送苒七公主回龍族為由,堂而皇之不去璠雲宮的,若執扇非要追問的話,殿下便會以重傷為由,搪塞過去。」

「也好,就按你說的辦。」帝君點頭讚許,又道,「今日著急找你們,便是算出執扇已心生疑慮,你二人速速回去告知博淵,以免再生枝節!」

「是,師父!」

「謹遵帝君懿旨!」

天後與若離同時應下,帝君再次一揮袖袍,那結界又自動打開一扇光影小門,確認過四下無人後,他三人這才相繼離開了結界。

他三人走後,那結界便也失了蹤跡,只餘下一棵熒光閃爍的巨型神樹,在其後,一個單薄的身影手扶樹榦,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一刻,執扇是多麼希望自己那窺聽的術法毫無作用啊!

那一番部署精密的商榷之語灌入耳中,如萬根毒針貫穿胸膛,將她的心扎得千瘡百孔。

天後講,她的心是師父用玲瓏石所化,可為什麼,石頭化成的心也會疼!

原來,天後才是師父真正的弟子;原來,她才是博淵的伴生靈,是一株主宰萬物枯榮的藥物而已;原來,博淵對她不離不棄的喜歡,不過是虛情假意,騙取她真心的花言巧語罷了!

師父騙她,冥夜辰騙她,若離騙她,連博淵也騙她!

他們合起伙來,設計了一出執扇仙子意外將天界太子扇下凡塵,變成小嬰兒的戲碼。他們運籌帷幄,讓她一步步踏入其精心設計的陷阱之中,無法自拔。

他們所有人的目的,皆是為了得到她那顆真心嗎?

不!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師父養了她三千年,日日栽培,時時教誨,精心呵護了她三千年;冥夜辰幾次三番出手相救,他就像個暖心的大哥哥,對她呵護備至,關愛有加;若離跟了她兩月有餘,為她解惑,逗她開心,與她嘻鬧打趣了兩月有餘;博淵陪伴她的那些時日,生死與共,患難相攜,他與她早已是交心的情誼,過命的友親。

他們一位是她的師父,兩位是她的朋友,還有一位,是她想著開心,見著高興,擁著抱著滿心歡喜的人。

他們是不可能騙她的,她應該相信他們的!

這一定是夢,是個恐怖漫長,是個

無論她怎麼掐自己,都沒能醒轉的噩夢!

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執扇踉蹌著步子,一步一晃往霞光殿走去,她想求一個答案,一個哪怕殘忍,卻能得到博淵親口證實的真相。

霞光殿今時不同往日,執扇想要進去,持有火鳳令牌也不行,天兵攔著她,不讓她進。

執扇沒心情陪他們瞎耗,天兵不讓她進,她便持扇硬闖,直到霞光殿內的天兵漫天亂飛時,執扇方才收起玉扇,冷眼踱步到了博淵寢殿外。

然,未等她踹門,那扇緊閉的大門卻已兀自打開了,但開門之人不是博淵,而是髮髻蓬鬆,衣衫不整的龍族公主——苒覓。

見執扇殺氣騰騰,苒覓忙拉扯著自己凌亂的衣物,慌張道:「執扇姑娘,你要做什麼?」

「博淵呢,我要見他!」執扇語氣頗冷,腳步未挪。

苒覓不自然地往內殿瞟了一眼,裝著膽子攔在執扇面前,她言:「我回龍宮的時候遇賊人襲擊,殿下為了救我,受傷甚重,至今仍未醒轉。」

「所以你便寬衣解帶,徹夜纏綿於他榻上?」

「執扇姑娘,你別誤會,我有自己的心上人,他是……」

「住口!」執扇冷聲打斷,接著便高聲一喝,「博淵,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立刻就滾出來見我,要麼,等我走了,你再替你的女人收屍。」

話音落下,內殿忽傳出一陣急咳,苒覓著急忙慌奔近博淵榻前,將他攙扶起身,扶著他來到了執扇面前。

「是若離跑去告訴你的吧?真是,我都說了,不要大驚小怪。你看,我傷得並不重,真的,一點也不重!」博淵只著了一件絲綢質的貼身裡衣,面色蒼白如紙,唇瓣黯然失色,但見到執扇時,他的眸中蘊開了笑意。

從苒覓肩頭抽回手來,他上前一步,張開雙臂,等著執扇主動投入他的懷抱:「執扇,我好想你,每時每刻,都在想你!」

涼意從眼底直竄心底,又從心底蔓延至全身,執扇悲涼一笑:「原以為,我會是九重天上,最會花言巧語,最會算計人心的那個人。如今看來,是我太高估了自己,你才是最會虛情假意,玩弄別人的那個人。博淵,這一場對弈,終究是我輸了,但,你也贏不了!」

話罷,執扇已然決絕轉身,那個答案早已不再重要了,因為博淵用事實告訴了她:他在騙她,用假意重傷,欺騙,玩弄她的感情。

她就是個傻子,是個幫他人養心的工具,是個被所有人背棄的可憐蟲!

「執扇……咳咳……執扇?」

身後傳來了博淵的呼喚與急咳聲,他真的裝得好像好像呀,比她那拙劣的演技,好了太多太多!

那個待了三千年的家,早已回不去了,執扇不願再做那顆被人執掌於指尖的棋子,她要離開霞光殿,離開璠雲宮,離開這個虛偽無人道的九重天。

可離了九重天,她又能去往何處?

執扇不知自己該往何處走,只知,自己絕不能就此停下,也不會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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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惹天界太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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