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踏遍三界覓良人
「大哥哥,抱!」稚子模樣的小書陶張開雙手,笑得眉眼彎彎,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少女模樣的小書陶憋著嘴,不滿抱怨:「大哥哥,你怎的這麼久才來看我,我好想你!」
千歲生辰的前一夜,小書陶趴在書案上,悶悶不樂:「大哥哥,你為何還不來看我?」
「在我心裡,大哥哥早就已經死了,死在了我千歲生辰的前一個晚上。而你,你是冥夜辰,是殺我師父,將我關進葫蘆里的惡人。」心灰意冷的管書陶,沖他大吼,「冥夜辰,我恨你!我恨你!從今日起,你我恩斷義絕,再見亦如此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大哥哥,求你,就一次,讓我看看你的心。」仙南峰上,小書陶用炙熱的吻,撬開了他冰冷的心。
「冥夜辰,你好狠!」到最後,小書陶卻被他傷透了心。
記憶里關於小書陶的畫面如走馬觀花浮現在了腦海里,冥夜辰長長嘆息一聲,末了轉身來到床前,盯著睡夢中仍在蹙眉頭的管書陶,終是於心不忍坐到了她身邊,替她撫平眉頭道:「真是,怕了你了!」
夢中,仍是冥夜辰強行抹除她記憶的畫面,管書陶哀求著,夢囈著:「大哥哥,不要,不要趕我走,不要抹除我的記憶,我不想忘記你,再也不想!」
手被緊緊抓住,心也緊緊揪在了一起,冥夜辰左眼眼角,劃過一滴晶瑩,落於面上,掛在下頜,剔透,悲涼!
冥夜辰抹去眼淚,欲起身,卻因被小書陶拽著手,又重新跌坐了回去。冥夜辰試著抽出手,管書陶卻緊緊拽著,似乎是因過度害怕失去,她用身子的重量,將他的胳膊緊緊禁錮在自己懷裡,讓二人之間的距離,徒然拉近了許多。
冥夜辰再次嘗試著抽回自己的手,可手才剛動,便覺肘下柔軟一片,只得由她抱著,徹底不敢動了。
目光觸及到她濃密的羽睫,冥夜辰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下挪,越過她秀挺的鼻樑,最終將目光定格在她薄而水潤的櫻唇上。
管書陶生得極美,耀如春華,皎若秋月,但冥夜辰從未真正欣賞過她的美。以往,他看她就是個粘人嬌俏的小姑娘,卻忘了,小姑娘終會有長大成人的這一天。
「大哥哥,大哥哥……」管書陶呢喃著,莜地抽手環住他后脖頸,將二人之間的距離再次拉近,近到鼻樑碰撞,兩唇相臨。
冥夜辰雙手抵在床上,勉強與她保持著最後一寸之距,她的呼吸淺淺迎面襲來,縷縷體香漸入鼻息,誘導著他的心,一寸寸遞近。
冥夜辰隱忍著,剋制著,修長十指一點點縮攏,最終緊握成拳,用力掙脫了她的桎梏,起身,背對著她站定。
細長胳膊重重砸至床榻,管書陶緩緩睜開眼,盯著那道冷漠的背影久久沒有言語,眼淚卻早已決了堤,順著眼角一路滑進了耳中。
「你……走吧!今後,我……不會……再纏……著……你了!」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她的聲音哽咽難鳴。
「如此最好!」冥夜辰像一塊融不化的冰雕,語氣生冷,背影決絕。
管書陶愣愣地看著他走,看著他打開了房門,看著他飄揚的衣袂隱入黑夜之中,終是再也綳不住情緒,急得掀被而起,赤著腳跑去追人。但由於太急太慌,她被門坎絆住了腳,狼狽的摔在了地上。
冥夜辰聞聲頓了頓腳步,但最終,也沒有回頭去看她。
管書陶蜷縮在地,盯著青腫的大腳趾,無聲地淚流不止。那顆支離破碎的心,再也聚不到一起了,那個心心念念的人,再也不會回頭了。
下了樓,冥夜辰便看到了換下喜袍,將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孤獨皓。
他二人目光交匯,獨孤皓慌亂挪開目光,生怕自己一個小
小的失誤就會讓冥尊改變決定,再次將管書陶從他身邊帶走。
獨孤皓想過了,無論管書陶與冥尊之間發生過什麼,他都不會介意,他只求自己在想見管書陶的時候,還能再見到她,便已心滿意足。哪怕,管書陶是以冥尊夫人的身份回來的,哪怕,她的眼裡再也容不下他了。
冥夜辰道:「照顧好她!她很好哄,幾枚糖果,兩塊糕點,一顆真心,便足以讓她感覺到幸福。」
「你要離開?能告訴我原因嗎?」憑心而論,獨孤皓並沒有過多的不舍,畢竟冥尊來去自由,隨性慣了,他也不奢求冥尊能一直留在蒼擎峰,但這次不一樣,獨孤皓總感覺,冥尊此次離開,便不會再回來了。
管書陶的心,也不是幾枚糖果,幾塊糕點就能輕而易舉打開的,她看重的不是禮物,而是送禮物的那個人,如若物是人非,就算送禮之人將自己的一顆真心捧到她面前,管書陶亦會視若無睹。
「我有自己的使命,也有自己拼了命都要保護好的人,但這個人,永遠不會是管書陶,你能明白嗎?」
獨孤皓當然明白,而且還很清楚冥夜辰話里話外的意思,簡單來說,就是冥夜辰不愛管書陶,這才將她推給了自己。
體內邪火瘋狂亂竄,獨孤皓終是壓不住自己的火氣,恨聲質問:「既如此,你為何要在大婚之日將她帶走,為何給了她希望,又讓她失望難過?」
冥夜辰捏了捏拳頭,終是說出了那最違心的事實:「如果我說,我帶她走是想取她性命,你會如何?」
「混蛋!」獨孤皓憤怒揪住他衣襟,氣得揮拳相向,卻被冥夜辰一把捏住拳頭道,「下次動手之前,先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省得替人出頭不成,反倒丟了自己的小命。」冥夜辰一把將他推開,邁腿離去。
獨孤皓踉蹌著退後了好幾步方才站穩腳跟,大喝:「你有拼了命都要保護的人,我也有!冥夜辰,出招吧!」
冥夜辰回眸,便見獨孤皓手裡握著一把柄長五尺,寬約七寸的墨色大刀,憤怒地指向了他。
此刀乃是獨孤皓的父親獨孤天狼大戰天界時,無往不利的魔器—斬神刀,其刀下亡魂,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很是威風。
但它在冥夜辰眼裡,什麼也不是,大手一揮將獨孤皓擊退至撞牆嘔血,冥夜辰冷眼諷刺:「不自量力!」
「那又如何?為愛而戰,雖敗猶榮!」孤獨皓狠狠抹去嘴角血跡,怒揮斬神刀,沖向了冥夜辰。
恰是此時,管書陶出現在樓道口,大聲制止:「皓月哥哥,讓他走。」
獨孤皓抬眸望向管書陶,見她赤著腳,雙眼哭得紅紅腫腫,更覺痛心疾首,憤恨難平道:「別難過,皓月哥哥這就宰了他替你泄憤!」
「我說了,讓他走,讓他走啊!」管書陶歇斯底里,吼完便蹲在地上,埋著頭,失聲痛哭。
獨孤皓怔在原地,心裡百般苦楚,卻也徐徐收回了斬神刀,他寧可苦了自己,也不願再給管書陶心裡添堵。
冥夜辰遠遠望著,幾欲奔向她,給予安慰,但尚存的一絲理智告訴他:他的時間不多了,目的也達到了,是時候該離開了!
心似泣血般,疼得難以呼吸,冥夜辰終是無情轉身,快步離開了小徑園,再也不曾回眸。
———
日頭漸隱,烏雲蔽天,壓抑的氣氛,讓人幾乎快要窒息!
一連好幾日,博淵都像只無頭蒼蠅般,調兵遣將,輾轉於三界之中,苦覓執扇一人。
上到璠雲宮,蟠桃園,火神殿,乃至尋遍了整個九重天。下到天盛皇城,將軍府,蒼擎峰,妖魔兩界,甚至連冥界也沒有放過,卻始終未能得到關於執扇的任何消息。博淵急得快瘋了,他好悔,
自己一不小心就將心愛之人給弄丟了!
再次踏上去璠雲宮的路,博淵步履沉重,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執扇失蹤后,博淵並不敢直面於帝君,也無法想象,帝君知道自己最疼愛的小徒兒,是被他這個不入眼的外門弟子給氣跑的后,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會不會氣得將他攆出璠雲宮,再也不許他踏入璠雲宮一步。
但眼下,博淵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因為只有帝君,才能幫他找到執扇。博淵迫切地想要確認執扇的安危,與她解清誤會,將她逮回自己身邊,狠狠揉進懷裡,再也不許任何人讓她受半分委屈。中文網
「師父!」
三千年來,博淵第一次鼓起勇氣喚了帝君一聲師父,他跪在帝君腳下,壓抑著心中酸澀,自我批評道:「師父,我知道,我還沒能成為您眼中合格的弟子,我也知道,作為天界太子,卻沒能力保護好自己心愛的女人,我很失敗!師父,我會努力做到最好,但我真的不能沒有執扇,您告訴我她在哪兒,好嗎?」他眼眶微微泛紅,聲音帶著哽咽。
帝君的實力,博淵再是清楚不過,這三界之中,六界之內,只要帝君願意,就沒有他找不到的人。執扇是他的弟子,帝君沒理由不關心她的行蹤,怕只怕是執扇故意躲起來,不讓他尋到,而帝君,亦是知情人。
帝君雙目微闔,盤膝打坐於禪榻之上,聽到博淵的聲音,不氣不惱,亦不急著睜眼,只道:「太子殿下若真有心做到最好,便不該為了兒女情長,屈尊降貴,跪在地上哀求於吾。」
「在成為強者之前,我首先得是個人,是個有血有肉,有情有牽挂的人。博淵不是您,也永遠修不了無情道,更無法放任自己的愛人流落在外而置之不理。
博淵以為,只要心中有情,有愛,有大義,明是非,知進退,就算此生都無法強到如您這般,亦是勝者。」博淵緩緩起身,對著帝君微微頷首,「帝君若不願告知,博淵離開便是,但執扇,我一定會尋回,哪怕天崩海枯,傾盡畢生之力,也會尋回!」說罷,轉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