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抽絲剝繭憶往昔
帝君說罷就離開了,若離提心弔膽的等了兩三日,沒等到冥夜辰,倒是見自家殿下興沖沖的從鸞和殿回來了。
博淵一進門,便開始高聲宣揚起來:「若離,母后讓本殿下明日去璠雲宮取仙丹,本殿下終於能名正言順的踏入璠雲宮了。」
若離知道,自家殿下一直將璠雲宮看作九重天最神聖的地方,殿下一直想去,但礙於某種未知的原因,殿下至今都未踏入過璠雲宮半步。
如今殿下夙願得償,若離也是真心為他高興,可一想到帝君那番話,他心裡還是會很不舒服。
到了夜裡,若離一直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冥夜辰在博淵沐浴時,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浴池外。
若離唯恐殿下會發現門外晃動的黑影,只得找借口先離開浴池,之後就往自己的房間去。剛推開門,就見冥夜辰端坐在玉桌前,手裡把玩著茶杯,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
聽見推門聲,冥夜辰也未抬眸,只道:「這九重天,可還待得習慣?」
若離對冥夜辰的情感很是奇怪,冥夜辰未經他許可,就擅自將他封入蛋殼,送到了博淵的神識里,若離本該是恨他的。但在九重天待得久了,若離又覺得自己應該感謝他,畢竟沒有他,也就沒有今日的若離。
若離不想與他敘舊,直言道:「你來找我,一定不是想了解我的近況,說吧,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本尊要去璠雲宮見一位故人,卻又不想讓她認出我來,你來幫我想個法子。」
想起帝君說過的那些話,若離總覺得事情沒有這般簡單,他問:「以你的本事,隨便化成誰的模樣還不都是彈指一瞬的事,又怎會需要我的幫助?」
「本尊要尋一個恰到好處的理由替她診脈,以確保她身體無恙。」冥夜辰說這話時,一雙深不可測的朗目里映入了茶杯,杯中清水則倒映出一個銀狼面具遮臉,唇角勾笑的翩翩少年來。
若離初見冥夜辰時,冥夜辰就像一具行走的孤魂,全身上下都看不到一絲活人的氣息,他的眼神里空空如也,好似這湖光山色,世間萬物皆入不了他的眼一般。
後來,冥夜辰也對若離有過短時間的精心照料,但他眼底的悲傷與疲憊總也無處遁形,讓人一眼就能猜出,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究竟是什麼樣的故人才能讓一個死氣沉沉的人眼裡發光,唇角揚笑呢?
帶著這樣的疑惑,若離也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詢問道:「你千方百計將我送到殿下的身邊,應該就是為了她吧?她究竟是你什麼人,竟讓你如此處心積慮,謹小慎微的護著?」
「她是我妹妹,守護她是我的職責,也是我存活於世的唯一理由。」冥夜辰緩緩抬眸,目光定定望向他道,「若離,我知道你在天界太子身邊過得很好,此次過後,我不會再來尋你。」
若離的確不想冥夜辰再來打擾他現在的生活,可真當冥夜辰親口講出來時,卻又莫名有些悵然。他問:「我幫了你這一次后,你能否許我一個心愿?」
「說來聽聽。」冥夜辰再次將目光挪到了茶杯上,語氣淡淡的,看不出絲毫的喜惡之色。
「我暫時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訴你。」
「砰」一聲,冥夜辰手中把玩的茶杯突然就碎了,帶著絲絲縷縷的殷紅之色,七零八落的砸在了玉桌上。他盯著自己鮮血直冒的手掌心,冷冷道:「既如此,就先說說你給本尊出的主意吧!」
若離心裡很清楚,冥夜辰故意捏碎茶杯的舉動是想警示他注意自己說話的分寸,而冥夜辰沒有當面拒絕他,也算是應下了他的要求。若離道:「殿下明日會親自前去璠雲宮替天後娘娘取仙丹,在此之前,你有足夠的時間化作他的模樣,去做你想做的事。」
「很好,那就照你的意思辦!」冥夜辰丟下這句話,眨眼間就已失了蹤跡……
聽若離提及這段過往,博淵也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見到執扇的場景。
在當時,那位杏目圓瞪的小仙子,高抬下頜,雙手環胸堵在煉丹房大門口,開口便是盛氣凌人的質問:「你還敢來?」>
博淵當時只覺得執扇十分膽大妄為,並未思考過她話里的意思,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執扇會這般講,完全是因為在此之前,冥夜辰就已化作他的模樣與執扇見過了一面。
他問:「冥夜辰為執扇診脈了?」
若離道:「冥夜辰借著取仙丹的名義,探過她的脈象。」
「難怪執扇會設計本殿下服下仙丹,難怪她會將本殿下扇下凡塵,難怪她會口口聲聲的講,本殿下想占她的便宜,原來這一切,都是你與冥夜辰搗得鬼。」博淵凝視著他,眸中難掩失望之色。
若離並未迴避他的目光,就事說事道:「屬下也沒料到自己一時的惻隱之心,會造成這般嚴重的後果,又擔心事情會一發不可收拾,只好主動尋求帝君的幫助。
帝君告訴我,這是你與執扇命中注定的劫數,讓我不要擔心。他還說,倘若冥夜辰再次找上我,讓我儘可能的周旋其中,絕不能讓您與冥夜辰起正面衝突。」
帝君未卜先知的能力博淵一直都知道,他問:「是帝君告訴你,我會變成小嬰兒從懸崖上跌落,所以你才能及時將我接住的是不是?」
「不錯!帝君還告訴我,冥夜辰的軟肋全在執扇身上,想要保住您的命,就只有時刻待在執扇身邊這一條路。」
若離這般講時,博淵已分析出了後來發生的事:「你知道執扇性子乖戾,為了不惹怒於她,所以才故意以鴟鴞原身與她接觸。
你明明能恢復仙神,卻又故意百出糗態,為的,也只是哄她開心,以此來保證本殿下的安危,是與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