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進一步的較量
「嘈你xxxxxxxxxxxxxxxxx。」
一句句國粹熟練的從蘇隱口中飆出，同時他腳底發力，整個人瞬間向門口奔了過去。
「無用的抵抗，何必呢....」
神秘人雖然自信的說著，但他手上並沒有絲毫懈怠，全力催動魂力，力圖用最少的時間奪舍佔據軀體。
憑著動身時的力量，蘇隱比較輕鬆的越過門口來到走廊，他扶著欄杆望了一眼樓下，仿徨了一下，隨後又立馬靠著欄杆在過道移動了起來，但身體被侵蝕的後患已經開始顯現，他此刻的動作就像一個八九十歲杵著拐杖的老叟一樣。
「勸你現在就放棄，附近幾百米吾早就探查過了，跟你一樣全是凡人，根本不放在吾眼裡。」
眼看著即將到達樓梯口，神秘人又忍不住道，「你們這個世界的人太弱了，越多的人在此刻接觸到你，只會徒增吾的殺戮。」
「是嗎？那看來我的選擇並沒有錯，果然不能將你留在世上。」
蘇隱頭也不轉地越過樓梯口，爬上了大樓最邊沿的圍欄，扶住牆壁慢慢的挺直腰桿站立。
「你要自盡！」
神秘人一直波瀾不驚的語氣似乎終於泛起了漣漪。
「沒錯！」蘇隱望著即將落幕的夕陽，一副因痛苦而扭曲的五官也漸漸變成了一副安然的神態。
「你先冷靜下，行事不要這麼魯莽！你這麼做只會白白的死去，而對於吾來說，大不了換一副身體奪舍。」神秘人苦口婆心的勸道。
「既然這樣，那你緊張什麼?」蘇隱隨口應了一句。
「吾....吾只是不想浪費這麼好的一具軀體。」神秘人略微慌亂的回道。
「好也不能留給你啊！你實在太危險了。」
「那這樣，除了自保,吾保證不對這個世界其他任何人動手。」神秘人趕緊回復。
「保證能值幾個錢？那時候我都掛了，誰知道你信不信守承諾。」蘇隱譏諷的笑道。
「吾一脈向來將言而有信視為教規，從祖上傳下來從未有人違背過。」
「別跟我玩這套，說不定你句話就是為了糊弄我現瞎編出來的。」
「吾需要編理由將精力浪費在你這個無名小卒身上.....」東方影氣得咬牙切齒，他有些後悔，在夢境奪舍失敗后，看著現實世界一臉痛苦的這傢伙就不該遵從內心的愧念，現身說什麼幫他實現遺願之類的，之前被一通罵，現在又搞個『瞎編』的名頭戴上，無聲無息的奪舍多好，起碼現在落個清靜。
「現在又開始瞎編了。」
「吾瞎編什麼！」
「你不是說不將精力浪費在我這個無名小卒身上嗎？你想想你現在在幹嘛？」
「好一個滿嘴噴糞的傢伙！」
一股從未有過的強烈勝負欲侵佔著神秘人的思緒，他努力的鑽磨著，想要在語言上扳回一局，連凝聚出的攻勢都恍惚間被遺忘了。
「還不是噴在你身上。」蘇隱更是化身瘋狗，逮住語言的漏洞就咬了上去。
......
夕陽映照著天穹，亢奮的乾飯人四面八方猶如滔滔江河般匯聚到前往食堂的主幹道上。
「哎..哎，你們看，那裡有個人在幹嘛！」
不知道誰說了這句，眾人好奇地跟著他的視線望去，整條隊伍猶如掉入了一塊巨石，瞬間形成一道斷流。
蘇隱注意到下方停滯了密密麻麻的學生，楞了一下，趕緊一拍腦袋。
「你!....」東方影也意識到不對勁欲言又止。
兩人幾乎心底同時道，「怎麼莫名其妙跟他扯起皮來了！」
「吾跟一個凡人較勁什麼！」
一種奇特的情感在東方影心底久久未散去，她自懂事以來就是跟在嚴苛的師父身邊修行。之後修為大成出世，周圍也全是一群唯唯諾諾，趨炎附勢的人，這是她從未體驗過的。
「如果結識一個這樣的傢伙，說不定今後的生活就不會再那麼枯燥乏味。」她心底下意識地想道。
但這股萌動的情感並不足以壓制理智，東方影漸漸陷入了思緒當中。
她如今只剩靈魂完全是苟延殘喘的狀態，再加上之前構造夢境花費了大部分剩餘的魂力，現在光是脫離這副軀體，暴露在外界中都有身死道消的幾率，更別說找到一副適合的能修行的軀體，並進行再次奪舍....
「我要準備跳了啊！」蘇隱喊道，隨後踮起一隻腳，作出發力的趨勢。
六樓的高度再加上正下方的水泥地板，一旦跳下去基本就註定回歸西天，退路徹底截斷。說實話蘇隱真的不想跳，這個世界有太多他不想捨棄的。而他對於神秘人似乎唯一有用的就是他的軀體，所以他一開始行動的目的就是想以自己協同肉身的死亡作為威脅博取最後一線生機，只是語言上的博弈莫名其妙就演變成了雙方比較誰更口齒伶俐是他沒有考慮到的。
任誰突逢生死變故心裡都會壓抑一股憋屈，這也難怪蘇隱像著魔了一樣。
「行，既然如此，隨你便吧！」東方影平淡地道，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她雖然很惋惜這副和自己絕佳匹配的軀體，但她何許人也？九天十地的最強者。就算身處絕境面對那些差點將她困死的老陰貨時，也照樣未產生過半點忍辱求全的心思。
蘇隱嘴角僵硬地抽了抽，心裡忍不住腹誹道，「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嬌生慣養的傢伙，未免太心高氣傲了吧！說句軟話就好像要命一樣。
淪落自此，想必和他那張金口玉言的嘴脫不了關係。」
看著距離二十來米的地面，騎虎難下的蘇隱咽了一口唾沫，跳的話，他世上割捨不下的就再也沒有挽留的機會....但如果不跳的話，難道就這樣乾等著被對方佔據身體，以至於留下禍害在將來造成更大的危害。
他深深吸了幾口氣，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許許多多的畫面，尤其是一個女孩從頭到尾幾乎都有她的身影.......
......
微型的小人掃視著蘇隱的一舉一動，一張透明精緻的臉上隱約浮現出複雜的表情。
「算了，看來根本不合格！」她嘆息了一下，隨後調動全身的魂力侵蝕，不管如何，只要再過個幾分鐘，就能瞬間篡奪這具身體肢體的控制權，到時候一切都由她做主了。
密集的人群中衝出幾道身影，麻利地朝著樓內奔去。
蘇隱深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地記住這個世界的味道，最後掏出手機，翻出裡面的某張照片看了一眼，隨後從容道，「或許這一生就應該止步於此,希望還有來世吧....」
雖然從之前的言談中覺察到神秘人應該不是嗜殺之人，但誰能百分百保證，所以他決定在那幾個心懷善意的人到達之前就讓一切落下帷幕。
蘇隱學著古代英烈以死明志那樣，仰天亂喊了幾句，將心中一切的不甘憤怒發泄出來，緊接著邁出一隻腳，整個身體開始向前傾倒。
結束吧！
「停」
這一聲從體內聲勢浩大的傳出，讓蘇隱整個人一激靈，手臂來回擺了好幾圈，差一點就剎不住了。
望著距離幾十米的地面，腿肚子發軟的他扶住牆壁，心有餘悸的喘著氣罵道，「你搞什麼幺蛾子！」。
「吾改主意了，與其失去這副絕佳的修行肉身，把你留著對吾或許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能有活下去的可能對於蘇隱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但他深知雙方談判時陷入被動可是大忌，於是強憋住內心的那一絲衝動，桀驁不遜的指著自己鼻尖道，「你隨口留下我的命就要留下我的命，當我是什麼？被捏住脖子一隻隨手可宰殺的雞嗎？」
說完，他還重新探出了一隻腳。
「之前吾只把你當成一個軟弱無力的凡人，但從這一刻開始，吾決定把你當做吾的繼承者培養，吾的手段也盡將傳授與你。而你只需要今後幫吾完成幾件事就行。」
話說完的這一刻，蘇隱就接受到了對方明面上的誠意，散布在全身的寒意徹底消失了。
不過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下心好好想了想。
「這跨越幅度未免太大了，難免有詐.....」
雖然有預料到如今的局面，但他本以為雙方會陷入僵持的談判中，結果卻直接演變成了看起來完全對他有利的條件。於是他試探性的挑釁道,「繼承者？不會又現編出什麼理由想誆騙我以此拖延時間吧！」
「吾什麼時候騙過人。」東方影怒懟道。
「你剛才不是嗎？」蘇隱步步緊逼。
東方影本能地想反懟，但這次儲存的辭彙實在捉襟見肘找不到反駁的了，只好運功調息，平復了一下奔騰的心情。
「這次的冒犯吾不跟你計較，但若你入門后，還敢如此目無尊長，吾定會讓你知道祖規的威嚴。」
東方影好歹活了一兩百年，雖然大多數時間都在修鍊，但充足的時間能夠一定程度上彌補閱歷上的補足，雙方爭吵完冷靜下來后她就隱約猜出了蘇隱做出這些舉動的心思。
於是她將計就計，你不是要跳嗎？那我就看你真的敢不敢跳。
如果始終只是虛張聲勢不敢跳，那她就抓緊時間順勢佔據這幅軀體。
但如果敢跳的話，證明其不是一個膽小懦弱的人，算勉強符合入門收徒的規定，比起失去這副絕佳匹配的修行軀體，培養成繼承人增加勢力顯然是一種更優的選擇。
......
這麼有耐心......蘇隱開始有點相信了。而且從之前的談話就能判斷出其不是一個隨口撒謊的人，剛剛之所以鬧成那樣也不過是陷入了他編織的一系列語言陷阱中而已。
「那你是不是應該表現出足夠的誠意，讓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蘇隱主動提問。
「表現誠意的方法倒是有，但如今人魂之別，吾就算施行了你也感應不出來。」東方月蹙著眉道。
這時，蘇隱注意到樓梯口湧出了幾個氣喘吁吁的人，其中更是有兩道熟悉的身影，不過他深知自身的情況，可沒空搭理，將握著手機的手放在嘴邊，伸出食指，做出了一個『你們敢打擾我，我就敢跳的』動作，立馬就把幾人嚇得卡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那你發誓。」蘇隱收回心思，立刻道。
「發誓這種嘴上說說的事，你真的會信它有約束力。」
「不管有沒有約束力不是都沒有其它辦法了嗎？有總比沒有好吧！」蘇隱語氣略顯著急的樣子。
東方影未作猶豫答應下來，發個誓而已，隨即開始醞釀需要用到的辭彙。
「先等等。這誓言不能只關乎你，要把你的家人，親戚，朋友...總之把你認識的所有人都要帶到誓言的約束範圍內。」
這傢伙....東方影緊緊咬住牙齦，重重地『嗯』了一聲。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蘇隱。」蘇隱捂住額頭，心不在焉地回道。
「吾東方影以自己，師尊.......起誓,.......,若收蘇隱為徒，必放棄對其一切邪惡的念頭......今後若違此誓......定當受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糟了，要撐不住了....嘴唇咬出血的蘇隱恍恍惚惚地聽著誓言，歷經了磨難的他意識能維持至今，其實早已超越了極限，完全是靠著一口氣撐著。如今稍微鬆懈一下，強烈的睡意就如爆發的洪流般形成反撲。
不出所料，下一刻，他整個人頓時如枯死的花瞬間軟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