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是唐麗婷第一次見到趙鑫，就在幼兒園門口，東藿街148號。

那年04年夏天格外炎熱。

唐麗婷看著幼兒園門口一直「哈哧哈哧」著舌頭的狗狗。整個人都快站麻了，奶奶還沒來，於是將一直扇風的手轉戰到圍牆邊的狗尾巴草，百無聊賴地扯起來。

「你個小野種！」

幼兒園裡出來一對母子，就站在唐麗婷左邊的楊樹下。而那位母親就這麼當著唐麗婷的面扇了小男孩兒一巴掌。

「！！！」

唐麗婷震驚！

雖然自己媽媽脾氣也不好，但也從來沒在大庭廣眾下扇過自己。震驚之餘，唐麗婷繼續觀戰。

「我天天辛苦加班就為了供你上學，然後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話音剛落，一巴掌又扇了過去。

而那個小男孩一聲不吭，就這麼承受了兩巴掌，不哭也不鬧的。

「老娘真是後悔當初生了你！」小男孩兒的母親就丟下這麼一句話，獨自憤憤離去，騎上馬路邊的自行車就走。

小男孩兒就這麼怔在原地，唐麗婷還在想他怎麼不哭啊？這就是男孩兒嗎？然後——

「看夠了嗎？」

唐麗婷一瞬間愣住，

「啊？」

？？？合著這小男生知道自己在看他們啊！

「啊啊啊沒有沒有」唐麗婷雖然才五歲，但也能感覺到此刻很尷尬很尷尬。

「不是的！其實是我在等我的奶奶，剛好就看到你們了。」

小男孩兒不說話，繼續凝視唐麗婷。

「真的不是故意的！對87！」唐麗婷感覺此刻很慌，偷看人被抓包了也太尷尬了吧！

「知道了」

小男孩兒丟下一個音節就往他媽媽剛剛離去的地方走了。唐麗婷這才松下一口氣，繼續在原地扯著狗尾巴草。

「婷兒啊。」背後有人叫唐麗婷小名兒，根本想都不用想是誰，唐麗婷向後擁去。

「奶奶！」

語氣裡面混雜著高興還有一點委屈——

「奶奶你怎麼才來！是不是又去打麻將了！！」唐麗婷嘟囔著。

「沒有！我沒去打麻將，我就是在忙，這忙完了不就趕緊來接婷兒了嗎？」

唐麗婷奶奶一頭白髮，長得也慈祥，特別是現在笑著說這些話，特別有說服力，於是唐麗婷也不再追究了。

「奶奶，跟你說哦」

唐麗婷小聲在奶奶耳邊嘟囔——

「剛剛我在等你的時候，幼兒園裡面出來了一個媽媽和一個兒子……」

「哎喲！」不等唐麗婷說完，奶奶突然打斷。

「婷婷啊，不能背後嚼人舌根」說著又微眯著眼睛，故作神秘，「不然到時候被別人知道了，是要被割掉舌頭的。」

「啊！」唐麗婷忙捂住嘴巴，「奶奶！我不說了！我們回家嘛！」

「好。」

——

東藿巷79號樓就是唐麗婷的家了，離幼兒園很近，但是是一棟很老的房子。不止這一棟，整個巷子里都是這樣的老房子，住的大多數都是老人。

聽奶奶說，唐麗婷的爸媽也搬出去到那些很新的房子里住了，唐麗婷也因此想過，為什麼爸爸媽媽不帶自己，後來吃了奶奶兩個糖葫蘆就忘了這事。

「誒？奶奶你看。」

唐麗婷的手直直指著79號樓對面的93號樓。奶奶眯著眼看過去——哦~來新人家了。

唐麗婷很久都沒見這條老巷子有人搬進來了，大家都是搬到新城區去住，怎麼還會有人搬到這個老地方？

正想著，又往搬家公司的貨車旁邊瞅了瞅。

！！！！！

太巧了！是幼兒園門口被扇巴掌的男生！

「奶奶！」唐麗婷又湊近奶奶小聲嘀咕，「那個男生！幼兒園！」

奶奶用小拇指想也知道唐麗婷想說什麼——

「噓——」奶奶故作玄虛道：「再嚼舌根小心舌頭！」

唐麗婷又想起來了！舌頭！感冒又捂住嘴巴跑上了樓，奶奶也在後頭跟了上去。

——

這是趙鑫第二次見到那個女生了，他朝79號樓看了一眼，就抱著一盒小玩意兒上93號樓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