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道誓言
「要稱前輩。」
那人聲音更加清晰，顏七沒來由的打了一個寒蟬，但還是壯著膽子問道：「前輩是誰？！」
「雪千寒」那人回答道。
顏七自是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只得老實道：「沒聽過。」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小子可有遺言？！」雪千寒聲音一正，突如其來的問道。
顏七立時毛骨悚然，牙齒打顫，戰戰兢兢的擠出幾個字來，「前、前輩......說......說笑。」
「本尊自是從不妄言，如若不是我，你七日前就該死了。」
顏七似是還沒從方才的話回過神來，雪千寒的這句話，他竟是沒有聽到。
「你當趙厲這般好心收你為徒？！還不是貪圖你的東西。」
趙厲？！顏七自是被這陡然轉換的話題拉回了點思緒，「我一個小孩，玄王前輩貪圖我作甚？」
不過此刻的顏七雖然嘴硬，心中卻是已經下意識的默認了雪千寒的說辭，畢竟自己的資質自己心裡有數，他能收自己為徒，自然是有所圖謀，只是他不懂罷了。
「自然是我了。」雪千寒心中自然是知道緣由，然而他也終究不可能把所有的實話全都透露出去，只是說道：「你自有你的用處。」
此時此刻，顏七卻是靈光乍現：「是你？！」
「咳咳」雪千寒輕咳一聲，縱然自己臉皮厚度足夠，但是被一小孩戳破，此刻也有些尷尬，高人風範頓時有些破相。
「是本尊沒錯，」雪千寒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事實，不過他也接著說道：「但是就算沒有本尊，趙厲也不可能放過你，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一個螻蟻，對他來說，殺你也不過彈彈手指而已。」
「可我終究活著。」顏七莫名的生出一絲勇氣，倔強道。
雪千寒默不作聲，卻是顏七話音剛落，腦海彷彿被人炸入一枚鋼釘，歷時翻滾在地，面目猙獰，汗水剎那間浸濕了衣衫，七竅鮮血湧出，已然重創。
疼痛只是一瞬，卻是讓顏七立刻便暈厥了過去，只剩身體在不自覺的抽搐。
一炷香的功夫過後，顏七悠悠轉醒，腦海的劇痛讓他幾乎不敢木挪動絲毫，半晌嘴巴微張，方才顫抖著細微嗓音道：「我、還活......」
「尋常五六歲的小孩，這幾日的經歷，怕是已經翻來倒去死了五六次了，你倒有趣，意志竟是如此堅定。」雪千寒語氣中毫不吝嗇的讚賞在顏七的耳畔響起，卻是讓他更覺諷刺。
「你想......」顏七身子再是抽搐了幾下，「怎樣？！」
「本尊與你無冤無仇，自是不屑加害於你。」雪千寒的語氣冷漠又不屑，於方才彷彿換了個人一般，「這是搜魂所帶來的後遺症，自然是趙厲留在你身上的。」
顏七無心思考，他一個小孩，自然不懂得這些，就連雪千寒的話都尚未完全聽懂，雖然這幾年的苟延殘喘讓自己看盡了人間冷暖，但還是哀莫大於心死。
「不過讓本尊沒想到的是......」雪千寒頓了頓，言語冰冷道：「你那所謂的父王，竟然也用了同樣的方法在你身上。」
顏七身形劇烈抖動幾下，繼而平躺在地上，嘴角鮮血噴出，氣息極快的微弱了下去。
「怎麼，你不信？！」
顏七此刻已然有些油盡燈枯的意味，所以沒什麼可說的，顏松濤的冷漠，他自是熟知，但雪千寒的這句真相，當真雪上加霜，意識已然漸漸模糊起來。
「顏七。」
耳邊突如其來一聲厲喝，顏七從昏迷中醒來，不知為何，他的狀態比方才好了些許。
「前、前輩。」
「你想不想報仇？！」雪千寒的聲音把顏七徹底拉了回來。
報仇？！怎麼報？！
「本尊幫你報仇，你把這具肉身給我，如何？！」雪千寒的聲音莫名帶了些蠱惑之意。
顏七沒有聽懂，他畢竟也才是個剛剛修鍊的孩子而已。
「簡而言之，就是本尊替你活下去，幫你報仇，無論是誰，上窮碧落下黃泉，你但凡今日提出，本尊便能滿足你。」雪千寒鄭重道。
小孩愣在當場，不知道是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還是在思考著什麼，半晌後方才回道：「殺了趙厲、顏松濤二人。」顏七頓了頓，又說道，「尋我母親，如她已死，為她、為她報仇。」
說完這句話，顏七原本因為疼痛而劇烈瑟縮的身形陡然舒緩下來，莫名的恢復了平靜。
雪千寒並不意外這個回答，他起起伏伏上千年，顏七心中的天大仇恨在他心中連滴水花都泛不起來，只是好奇道：「你母親是誰，仇家又是誰？！」
「我不知道，或許，父、顏松濤知道。」顏七的聲音氣若遊絲，顯然力不從心。
「嗯。」這些事情對於顏七來說或許難上登天，但是對於自己來說，也不過舉手之勞。「本尊全都應允。」
「不行，你發誓。」顏七聽到雪千寒如此輕易的說出這句話來，自是不信，可是現在他也就只有這一根稻草可抓，情急之下，少有的小孩性情顯露無疑。
「發誓？！」雪千寒聲音一頓，對於雪千寒這種級別的高手來說，誓言可不是隨便發發的，不過一想到接下來的好處......
「天道為證，道心為鑒，吾此生必將竭盡全力，為顏七報得大仇，如違此誓，自願墜入墟空永世不得解脫。」言出必行，誓落生根，以道心起誓，可見雪千寒的誠心。
然而如此有誠有意的誓言，顏七卻是聽不太懂，只是他此刻卻是莫名的心安，這個莫名出現的前輩，當真沒有騙他。
雪千寒自然是第一時間感知到了顏七的想法，思緒頓時就是一滯，要是他知道這小子並不懂什麼天道誓言，便發個普普通通的誓說便也作罷，只是千百年的修鍊中，他已然將誓言默認成了天道誓言，畢竟只有這種誓言，才能受到天道的制約，更是道心加持，讓他無處可避，不過他倒也沒有太過糾結，畢竟修為恢復後為顏七報仇也不過舉手之勞而已，誓言發也就發了，對他的影響確實不算太大。
「多謝前輩，小子心安了。」顏七神經一松，方才強撐起來的迴光返照景象消散不見，終於混混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