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要不,你還是使勁兒恨我吧
「師尊是哪裡不舒服嗎?」
驚惶到極點,一隻微涼的手覆蓋在額上,廖詩頤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牧凌卿又量了量自己額頭的溫度,微微蹙眉道:「春寒料峭,師尊還是多注意的好,一會兒弟子送些薑湯來。」
這份關心,與生死簿的反差,讓廖詩頤幾乎精神崩潰了。
這屋裡兩個人,不是他瘋了,就是自己瘋了。
不然,絕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如廖詩頤所想,生死簿確實發生了些許變化。但不是改變了她未來成為人棍住花瓶的命運,而是將所經歷的時間線拉長了。
從三年後一次性被削了胳膊腿,變成了三個月後失去左臂,一年後失去右臂……
兩條腿何時不見了廖詩頤已經不敢看了,她不明白明明牧凌卿既然已經不恨自己了,為何她未來處境反倒更慘了一些。
看著手背淡不可見的顏色,還有面前人發自肺腑的關心,廖詩頤覺得與其如此,還不如讓這小子恨自己恨出個烏青發紫呢!
這傢伙什麼腦迴路啊,難道自己註定了這輩子橫也是削豎也是死嗎?!
感覺到廖詩頤冷汗漣漣,牧凌卿拿出一顆丹藥,化入茶杯。
「怕是昨日御劍的時候受了寒了,這是弟子剛剛煉好的復原丹,還請師尊笑納。」說著牧凌卿將茶杯端到廖詩頤面前。
已經看不出丹藥成色,聞了聞氣味,倒是正常。
只不過她不是風寒不適,而是驚嚇有餘,相比什麼復原丹,還是定心丸比較適合自己。
「我徒弟真是奇才,短短一夜功夫,就能煉製丹藥了。」不得已接過,廖詩頤忍著不安一飲而盡。
見她乖乖飲下,牧凌卿看著她的目光更為柔和了,拱手道:「哪裡是弟子的功勞,多虧了師父悉心教導,又贈送了各種材料。他日若能大成,弟子定不會忘記師恩浩蕩。」
忘就忘了吧,你這傢伙就是記性太好。
廖詩頤腹誹著,臉上卻不得不擠出一個笑容來。
只是這個丹藥在草藥的氣息里,夾雜著鐵鏽氣,不知是不是那個新丹爐哪個部件生了鐵鏽,讓廖詩頤很是反胃。
「師父多休息,弟子午時再來侍奉。」牧凌卿收拾好碗碟,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在關門的瞬間,廖詩頤瞥見他手腕處的紗布,竟透出屢屢紅色。
前日看見那處包紮,她就疑心過,最近牧凌卿送來的飯菜總有些血腥氣,莫不是這小子悄咪咪用鳳血侍奉自己。
廖詩頤此前也覺得,這次突破實在順利得有些意外,內傷完全不是阻礙,一次也沒有發作過。
現在看見他手腕滲血,更是懷疑。
看見杯底還剩一點藥液,廖詩頤拿出一塊白布,將看起來無色的葯汁灑了上去。
揮動了幾下,液體乾涸以後,白布上果然出現了淡淡的褐色。
是血。
這裡面真的有血!
廖詩頤看著這個結果,錯愕不已。
內心裡翻騰的不知是感動還是噁心,但更多的自然是疑惑。
牧凌卿既然願意割血相救,為何將來要那般殘忍的對待自己?
是三個月後突然得了失心瘋?
還是練功走火入魔了?
看著生死簿咋舌,廖詩頤翻來覆去也想不明白其中緣由。
細細回想起來,之前牧凌卿割血救治自己的時候,確實是廖詩頤命格開始變好的時候。憎恨自己的時候,也是瓶中花宿命鎖死的時候。
可如今那小子越是對自己好,廖詩頤越是死得快。
現在出現這種反差,變化就發生在昨夜。
定是昨晚發生了什麼!
堅定了這個想法,廖詩頤又翻箱倒櫃找出來一本煉器的小冊子,直奔牧凌卿的院子而去。
剛到門口,她便感覺更不對勁了。
昨日還來去自由的小院子,今天居然加了一層禁制。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揮了一下左手,用生死簿破了牧凌卿的結界,直衝進去。
這小子定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等著看我抓住把柄,怎麼修理他!
屋內一片寂靜,牧凌卿什麼都沒做,竟是躺著睡著了。
廖詩頤只覺得一拳鑿在了棉花上,又是氣憤,又堵得慌,一腔不爽無處發泄。
丹爐還在地上放著,顯然剛停歇不久,廖詩頤走到牧凌卿身邊,見他毫無覺察,知道這小子是入靜了。
以前曾有流傳,禁術修行睡一覺就能提升功力。
那可不是普通的睡覺,而是用睡眠的時間開了內海入定自修,自然事半功倍。
廖詩頤之前也想到了這個辦法,只可惜第一次開內海就被仙師絕了後路,還賞了一道符,到現在都無法突破。
看了看呼吸綿長的牧凌卿,廖詩頤實在不能不嫉妒。
這傢伙出生運勢差了一些,可是修為的天賦實在驚人。
不過這個方法修行,最怕出現心魔,萬一在內海看見什麼不幹凈的東西,許久都無法在入定打開內海。
雖然是個有點損,且治標不治本的辦法,病急亂投醫的廖詩頤也顧不得了。
她悄然走到牧凌卿塌邊,用左手輕輕繞過他的脖子,準備將手指壓在他神通和靈台兩個穴位上。
這兩處直通內海,往裡面送些小可愛再適合不過。
說到不幹凈的東西,廖詩頤一個從冥界出來的,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她能讓魑魅魍魎在牧凌卿的內海里辦個堂會!
想起這傢伙一會兒驚得滿頭大汗,神情恐懼的模樣,廖詩頤用右手悄悄捂著嘴,才勉強沒有笑出聲來。
讓我擔驚受怕這麼久,一天天小心翼翼的,嚇你這一回只能算是收點利息!
理直氣壯,廖詩頤的左手輕輕從牧凌卿的脖頸悄悄滑到後背,眼看就要到靈台的位置,她的身體也順勢伏在牧凌卿身前幾寸距離。
就在她鼻尖幾乎碰到牧凌卿的下巴時,一陣氣息吐在廖詩頤的眼眉,她挑眉一看,整個人頓時僵住了。
牧凌卿睜開了眼睛,正直勾勾盯著自己。
驚嚇之餘,廖詩頤正要抽身離開,手腕卻被一把捉住。
「師父,你在幹嘛?」牧凌卿的話到這低沉的氣勢,每個字都打在廖詩頤的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