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冥界仙媛荼荼
這不是第一次與魔尊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但牧凌卿心中卻是從未有過的忐忑。
以往他從不畏懼魔尊，甚至藉助他的魔氣，殺了幾十個前來挑釁的魔君，牧凌卿也不曾對魔尊有過絲毫畏懼。
即便從一開始，牧凌卿便清楚，魔尊之所以給他輸送了足以殺死當時的自己的魔氣，是看中了牧凌卿這副軀殼，甚至連同他鳳祖神魂也想一併收了。
可他經歷了地獄般痛苦后，還是挺過來了，接連殺了魔尊安排的幾時位魔君，自此成為了魔尊一手培植起來的，對抗他本尊的力量。
這股氣勢，來自於自信，也來源於無謂。
在這世界上，牧凌卿除了胸口的十萬忠魂，沒有任何在意的人或事。
可眼下，他竟在乎起身體里那顆小小的佛心。
連同師父送他的半幅修為。
現在，內丹只是裂了，他有辦法能修補，不論需要幾萬年，也不管需要什麼天材地寶，牧凌卿都會儘力修補。
可若是被魔尊奪舍，這顆內丹必碎無疑。
有了必勝的念頭，反倒開始畏首畏尾，更何況他現在靈力潰散，魔氣全無，基本就是個凡人狀態，要面對足以魔界的最強者。
即便，魔尊還沒能徹底破除封印，獲得人身。
「動手吧，你別忘了答應了我什麼！」魔尊低啞的聲音傳來。
廖詩頤立刻上前：「自不敢忘！」
說罷，她將一件法器拿出，本來平平無奇的一把三叉戟，在廖詩頤向凹槽處填上一顆還帶血的內丹之後，立刻光彩四溢。
疲於應付空中不斷攻擊眾人的各種魔魂，霍思在此時忽然感應到一股熟悉的能量，轉頭去看的時候發現，廖詩頤放入三叉戟的，正是陸為修的內丹。
林沐風眼睛都紅了，就是為了這顆內丹，他才上門尋長老會的麻煩，接連後面發生的事情，才會脫離了掌控。
一直舉棋不定的柳如是，此時也終於有了反應，他眸光轉動，看向三叉戟的時候，兩行眼淚滾滾而落。
「還我師父的內丹！」他舉劍沖了過去，卻被魔尊一指頭定在地上動彈不得，魔魂立刻飛撲上去，從他七竅向裡面鑽，爭先恐後想要這副軀殼。
同時，喊殺聲四起，大昌的士兵從各個方向湧入，還有不少修士打扮的人，也從高牆、空中，各個角度而來。
共同點是，他們身上沒有半分活氣，混雜著魔氣與血腥的氣息。
牧凌卿被魔尊定住，周圍無一人能靠近相救，廖詩頤舉起三叉戟默念起駐魂咒。
頭就想要裂開一般，牧凌卿幾乎分不清眼前所見都是什麼，只感覺無比疼痛。
過往記憶一段段碎在眼前，有一部分，甚至是他從未見過的。
那是紅毛鳥還未與另一半神魂合二為一的時候，獨自經歷的過往。
靈台中，將牧凌卿被魔氣層層包裹的神魂解救出來。
擔心牧凌卿被紅毛鳥奪走了靈台的控制權，將它埋在靈台里，只剩下半截能動。
佛宗的禪院中，從黑白無常手裡，將牧凌卿的神魂奪下，想用紅毛鳥矇混過關。
明明沒有吞下「夜女」的神魂，偏偏故意告訴牧凌卿，爭取時間來煉化佛心，只為了讓他有機會回歸正道。
惦記十萬忠魂沒有棲身之所，她留下一縷神識在太虛秘境的殘境之中，凈化那潑天的業火。
看著她站在烈烈焰火之中，暢想著將來牧凌卿若能帶著十萬忠魂在此安居，明明臉色慘白，偏偏嘴角還在微微上揚的神情，牧凌卿拳頭逐漸握緊。
在無境城裡，馬上就要洗髓成功，清除所有魔氣的廖詩頤，聽說牧凌卿要去獻祭自己的時候，義無反顧衝出軒轅洞，向魔神殿而去。
小狐狸……
牧凌卿心底一抖，那隻總在他最孤獨的時候出現的小狐狸，竟然是她！
在太虛秘境里，自己差點迷失在幼時記憶中的時候，是她陪著自己。廖詩淳交代了陷害牧科夫婦的那夜，孤寂無援的時候，也是她悄然陪在自己身邊。無境城中，差點為了救他丟了性命，消失在無盡業火之中的，也是她。
紅毛鳥記憶的最後，便是在瑤城之外，傳送陣旁，她將佛心連帶自己半幅修為注入牧凌卿體內，虛弱至極時，還不忘將「夜女」的魂珠拿出來超度。
她是想走之前，把牧凌卿所有的牽挂都完成的。
即便這麼做，會耗盡她此生的精魂，痛苦萬分。
眼圈微微發紅，牧凌卿彷彿重新回看了一遍這幾個月以來的過往，心中的晦暗彷彿全部都被點燃了。
魔尊此時已經將手繞在牧凌卿的頭頂，眼看就要衝進牧凌卿的軀殼之中。
「你我合體，魔神便能重新降世。牧凌卿，你有這個機緣，與本尊一同看著天地變色，三界一統，也是一場造化了，無需繼續掙扎……」
「師父……」牧凌卿喃喃開口，手指卻默默划向自己的心口，寒覺已經在掌心蓄勢待發。
師父不願意看見他入魔，更不願看見他被奪舍，唯一的願望便是，自己能幹乾淨凈暢快人生。
牧凌卿謹遵師命。
眼看著，寒覺就要刺入牧凌卿的胸口，手握三叉戟的廖詩頤忽然顫抖起來。
她抱著頭開始吼叫，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她身體里鑽出來一般，即便是用力拍打自己的頭頂，可是那種痛苦彷彿沒有減輕的意思。
三叉戟沒了助力，咣當落地，魔尊也被牧凌卿擠出靈台。
「怎麼回事！？」質問的吼聲里，魔尊詫異地看見廖詩頤的身體爆發出難以想象的亮光，周圍的魔氣被這光亮震懾，竟然讓出了一個旋渦狀的空間來。
「啊……尊上，救我……」廖詩頤伸出手，魔尊的影子繞了上去，立刻被燙得縮了回來。
「什麼東西……」
話音剛落，九尾的巨光從廖詩頤頭頂迸出，緊跟著便是一個小狐狸的形狀。
一瞬轉身，靈狐的光影在空中化作一個婀娜女仙，衣袂飄卷，鳳眼薄唇，美得動人心魄。
沒有任何遲疑，牧凌卿盯著空中的光彩照人的女子，喃喃開口：「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