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聲愛慕
慕霜回了房間后換了一件新的衣服再下來。
純棉短袖搭配杏色寬鬆長褲，腳底穿著柔軟的拖鞋，踩在木製的樓梯上發出輕輕聲響。
周姨已經把早餐做好了，新鮮出爐的雲吞被裝在瓷白的碗里，湯底濃郁，熱氣繚繚。
最上面飄灑著青綠色的蔥花，看起來就很美味可口。
慕霜沒選擇坐在椅子上吃，端起碗往外走，在門口又停下。
周姨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那個低頭在澆花的男人，有些驚訝：「小謝，你怎麼也這麼早起？還在這裡澆花？」
慕霜就靠在門邊上，嘴裡含著食物，臉蛋微鼓，聲音有點模糊，「他自己想澆的。」
蹲在地上的謝易臣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不明。
那表情像是在說「你自己覺得像話嗎」？
慕霜沖他眨了眨眼，一臉的無辜。
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從昨天下午那隻貓撓「傷」了他之後，就發生了點微妙的變化。
謝易臣沒做辯駁，低頭繼續澆水。
周姨見狀也沒做阻攔，就當他是年輕人勤勞愛幹活。
等謝易臣把那幾十盆花都澆完了，慕霜碗里的雲吞也見了底。
她拿著空碗往廚房那邊走，「周姨，還有多的雲吞嗎？」
周姨看了下鍋爐，「有的，小姐我給你再裝點？」
「不用。」慕霜將自己的空碗放下，指了指外面，「裝一碗給外面那個澆水的。」
周姨頓了頓，馬上明白過來：「好的。」
慕霜吃飽后就回房間了。
她上樓后，謝易臣的身影從大門走來。
周姨將一個碗放到餐桌上，一臉慈笑朝他招手道：「小謝辛苦了，來，吃個早餐吧。」
謝易臣下意識地拒絕：「不用。」
「客氣什麼。」周姨直接將他按在一張椅子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說了，這是小姐讓我裝給你吃的。」
謝易臣看了看客廳，沒有女人的身影，「她人呢？」
「小姐回房間了，應該是去補覺了。」
「你快吃吧，等涼了就不好吃了。」她說完就轉身去忙其他事。
謝易臣低頭看著碗里的雲吞，猶豫片刻，拿起一旁放著的湯匙，從下往上攪了攪，香味撲鼻而來。
他張口咬下一個，皮薄肉多，餡料的鹹度剛好，暖氣下胃。
忘了有多久，可以吃到這種熱氣騰騰的早餐了。
……
早餐過後，周姨開始在客廳打掃衛生。謝易臣看她一個人在那裡弄，走過去說幫忙，被她再三拒絕了幾次后，才鬆了口。
「那麻煩小謝你幫忙擦下窗戶。」
「好。」
男人身量高大，抬起手就能擦到很高的地方，站在那裡仔細認真地擦著。
玻璃泛著冷光，拿著抹布的手修長好看，那張冷雋的側臉輪廓立體分明。
周姨在他身後擦著茶几，看他干起活來得心應手的，猜測道：「小謝平時在家應該很經常做家務吧？」
謝易臣彎下腰，清洗著髒了的抹布，應了一聲。
他媽媽身體不好，他以前在家的時候都會幫忙分擔一些家務活。
這些事情，早就做習慣了。
周姨誇讚道：「好孩子。」
她手腳麻利地很快就把衛生搞乾淨了，弄完后出門去倒垃圾。
人剛走，客廳內的座機響了起來。
謝易臣聽著響鈴不斷的座機，走過去接聽。
「你好。」
那邊沉默了幾秒，有一道男聲傳來，語氣帶著點疑惑：「慕家？」
謝易臣：「對。」
「我找慕霜。」
謝易臣想起剛才周姨說的話，回道：「她在睡覺。」
他這句話明顯帶著歧義，那邊的男人聲音都變冷了些，「你是誰？慕霜人呢？」
謝易臣剛要解釋清楚，周姨從門口進來了，他把電話給了她。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周姨的臉上頓時喜笑顏開，「是明朗少爺啊。」
「小姐是在房間里睡覺。」周姨望了一眼三樓，慕霜卧室的房門緊閉著，「不是，早上起來吃過早餐又回去睡了。」
「好，等小姐醒來了我再告訴她。」
……
慕霜其實沒在房間睡覺，她在看陳助理髮給她的店鋪資料。
她大學在國外讀的是服裝設計專業，很早之前就有想成立工作室和個人品牌的想法，回國后要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這個。
慕霜最後選擇了在商業區的一套獨棟的寫字樓，三層設計，周圍環境很好，交通也很便利。
她拿起剛才放在一旁充電的手機，把早就找人設計好的工作室布局圖發給陳助理，讓他這幾天就可以開始找人裝修了。
陳助理在微信上回了一個「好」字。
慕霜也是這時候才發現微信聊天界面有未讀消息。
【謝明朗】：呼叫大公主。
發送時間顯示是一個小時前，那時候她的手機還在充電，慕霜還設置了靜音，所以沒有及時看到。
謝明朗不止給她發了微信，還給她打了電話。
她拔了充電線，點到未接來電的第一條，打了過去。
那邊電話一接通，就傳來男人有些調侃的聲音：「大公主睡醒了？」
慕霜聽著這句話，猜想他應該是打她的電話沒接然後打過樓下的座機。
她也懶得解釋，直入主題：「找我有事？」
謝明朗聽到她這話，反問：「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
慕霜：「沒事就找你那些女朋友去。」
謝明朗：「未婚妻，你是真的不會吃醋啊。」
慕霜：「醋，是發酵后的酸性液態調味品，有什麼好吃的。」
「……」
謝明朗倒是沒想到她會這麼一本正經地解釋「醋」是個什麼東西。
他不再跟她嘴貧，聊起正事：「星期六晚北城的君堂酒店有一場慈善拍賣晚宴，去不去？」
慕霜：「有我感興趣的東西？」
謝明朗：「有你爺爺感興趣的東西。」
慕霜的爺爺，慕老爺子尤其喜歡收藏國畫，稍微熟悉的人都知道老人家的興趣所在，謝明朗也知道。
前幾天他派人去看了拍賣的預展，知道了這次的拍品，其中有一副國畫剛好是慕老太爺喜歡的畫家捐贈的。
剛好慕霜回國，謝明朗就想著趁這個機會跟她這個未婚妻在公眾面前露露面，做給兩家人看。
「我去。」
慕霜其實知道他邀請她去的真正用意，不過她本來就想在回國之前給慕家二老買些禮物的，但是後來只買了慕老太太的，慕老太爺的一直沒相中。
正發愁到時候回慕宅要送什麼禮物，眼下就有主意了。
*
之後的兩天，慕霜都沒出門，窩在家裡。
她最近喜歡搗鼓庭院里的那些花，還讓家裡的周姨從外面買了一些不同品種的花回來，一整輛貨車都裝滿的那種。
買回來的花盆到了之後，慕霜就開始裝飾著庭院。
院里有一座假山流水，從上往下有三層，往外噴著水，水聲瀝瀝，底部的水池養著水生植物，一片綠色。
旁邊是個池子，一群紅龍魚游在水裡，咕嚕咕嚕地吐著泡泡。
往前是一間透明玻璃屋，裡面常年有冷暖氣供應，慕霜怕曬，就開著空調坐在裡面的躺椅上。
正午的太陽從四面照射進來，在屋內灑下柔光。
慕霜將一頭黑髮盤成丸子頭，小臉素凈又美艷，穿著舒適的棉T，清涼短褲，雙腿盤坐著，姿勢慵懶隨意。
手裡還拿著一把不符合衣服穿搭的小摺扇，白色蕾絲質地的扇麵攤開來，扇環處垂掛著一條流蘇扇穗，隨著她左右扇動的動作輕輕晃著。
謝易臣成了她的頭號工具人，被慕霜指揮著在那裡幹活。
他剛從門口搬過來一個栽種著茉莉花的花盆，搬到慕霜的面前，也不說話，漆黑的一雙眼睛就這樣看著她，眼神詢問。
慕霜手裡的扇子指了個方向，他就聽話地搬了過去。
「放左邊。」
「再左邊一點。」
謝易臣背對著她，把那個花盆一直往左移動著。
「哎，過了過了，右邊一點。」
他又往右移了一下。
慕霜看了看，扇骨抵著自己的下巴，秀眉輕輕一蹙，似乎在思考著，覺得哪裡不太滿意。
「算了，這盆不太好看，不要了，換另一盆吧。」
「……」
難道這些花盆不都長一個樣？
謝易臣半蹲在地上，一條手臂隨意地搭在膝蓋，無袖的黑色背心露出健碩的肌肉紋理，手臂到腕骨的線條流暢又好看。
散發著致命的荷爾蒙氣息。
陽光過於猛烈，已經有透明的汗珠從他額角邊滑落，從臉頰沿至脖頸，沒入衣領。
男人兩邊鎖骨明顯，還帶著溝痕，凸出的喉結往上又往下滾動著，莫名的性感撩人。
他耐心將要告罄，低垂著的眉眼抬起，眼神淡淡，側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慕霜像是發現了什麼。
「謝易臣，你剛才，是在瞪我嗎？」
慕霜只覺得稀奇，這根木頭難得也有別的表情了。
謝易臣很快恢復成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抬起手臂隨意地擦了擦額邊的汗。
他搬起她說的那個「不太好看」的花盆，目不斜視地從慕霜身邊走過。
男人嗓音沉沉，語調平平地留下一句話。
「沒有，我眼睛大。」
慕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