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夢醒時分

第八百三十二章夢醒時分

趙睿堯拉下玻璃窗。

從玻璃窗里，夏七月分明看到另一輛直升飛機正在他們身側盤旋。

很明顯聲響是從那一架直升飛機上發出來的，並且是飛機里的人故意的。

夏七月心口砰砰直跳，竟然緊張起來。

她竟然開始期盼那架飛機里的人會是費一凡，現在是費一凡來阻止她離開了。

如果真的是他……她該怎麼辦？

但很快她又冷靜下來，相比起費一凡，是顧休言的可能性更大。

畢竟剛才他一直跟蹤她，還無所不用地想再次把他誆到顧家去。

正想著，另一架飛機的艙門被打開了。

呼嘯的風穿堂而過，飛機上一個人影出現在半空中。

夏七月心跳漏了一拍，定睛看去，下一秒臉上的神色才緩過來。

「七月小姐！」對面的人在喊她。

不是顧休言，也不是費一凡，而是……餘聲。

是啊，費一凡怎麼可能會來呢，他那樣桀驁的性格，怎麼可能會低聲下氣來挽留一個不辭而別的人呢？

夏七月臉上不由自主閃過一絲落寞。

窗外，餘聲揚起聲音對著他們喊道。

「七月小姐，請您先下飛機好嗎？」

趙睿堯轉頭看向夏七月，明顯是在詢問她的意思。

夏七月卻坐在那裡紋絲不動。

「七月，你……」

「不下。」

趙睿堯只好回過身，對飛機外的餘聲搖了搖頭。

餘聲一臉焦急，不顧危險繼續將身子彈出去。

半空中，他半個身體幾乎都懸在半空中，場面看上去十分驚險。

「七月小姐，您現在還不能離開，請您現在馬上下飛機！」

夏七月看得也是心驚膽戰，現在他們已經飛上半空，離地面足足上百米。

半個人懸在這個位置，要是掉下去，絕無生還的可能。

可她依然不肯妥協。

她走到機艙門邊，也將機艙門拉開。

冷風灌進來，差點讓她無法呼吸。

扯著嗓子用儘力氣大喊。

「餘聲，我要走了，請你讓路。」

「七月小姐，你為什麼要走？費少他……」

「費少我已經救了，我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我本來就不再屬於海城，離開是我原本就計劃好的，請你不要阻撓！」

餘聲臉上閃過掙扎和疑惑，「對不起，七月小姐，請恕我不能從命！」

說著，直接將艙門關上了。

夏七月被他的拒絕弄的很是氣憤，但又搞不懂他到底要做什麼。

把艙門關上回到位置上。

「趙睿堯，請你馬上把我和小葡*萄送離，不用理會他們。」

趙睿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轉頭拿起手旁的呼叫設備。

正要開口說話，裡面傳來了前座司機慌亂的聲音。

「趙總，我們的飛機動不了了，好像被他們用什麼東西給絆住了。」

趙睿堯沉了臉色，探頭往外看去，一隻特質的鐵鎖鉤一頭正纏在他們的飛機底座，另一頭纏在另一架飛機底座上。

只要另一架飛機懸停不動，他們是絕對動不了的。

夏七月也慌了。

呼叫設備里司機愈發慌張的聲音再次傳來。

「趙總，這樣真的太危險了，搞不好兩架飛機都掉下去，那我們就……」

趙睿堯看一眼夏七月。

夏七月氣得跺腳。

三分鐘后，公寓頂樓，兩架直升機停在一旁。

夏七月從飛機上走下來，滿眼憤怒地走向餘聲。

「餘聲，你不要命了嗎？」

餘聲一臉歉意地向她躬身，「對不起，夏小姐，我也是別無他法。」

他滿臉真誠，剛才也是搭上自己的性命在賭，才把她逼停下來。

「你想要做什麼？」夏七月氣呼呼道。

「想讓您留下來。」

留下來？留下來看費一凡為了那個女孩兒茶飯不思嗎？

「不可能。」

「那請您至少告訴我，您為什麼要離開。」

「我剛才說了，這原本就是我的計劃。」

餘聲如鷹眼一般的眼睛緊緊盯著她。

「您在說謊。」

「你……」

夏七月愣住，繼而被他無情的拆穿弄到惱羞成怒。

「餘聲，你到底想怎樣？」

「餘聲只是想讓您留下來，並且想知道您為什麼急於離開。」

「不可能！」夏七月斬釘截鐵拒絕，「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離開，誰都別想阻止！」

餘聲忽然頓住，眼圈竟微微紅了。

「費少醒了，他在等您，這樣您也要走嗎？」

夏七月心頭一震，好不容易才平復下去的心痛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再次襲來。

但她知道自己已經別無選擇。

「是，無論如何我都要走。餘聲，請你念在我救了費少，救了你家的少主人一命，放我離開吧，不要再追上來了。」

說完，不等餘聲開口，毅然決然轉身，再次走上飛機。

趙睿堯看了餘聲一眼，轉頭跟了上去。

轟鳴聲再起，餘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飛機再次升上空中，盤旋而去……

*

海城費家公館，三樓幽暗的房間內。

一個瘦弱的身影正佝僂著身體坐在床上。

他手裡像是拿著什麼，正低頭痴痴看著。

依然虛弱的身體讓他不住地咳嗽。

外面秋風蕭瑟，吹的窗台上的太陽花瑟瑟顫抖。

他起身，拿起手邊的手杖，一瘸一拐地走到窗邊，吃力地拉開窗戶，將花盆抱在懷裡。

將花盆放回床頭，回到床上時，已是氣喘吁吁，滿身虛汗。

手心裡卻依然緊緊握著什麼。

傭人進來，把窗戶關緊，又將倒在一旁的手杖撿起，忍不住心疼地勸道。

「少爺，您才剛剛醒來，醫生說了，還需要多多休息，所以您還是躺下吧。」

男人沒動，像是沒聽見一般，只依然獃獃盯著自己的手。

像是他所有的心魂，都已經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他手裡的東西。

傭人無法，嘆口氣轉身離開房間。

待傭人離開，他慢慢攤開手心。

手心裡，靜靜躺著一隻破舊發黃的草戒指。

他細細盯著，伸出枯瘦的手指，細細描摹著。

每一絲每一寸，如同從前，每一次細數的思念。

只是這次，他恍惚還感受到了她的體溫。

她在床前對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次觸碰，他都清楚地感知到。

就像這四年裡，做的每一次夢。

夢境里她出現，柔腸百轉，眼裡是他從未見過的深情。

夢醒時分，她消失了，一切幻化成一場空，就像她從來沒有來過。

正如此刻，正如眼前。

只是這次，夢醒即成永別，她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吧？

窗外冷夜，一陣蕭瑟的秋風吹過，吹得黃葉墜落，簌簌滿地。

他抬眼望去，忍不住扶著胸口一陣劇烈地咳嗽，咳得心臟都絞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