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 別碰他
第八百六十八章別碰他
「要不是因為你蠢，從始至終被我蒙蔽，我說什麼你的相信，你又怎麼會幾次三番『死』在我手裡呢？周全夫婦又怎麼會喪命呢？」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冰冷的眼裡閃爍出一絲嫉恨。
「可是，就是這麼愚蠢的你，居然會有那麼多的人對你好……秦朗，費一凡，還有休言……他們一個一個，就像是被你吸去了魂魄，不計代價不計所有，就為了你……
可是你憑什麼啊，你憑什麼擁有這麼多的人愛……而我，卻什麼都沒有。就連趙家，都拋棄了我。」
她神情萎頓，像是真的想起傷心事一般。
夏七月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趙馨然，你瘋了，你真的瘋了！」
「是啊，我是瘋了啊！」趙馨然忽然癲狂地笑起來，轉身往窗邊走去。
邊走彷彿邊在回憶著什麼。
「大學的時候，明明你只比我早認識休言兩個月，就兩個月而已啊，我明明比你漂亮，比你家世好品味好，可是休言卻從始至終眼裡都只有你。
你不知道，那時候的我有多羨慕你，我甚至想過，如果我也出身貧寒，長在貧民窟，就是性格倔強點兒，休言是不是……也會喜歡上我呢？
如果會，我想，我會立刻毫不猶豫地跟你調換身份。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我已經深愛他，不可自拔了。」
她已經走到窗邊，忽然伸手打開了窗戶。
秋天夜晚的冷風呼嘯著吹進來，吹起她寬大的睡衣裙擺，衣袂翻飛，髮絲飛動，像是夜裡的一縷幽魂。
聲音隨著風繼續傳來。
「可是那時候我當你是好朋友啊，所以我告訴自己，不可以，一定不可以。因為如果你已經很可憐了，如果再失去休言，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說到這裡，她轉回身看向夏七月。
「七月，那時候，我是真的把你當朋友啊，最好的朋友，所以為了你，我什麼都能忍，我也告訴自己，必須忍。」
說這話時，她身後一片黑暗的靜夜之中，眼睛亮的發光。
讓夏七月有一瞬間的恍惚，恍惚覺得她這一刻的話，是真心的。
可是趙馨然很快又大笑起來，笑得癲狂萬狀，眼淚都出來了。
「可是我的真心換來了什麼呢？換來的是你的自以為是，換來的是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在我眼皮子底下懷上我未婚夫的孩子，當你們偷偷上床的時候，那一刻你們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
我承認我不該在你坐牢的時候覬覦休言，可那時候你們已經分手了，我不是第三者，所以你們為什麼要如此羞辱我！？」
「趙馨然！」眼見她失控矛頭直指夏七月，許久未曾開口的顧休言厲喝一聲，「你明明知道這件事跟七月無關，是我強迫她。」
看著面露緊張的男人，趙馨然眼角掛著淚水，卻是笑了。
「休言，別緊張，我不過是說話大聲了點，不會傷到她。」
說完，眼裡露出一絲黯然。
「你從來沒有這樣關心過我，哪怕一次，都沒有。」
夜風吹進來，吹起她的長發，竟是讓她看起來無比地脆弱和落寞。
她擦了擦眼角，笑了笑，忽然雙手一扥，竟直接跳上了窗檯。
在場的眾人忍不住緊張起來。
這裡是三樓，掉下去非死即傷。
而趙馨然卻像一點都不在意，就這麼穿著睡衣，像一隻白色的蝴蝶，掛在夜空之中。
她看著遙遠的天邊笑著。
「我的確是瘋了，瘋了很久了。只有瘋了，我才會去做那些事情，瘋了我才會變得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
我好累，累的再也動不了了。」
轉頭再次看向站在原地的夏七月，笑容都變得純粹了。
「七月，如果我說，我比你活得還累，你信嗎？」
「……」夏七月無言，只是默默看著她。
這一刻的趙馨然，仿若讓她看到多年前大學宿舍里那個趴在床上對她說著煩惱的單純女孩兒，滿臉的誠摯。
而此時的女孩兒，就像一隻即將飄下窗檯的枯葉蝶，讓夏七月心口一滯，竟是莫名有些難受。
「有什麼話，你先下來再說吧。」她道。
趙馨然看著她，漆黑的眼珠透過黑色的長發定在她身上。
「七月，你還是那麼單純。」她說。
然後輕輕笑了。
「我真的累了。反正，你們也不會原諒我，不如讓我解脫。如果有來世，我不希望再遇到你們，你，休言，都不要再遇到了。」
說完，只見她站起身要縱身躍下。
所有人都呼吸一滯。
忽然——
「媽媽。」
一個孩子氣的聲音驟然響起。
趙馨然的身體頓住。
夏七月微微鬆了口氣，循聲望去，在門口居然看到了顧安陽。
小小的一個人兒，三四歲的年紀，站在那裡就像一隻柔*軟的小貓咪。
她心有不忍，這麼小的孩子，就看到這副場景實在太過殘酷。
剛要走過去，身體忽然被人推了一把。
「別碰他！」
話音落下，一個人影從她身邊閃過。
下一秒，顧安陽已經被人抱在了懷裡。
「安陽，不怕，媽媽在，媽媽在這裡……」趙馨然緊緊抱著孩子。
顧安陽並沒有想象中的驚慌，他乖乖站著，任由趙馨然抱著自己，只是稍顯老成的小臉上，看著趙馨然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絲複雜。
這絕不是一個三四歲正常孩子該有的眼神，夏七月在一旁看得心中不免驚訝又多了一抹憐愛。
小傢伙看了一眼周圍，「媽媽，你們在做什麼？」
「我們……」趙馨然語塞，看著顧休言和夏七月的眼睛里瞬間湧出了淚水。
讓她告訴自己的孩子，自己曾經犯下了滔天大罪，正在被人追討報應嗎？
這無論對於孩子，還是對於大人，都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夏七月已經無法再多說什麼。
她不憐愛趙馨然，她所犯下的罪孽，死一百次都不足為惜，尤其是她對周全夫婦做下的孽。
可是顧安陽是無辜的，他還那麼小，難道要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媽媽被扣上殺人犯的帽子，然後在親眼看著母親被帶走又或者被逼得直接跳樓嗎？
這樣孩子長大要去怎麼面對這段記憶，要去怎麼面對記憶中的母親呢？
她不想毀了顧安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