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裕通當鋪謀划前程
岫岩爸媽正等女兒,猛見閨女抱著個包袱,他倆就算再沒見識,再不古人生存之道,也能看明白,那分明就是個嬰兒。
岫煙爸爸帶著顫音兒的問道哪兒來的孩子?」
盧媽媽卻注意到了另外一點,女兒也不知抱了多久,小手已經有撐不住的跡象。她擔心那孩子被摔下去,忙從女兒懷中接過襁褓。
盧媽媽是做過母親的人,一見那孩子酣睡的模樣就動了慈悲心。
「我去了對街的一家胭脂鋪子,那戶人家給我的,說是前不久被邢岫煙撿的孩子,爸媽,你們說會不會是因為這事兒邢岫煙才被打,一家三口才會生矛盾?」
盧媽媽想起女兒身上的那些傷,「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你不是說了嘛,邢忠人品不好,手之下打死女兒也不是怪事。夫妻倆因為此生爭鬥,才叫我們仨鑽了空子。」
岫岩爸爸神色一凜孩子她媽,岫岩,你們倆記住了,既然來了就得隨遇而安,雖然要找的法子,可也不能自暴自棄,今後閨女只管改了名字叫邢岫煙,邢忠就是我,我就是邢忠。」
盧媽媽忙道那我呢?」
邢岫煙搶笑道自然是邢家太太嘍。」
三人哈哈大笑,算是定下了稱呼。這一笑不打緊,正驚醒了才睡下的孩子,小寶寶見換了個人抱住,哼哼兩聲,也不哭鬧,繼而好奇的打量四周。
「呦,真漂亮的孩子。這一看就不像是小戶人家的,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綠珠娘說是個男嬰。」
邢忠忽然想起了他們打算典當的玉佩你們說,這樣的家會出現塊玉佩?會不會是這孩子的?」
岫煙在的路上已經想過了這事兒,她父親一旦查明,只會再想別的法子。但是家中已經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岫煙忙笑道可能,爸你不,邢家雖然落魄了,但原來也是好人家,就是出了個邢那樣的才落敗如此。估計邢家嫁女兒的時候是淘換了所有家底,一門心思攀附豪門,將來要沒有?誰知邢是個可恨的,一腳踹開了娘家,甚至以有這門親戚為恥。」
岫煙想到曹公筆下邢家進京的場景。連小丫鬟都瞧不起邢岫煙,當薛蝌,寶琴,李紋,李綺,邢岫煙五人組成的投親隊伍來到賈府,寶玉在襲人、麝月、晴雯面前絕妙口稱讚前四人為「精華靈秀」,就是沒有提到岫煙,可見岫煙是多麼的不起眼了。
賈母一見薛寶琴就命王認作乾女兒,連園中也不命住,晚上跟著賈母一處安寢。
更別提那樣疼寶玉也沒給他穿的『金翠輝煌』的鳧靨裘送給薛寶琴。而對邢岫煙......賈母只告訴邢,叫她的侄女在園子里住幾日再家去。
可見並未真心留人。
如今的邢岫煙可不是曹公筆下淡然處世,任由人輕賤的邢岫煙,他們一家子關起門來好好過日子,難道非要找那不自在不成?
岫煙心思篤定,越覺得在理,繼續勸道邢家能攀附上賈家這棵大樹,想必還是有些家底的,一枚瞧不準的玉佩又有。」
邢忠沒有出聲,沉默便是肯定。
盧媽媽笑道那就聽女兒的,將當了。」
岫煙便將聽來的當鋪名字告訴的父母。
當晚三人隨意吃了點米湯,好在那嬰孩也跟著吃,並不哭鬧。
第二日一早,盧媽媽穿戴整齊,挽著岫煙的手往西街去。
街坊鄰居有見到她母女二人的,無不紛紛上來打聽消息,盧媽媽就一臉和善的笑,岫煙更是不多話,眾人見總沒可打聽,便也無趣的散了。
裕通當就坐落在西大街把頭第三家,兩層樓高,進進出出很多人。
娘倆並不膽怯,和一般愁眉苦臉來典當的人不同,大大方方就進了屋。
內中早有個吃茶的老闆看見了她們,微微詫異,卻不吭聲,只看她們來歷為何。
當鋪中分前台後台,一道木柵欄將屋子分成了兩半兒。木柵欄後面每隔幾步就站了一位當鋪,手指下劈啪作響的打著算盤。
岫煙個子小,很費力氣的爬上了木頭台階,兩手扒著櫃檯老爺爺。」
當鋪聞聲抬起頭,見是這麼小的客人,先是一笑小姑娘,你喚我?」
岫煙點點頭老爺爺,我要典當。你幫我仔細瞧瞧?」
當鋪家也有個差不多大小的孫女,以至於還沒看見,便已經帶了幾分和藹。
「好啊,拿出來瞧瞧。」當鋪的眼睛順勢望向小姑娘身後,果然見有個婦人跟著,看穿著打扮,應該是母女倆。
岫煙不放心的扭扭頭,然後扁扁嘴看向柵欄里老爺爺,勞煩你仔細看看。」寶貝似的從懷裡掏出了那枚玉佩,放進托盤裡推給當鋪。
當鋪眼前一亮,心知是遇見了好。只是......
當鋪狐疑的看著岫煙小姑娘,你打地方得來的這玉佩?」
玉佩不是很翠,但好在通透乾淨,當中沒有細紋。嬰兒拳頭大小,刻的是鶴鹿同春的樣子,那仙鶴特別生動,彷彿展翅飛躍出去似的。
岫煙笑道自然是家中祖傳的。老爺爺別看我穿的不好,但是祖上也曾做過官,掌管了一方錢糧。老爺爺儘管放心,來路沒問題,只看你出多少錢了。」
岫煙忙補了一句是死當。」
當鋪老一聽是死當,心就更活泛了幾分。
岫煙慣會察言觀色,對方是心動了,輕輕笑道老爺爺,好可遇而不可求啊!我們只來裕通當鋪,自然是信得過你們家的招牌。」
當鋪還在躊躇中,忽然換了一張臉笑道東家。」
岫煙扭頭去看來人,和父親差不多的年紀,但穿戴確實天壤之別,昂著,說不出的氣派。
「拿來我瞧瞧。」
當鋪不敢耽擱,已經從柵欄空隙中遞出了玉佩。
岫煙擔心他們掉包,眼睛一不的盯著。
裕通當的東家一笑是好,既然你們是死當,我也不給幌子,一百兩,銀子你們拿走,我們留下。」
岫煙當即臉一沉,作勢就要奪那玉佩。
當鋪恨不得從柵欄里鑽出來,只能頻頻安撫你這孩子,急,價格不成咱們慢慢商議就是。」
岫煙委屈的看著當鋪,彷彿他才是裕通當的東家老爺爺,你們不能這樣欺負人的。」
至於欺負人了,岫煙卻一句不提,更不為這塊玉佩的品質辯駁一句好話。
盧媽媽在後面給女兒暗暗叫好。真是個機靈鬼,她明白,女兒要是隨便開口,在這兩個行家面前肯定露餡。不如就這樣虛虛實實,叫人看不準。
裕通當的東家滿是興味的瞅著個子小小,臉色蠟黃的邢岫煙那按你說要給個價格?」
岫煙沒典當過,但前世的時候誰還沒砍過價啊!有道是誰報價,誰先挨宰。裕通當給的是一百,看來還有迴旋的餘地,不過就綠珠說,這家還算公道,若要的狠了......他們會不會翻臉把她們轟出去?
岫煙想起後面站著的母親,像個小孩子似無措的看著盧媽媽。
裕通當東家卻只盯著岫煙而非她的母親,仍舊笑道小姑娘,到底想的怎樣?」
「三百兩,一分也不能少。」
當鋪險些沒氣個倒仰,他本還想幫襯幫襯這小姑娘,哪知人家是獅子大開口。「小姑娘,你這就不講理了,誰家能用這等大錢收它。」
裕通當東家卻一擺手,示意當鋪不要多話,自顧自的還價三百兩確實貴了,就算重新雕琢一塊同樣的,也不過一百多兩,我是瞧著它樣式古樸,似乎是名家手筆才出了那個價錢。否則就憑這塊玉佩的材質,五十兩都難。」
岫煙前世大愛神作《黃金瞳》,耳濡目染之下倒也點常識。她伸手一探就將對方把玩的玉佩重新拿了,仰著頭看裕通當東家大叔別誆騙我年紀小,我家這玉雖然不綠,但色澤均勻,沒有臟雜斑點,不糠、不澀,實在是上品。形狀精雕細琢,肌理自然,憑你是看,是聽,是敲,沒有一處不好的。就沖這個,也當值三百兩。」
不等岫煙說完,裕通當東家已經是哈哈大笑哪家的小丫頭,竟說的頭頭是道,我若不出這個價格,反像我們是不懂行的夯貨了。」
他轉而望向幾步之遙的盧媽媽這位太太,敢問府上是?」
盧媽媽笑道小門小戶,不值得東家一聽。」
裕通當東家明白,將這樣的好玉典當出來肯定是有些家底的,只是落了難,何必再多做糾纏。他沖當鋪點了點頭給這位姑娘和太太點銀子。」
岫煙心中大喜,她也不貪心,三百兩足夠家中緩過勁兒來了。
「老爺爺,你只拿五十兩碎銀子,其餘的都換了銀票與我們,要小面額的那種。」
當鋪一怔,竟沒聽明白叫小面額。
盧氏在後面干著急,這閨女,太過精明反倒叫人生疑啊!
倒是裕通當東家瞭然似的說道姑娘的意思是每張五十兩的那種?」
岫煙心一跳,板著臉嗯。」
「小面額?這種稱呼果然有趣,今日不但得了好玉,還聽了姑娘一句箴言,算得上好運氣。」那東家毫不吝嗇的誇讚著岫煙,倒也沒追問別的。
不大會兒,當鋪就當面為邢家母女稱好了碎銀子,也有一兩的,也有二三兩的,並無整整齊齊的元寶之類。
岫煙早準備好了一個小布兜子,點清銀子放好,一手將玉佩放在盤子里,一手去接當鋪遞來的銀票。
裕通當東家直看著她們二人走遠,才叫了大管事今兒得了件好,叫人騎快馬趕上車隊,一併放在送進京的貨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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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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