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聽見這麼不要臉的話，蒼安都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氣往城主臉上吐口水。

伽臨聞言面色也不好，寒聲道，「不如何。」

這些人還把他當做曾經傻乎乎的枯山派大弟子看待，以為他是仍心繫蒼生百姓，隨隨便便幾句話就可以忽悠的傻子嗎？

城主語塞。

以前這伽臨不是最正義了嗎，現在雲州城飽受血海泛濫之苦，伽臨怎麼能不像以前一樣挺身而出了？

「伽臨。」城主語重心長的道，「你變了。」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伽臨諷刺冷笑，「城主，人是會變的，試問在你身上橫插無數劍，又把你封印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把你當做祭品一樣來鎮壓血海，你會不會變？」

他現在沒瘋狂的報復雲州城所有人，他們都要感謝自己的兩個孩子，若不是有他們在，他現在指不定和整個雲州城同歸於盡。

城主語塞，臉色難看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就是就是。」

蒼安嗓音糯糯的道，「你就應該自己去試一試才有資格來質問我爹爹為什麼會變。」

伽霜想到在暴天井裡的時候自己爹爹整天渾身是血的模樣，氣呼呼的沖他們超凶怒喝，「你們這群壞人，就應該把你們像我爹爹之前一樣全都掛起來，看你們現在還敢不敢欺負我爹爹！」

儘管之前這些人的話她有些聽不太懂，但哥哥說起爹爹受的苦，她全都懂，知道這些人就是在欺負她爹爹。

聽到那小妖女說要把他們全都吊起來，一個個面色難看得厲害，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對上伽臨和和那男小妖怪的陰惻惻的兇狠眼神，嘴裡的話硬生生是一個字都沒敢說出來。

城主憋了好半晌，才緩和了面色，繼續一臉無奈的表示，「伽臨，我知道你心裡有氣。」

「但我們不也是沒有辦法嗎？」

「唯有一個修道之人的人祭才能夠壓制住血海，當時是枯山派的人讓你來做這個人祭的啊，和我們雲州城的百姓有什麼關係，你不應該把這件事怪到我們這些無辜之人身上啊。」

蒼安慢悠悠道，「既然如此，按照你的話，你們雲州城百姓的死活和我爹爹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爹爹憑什麼要管你們呀？」

城主下意識說，「你爹爹不是好人嗎？」

「好人怎麼啦！」伽霜都快要氣炸了。

她雖然還是不懂，但他懂他們肯定又在欺負自己的爹爹，「好人就應該被你們欺負嗎？」

她天真的道，「好人不是應該被保護，被人人都喜歡的嗎？可你們一點都不喜歡我爹爹和我們，也不保護我爹爹，就說明我爹爹不是好人的呀，不是好人，是不是就可以不用保護了？」

一番天真耿直的話，卻意外的有道理。

蒼安都忍不住笑了，為自己聰明又可愛的妹妹喝彩，「對！霜兒說得真對！」

「反正我爹爹不是好人了，所以你們是死是活，和我爹爹有什麼關係？」

城主：「......」

城主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按照這兩個小妖怪的邏輯，如果他們說伽臨是好人，就得按照他們說的保護他爹爹，保護的話，怎麼能夠讓他爹爹去送死呢？

如果承認他們爹爹不是好人，不是好人的話，談何要挾他用自己的一生來保護雲州城？

伽臨自己都沒開口，兩個孩子的童言稚語就把城主說得啞口無言，他一直說想要保護兩個孩子，卻是兩個孩子反過來保護他，他感動得眼睛酸澀。

把兩個孩子拉到自己身後，「城主，我家孩子說得已經很清楚了，你們雲州城的死活與我無關。」

「至於你提出來的錦衣玉食的生活，且不說我信不信，我相信就算是我傻我信了，我家兩個孩子也不會願意用自己的爹爹去交換那樣的生活。」

「就是就是。」伽霜抱緊了伽臨的胳膊，扎著兩個小啾啾的頭驕傲的昂著，「我和哥哥只要爹爹，才不要爹爹離開我們，才不要和你回去！」

蒼安表情不屑，「我家妹妹說得是，誰稀罕你的榮華富貴了，只要和爹爹在一起，我和妹妹就會很開心。」

一番話，說得前來攔路或者是在暗處頭偷聽的人面色大變。

或許是誰都沒有料到，曾經的大好人如今對他們不管不顧了。

伽臨看還圍在他們周圍的人，皺眉喊聲道，「城主，我想我家孩子說得已經足夠清楚了，你們還不快讓開！」

「否則的話......」伽臨抬起手，一隻手在眾人的視線中逐漸變成了猙獰龍爪的形狀，爪子中心聚集起來火焰。

看到那魔化的手和火焰，周圍的人面色大變。

伽臨嗓音陰惻惻的繼續開口，「別怪我把你們全都殺了！」

他滿不在乎的道，「反正在這個世間，除了我兩個孩子之外，你們這裡所有人在我眼裡都如螻蟻不值一提！」

聽到這句話，圍著伽臨的人慌亂的看向城主，一個個腿肚子都在打顫，想要跑，但又怕城主怪罪下來，只能戰戰兢兢的看著城主，等待著城主的命令。

城主也怕伽臨直接弄死自己。

儘管他心裡很不相信伽臨一個大好人怎麼變得那麼快，但眼下的情況，為了他自己的安危著想，他只能暫時放伽臨走。

「別這樣別這樣。」城主笑呵呵的道，「我方才只是在同你商量罷了，你不願意就不願意，我還能逼你不成。」

「我從來不做威脅人的事，有事都是好商量，你不樂意的話，現在就可以走。」

說著，城主對自己帶來的人道，「還不快都讓開。」

圍住的人也鬆了一口氣，他們不想和伽臨這個魔頭打起來。

枯山派那麼多人修道之人都死在了伽臨的手裡，他們這群普通人在伽臨手裡豈不是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就死了。

得到城主命令后一個個飛快讓開一條道。

伽臨對兩個孩子道，「你們走在前面，爹爹在後面。」

他怕後面有人偷襲。

被曾經最信任的枯山派暗算過一次之後，他除了自己的一雙兒女和伽憐伽風之外，再也不會信任任何人。

「好的爹爹。」

兩個孩子齊齊應聲，一飛一走跑到了伽臨前面去。

伽臨隨後才扛著冰糖葫蘆的樁子走在他們身後離開。

等伽臨走了后，一旁的管家在城主耳邊低聲問，「城主，就這樣放他走嗎？」

如今血海蔓延的速度越來越快，身為雲州城城主，若是上頭怪罪起來，他吃不了兜著走，這也是城主今日能親自來攔住伽臨的原因。

可他沒想到，伽臨變化如此大。

他以前是和枯山派的二掌門三掌門四掌門做的交易，讓他們暗算伽臨自己給他們錢，如今枯山派那三個能夠和他狼狽為奸的掌門都已經死在了伽臨手裡，剩下的伽風把伽臨當做親生兒子對待，伽憐掌門又把伽臨當做自己親生哥哥對待。

從他們那裡根本無法入手。

「你容我想想。」

城主冷著臉坐進了轎子里，讓人抬自己回去。

這件事自然不能夠就這麼算了，如今的枯山派正直得厲害，他不管花多少錢，枯山派都不肯再出一修道之人讓他封印被鎮守在血海里，且也不是所有修道之人被封印在暴天井裡都能鎮壓住血海。

在伽臨之前，二掌門他們就做了無數次封印，死了無數修道弟子，唯有伽臨一人能夠鎮壓住那沸騰的血海。

所以這封印之人非伽臨莫屬。

如果血海蔓延至主城中心，上面派人下來查，發現他城主府內的異常派兵前來，就會斷送了他維持了數年的生命，或者雲州城土地都被血海侵蝕成焦土，百姓遷出雲州城對於他來說也極為致命。

他無法離開雲州城，雲州城沒百姓在，怎麼會有源源不斷提供給他的續命的東西呢。

所以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他一定要讓人鎮住血海。

城主甚至恐懼的懷疑，那翻騰的血海......就是沖著他來的。

王管家走在轎子身側，似是想到了什麼，小聲的提議。

「城主，不妨我們從他身邊那兩個孩子入手。」

「他們倆雖然也是妖，但再怎麼說，始終就是兩個孩童，從他們入手，把他們抓起來的話，豈不是我們想要伽臨做什麼，伽臨就算再不願意，也要任我們為所欲為了？」

王管家的話讓城主眸子一亮。

寒聲命令，「這件事，就交給王管家你去辦了，事成之後一定大賞。」

「謝城主！」

王管家親自去做是不可能的，但他養了那麼多人，只要錢給得夠，自然有人幫他們做。

況且，騙兩個孩子罷了，那兩個孩子今天在集市上沒見過市面什麼都想要什麼都好奇的樣子，更加方便了他。

而且，據人來報，他們三人在霞山上靠打獵為生，那三人還在霞山搭建了屋子，等伽臨上山去打獵的時候，不就是他們下手的好機會嗎。

再不濟......他也還有別的法子，保證一定能夠成功。

王管家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惡毒的念頭，眼裡劃過一抹寒意。

城主大人的暗室里不就關押著無數小孩嗎，沒辦法他就借一兩個小孩出來用一用。

——

回到霞山的家后，伽臨讓兩個孩子在家裡喂兔子等他，他去霞山上腳下一趟，去帶回他們買的東西。

等你伽臨走了后，蒼安帶著伽霜到了他們建造的一處小圍欄處，圍欄里關著他們抓回來渾身雪白的小兔子。

小兔子眼睛紅紅的，看到人朝它走去，蹦躂蹦躂的在圍欄里跑來跑去。

伽霜穿著小裙子飛著跟在後頭抓，但每一次小兔子都從她手裡溜走，氣得她看向在圍欄門口守著的哥哥。

「哥哥，你來幫我抓好不好？」

伽霜不好意思的道，「它不聽話，跑太快了了，我抓不住。」

她只是想要喂小兔子吃，又不是要吃了它，它跑什麼呀。

蒼安笑著關上了圍欄門，擼起袖子說，「等著，哥哥給你抓！」

不到一會兒，蒼安就抱著瑟瑟發抖的小兔子遞到了妹妹的懷裡。

伽霜手裡捧著她和哥哥一起割回來的草，看了看在哥哥懷裡就瑟瑟發抖要多乖有多乖，在自己手裡就雙腳亂蹬自己抓不住的小兔子。

歪著頭提議，「哥哥，你來給我抱著好不好，你抱，我喂它吃草草。」

身為一個妹控，蒼安沒有理由拒絕，「沒問題！」

蒼安抱著小兔子到了伽臨給他們倆打造放在圍欄里，方便他們倆坐著喂兔子的小椅子上。

「坐在椅子上喂吧，這樣不累，哥哥抱好了。」

「好！」小姑娘軟乎乎應聲后，小手扒拉著小椅子往哥哥那邊推了推，才飛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拿起草開始一邊逗兔子玩一邊喂兔子。

嘴裡還咿咿呀呀的哼著哥哥教她唱的歌謠，「小兔子乖呀乖，小嘴巴張開，可愛的霜兒喂可愛的小兔子吃草草呀~」

聽著妹妹唱歌的聲音和喂兔子的可愛模樣，蒼安忍不住勾唇露出笑容。

但笑著笑著，想到伽臨的事，不免又開始苦惱起來。

唉。

蒼安在心裡幽幽嘆氣。

【主人，您在苦惱什麼？】妹妹唱歌那麼可愛又那麼好聽，怎麼突然憂愁起來了呢。

蒼安在心裡對咕咕道，我在思考雷劫的事。】

按照原世界的劇情，黑化過後的伽臨製造了殺戮，雷劫降下時他被劈得灰飛煙滅。

而他來了之後，又沒有阻止伽臨的黑化，說明這雷劫伽臨還得度。

如果他什麼準備都沒做的話，伽臨度雷劫會死。

咕咕輕哼，【一開始讓您阻止伽臨黑化的時候您不阻止，現在知道錯了吧。】

蒼安小小的翻了一個白眼，【能怪我嗎？】

【都受了那麼多苦還不能黑化，那未免也太憋屈了吧。】

對於蒼安來說，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這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咕咕，說實話，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咕咕說，【除非在雷劫的時候，有一個比伽臨殺戮還多罪孽深重的人在伽臨身邊，那樣雷劫就會自然而然降落在他身上。】

「萬惡不赦的人啊......」

蒼安低聲呢喃著這幾個字，腦子裡不知道怎麼的，就想到了今天在集市時見到的城主。

唇畔泛起一抹陰森森的冷笑。

他找到了。

【咕咕，這雲州城的城主算是萬惡不赦的人嗎？】

【你讓我查一查。】

說完后，咕咕就去忙了。

伽霜正在喂小兔子喂得正開心，突然哥哥在自言自語的嘀嘀咕咕什麼，好奇的抬頭，就看到哥哥笑了。

嚇得她手裡的草都掉在了地上。

「哥哥，你笑得好可怕呀。」

「你剛剛在說什麼？」

蒼安單手抱著兔子，一手從地上撿起了手，笑容溫柔的道，「沒什麼，霜兒乖，繼續喂兔兔，兔兔那麼可愛，自然要多吃一點草長得胖胖的更可愛呀。」

小姑娘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走，「哥哥說得對，小兔子太可愛了，就應該多吃一點，吃得胖乎乎的抱在懷裡很軟和。」

咕咕查得很快，【主人，有了，我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雲州城城主身為一個凡人，竟然已經兩百歲了！】

蒼安想到今天白日里見到的雲州城城主，很胖，胖得臉上肥肉都一層一層的，模樣看起來也就四五十歲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來兩百歲了。

在這個世界里，不是修道之人或者妖物魔物，凡人的壽命最長不過一百歲，能夠活到六十以上都算是長壽的人了。

雲州城城主這絕對不正常。

蒼安敏銳的道，【他是不是吃了什麼東西？或者......是用什麼續命？】

【他活了那麼多年，城主一直是他，雲州城的百姓難道都不懷疑的嗎？】

【主人，是這樣的，這雲州城城主在百年前就對外宣稱過自己得了一恩人贈送的靈藥，可保他延年益壽，讓他在服下靈藥后就一直維持他當時的模樣，所以雲州城百姓並未起疑。】

蒼安才不相信那笑面虎一樣的城主能有什麼恩人送他靈藥。

【那他吃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咕咕惡寒的委婉道，【雲州城內數百年間一直有一伙人販子偷盜小孩，每年失蹤的小孩據統計有一百多個。】

蒼安：「......」

他想，他明白為什麼城主能活那麼久了，不能細想，想想就噁心想吐。

應該是不知道從哪個邪物那裡得來了陰毒的法子，讓他用小孩來維持自己的壽命。

如此說來，城主真的是殺孽深重。

【伽臨殺了自己的仇人，就是殺掉的人多了點，都能夠被天譴雷劫，為什麼雲州城城主至今卻能夠活得好好的？】

【因為城主府內有法陣，只要在雷劫降下時城主一直待在他的城主府內，就不會出事。】

蒼安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如今看來，城主是唯一一個殺孽超過伽臨的人，他得在伽臨雷劫降下的時候，把城主給騙到霞山來。

但......

他該怎麼騙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