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曾經

2003年5月，懷胎10月的明慧在醫院生下一個女孩，但是她和前夫已經有一個1歲的男孩了。而本來要與她結婚的男友突然提出分手，必須聽從家族安排移民去英國，並且把這邊的一切拋棄掉。無奈之下，已經懷孕8個月的她在與男友商量后，仍然將孩子生下。她就這樣做了兩個孩子的單親媽媽。撫養的大山一度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因帶兩個孩子、勞累過度常出工作差錯而被炒魷魚，經濟來源常成為問題。一家三口的生活非常窘迫。

事情總有巧合，她的老同學阮強的妻子被查出患有不孕症，於是，在他們夫妻的墾求下，明慧就把剛出生的女孩過繼給他們，形成養父母的關係。但是，怕刺激到孩子的幼小心靈，他們約好誰也不說。並且約好：明慧此後不可以去探望孩子，直到孩子滿18周歲由養父母這邊告知她真正的身世后才行。

所以，阮強的女兒阮暉，其實並非章艷華的親生孩子，而是明慧的親生孩子。而明慧與前夫所生的孩子，他的名字，正是趙珉珂。

這天在茶餐廳，兩個中年男女的單獨見面，不是他們有什麼私人感情，而是明慧發現自己的親生兒子和女兒：趙珉珂和阮暉是同班同學！並且他們往來甚密。她把阮強約出來，商量讓兩個孩子彼此疏離的對策。

「阿慧，不是我說你，這親情總是天性使然。或許，他們只是相互看著順眼，處著和諧，並沒有你想象的那種關係啊。」阮強把手一攤，大大咧咧地說。「強哥，花季的少男少女，很容易想要發展成戀人關係的。我們都年輕過，難道你忘了你自己年輕時侯？當時你可是名副其實的「班草」，全班啊，有一半女生都喜歡你呢。」明慧瞪著眼睛繼續說道，「現在你趕緊想想辦法，看看怎樣把他們分開？」

阮強好笑地問：「分開？」明慧見他還是不信，就輕拍桌子壓低著頭著急說道：「你就這樣跟小暉談：爸爸知道你現在在跟一個叫趙珉珂的男孩走得有點近，這事必須注意，不要跟他走太近。」「這麼直接？那她問我怎麼知道的，我怎麼回答。」「你就說，說你們放學一起走，都被我看到了。」

阮強低頭看了看手機，想走個神，讓他有些恍惚的大腦歇歇。但過了10秒，他知道必須回答明慧，只好說：「好吧。我去跟她說。」

遠處的李薇和俞瑞希遠遠看到那兩位大人動作起伏那麼大，覺得他們的談話內容一定不簡單。李薇還聽到了一個似曾相似的名字「阮暉」。「小希，好像，他倆都是我那個高帥學長卓韜的同學家長。我好像聽到他們講學長的同學了。」李薇懷疑地說。「我聽見了兩個名字：暖暉、趙民科。你呢？」俞瑞希說。「我也是。欸，那你聽清他們在說什麼了嘛？」李薇繼續問。俞瑞希說：「這麼遠，」停下話眼睛瞟了下那對中年人，「他們把聲音壓低呢，我……沒聽到。」「哎，我也沒。」李薇不滿地說。

俞瑞希無奈地把手裡的書一舉，又放下說：「小薇，別管他們吧。反正也不是在說我們的同學。我們繼續看書吧。」「嗯。」李薇輕輕點頭。於是她們又開始閱讀。「小點聲，」李薇又機靈起來，「別讓他們知道我們在這。」俞瑞希微微一皺眉，無奈地說：「好。」她知道李薇只是關心他那個高帥學長——只要和他有關的人和事，她都關心、打探。

茶廳聚會結束后，兩組人分別先後回家了。到了晚上，阮暉補課回家。阮父坐在沙發上看著她進屋，他那定定的審慎的眼神里似乎有些東西。阮暉剛想不理他直接進自己房間，但被他盯得不太不舒服，又折回來先打招呼：「爸爸。」「嗯。」「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阮暉走過來問。「嗯，哦，沒有，沒有，嗯，」阮強其實不願意提阮暉是否戀愛。他是領導的個性，不是策劃師的個性，所以覺得跟孩子談這些會尷尬，「你以後……嗯……早點回來，別在外面瞎逛。」「哦，」阮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了，謝謝爸爸。要沒什麼事，那我進去做功課了。」「等等！」阮父突然叫道。阮暉驚訝地回過頭看他。「哦，學習嘛，要專心致志，尤其、別被太多的班級事務牽扯精力，不然你成績會下滑的。」阮父說。阮暉心裡突然覺得爸爸話中有話，就說：「爸爸你這麼說什麼意思？」

阮強一看她這架勢，便只好站起來說：「就是……讓你少管點班級事務，獨立、自強……嗯，潔身自好。」一看阮暉震驚地張大嘴巴，他連忙繼續說：「爸爸不太會說話，你明白我意思就好，啊。」說完，阮強手機正好有電話進來，他趕緊接起：「喂，啊，我是……」對阮暉點了個頭表示自己工作上有事，小暉你自己忙去吧。

所以阮強這個人，圓滑而驕矜，可想而知他在公司里人緣不差，作為中層領導也算是個事業瓶頸期，他只好努力加班工作，同時根據公司制度表現良好，爭取晉陞。

李薇到家后，在父母的催促下開始做練習題。做著做著，思緒又飛到卓韜那了，想起白天同學家長的話，猛然想起鍾曉柔的哥哥和卓韜是同學，那麼他可能知道些關於「阮暉、趙珉珂」之類的事情。本想給曉柔發消息問問，突然覺得曉柔肯定不感興趣，何必自討沒趣。於是轉念一想，不如發給卓韜，要是能約他出來聊，那更好。於是她這樣發消息：「卓學長，你是不是有兩個同學叫暖輝和趙民科？」卓韜正在騎車，當天他去做義工了，晚上回到家已經9：00，才發現李薇晚上7點半給他發的這條消息。一看，就知道她說的是「阮暉」、「趙珉珂」。「奇怪，她怎麼知道，難道是他們的一些事，被誰說給其他學校的學生聽了？」卓韜心想。

不像80年代信息通訊不發達，現在這年頭，不同學校之間的學生，聯繫緊密的組織和小團體比比皆是，他們可以通過網上在線教育、線下教育機構培訓而相互認識。所以卓韜自然而然就想到，有沒有可能四人派或者班裡哪個同學跟別的學校里的學生，講了他們的事，搞的現在連李薇都知道了。「怎麼？我班沒有這兩人。你是聽說些什麼……」卓韜剛寫一行消息，覺得這樣發太費事了，就索性電話給李薇打過去。李薇接到電話很高興，便添油加醋地把白天的事說一遍告訴他。卓韜跟李薇確認了阮強的長相。「這一定是阮暉的爸爸，我見過他在家長會上。」卓韜心想。但是他卻對李薇說：「這應該沒什麼，大家都在一個區域，可能就正好碰到熟人了。不過李薇，謝謝你想著我這邊的情況，還告訴我這些。」然後卓韜就掛了電話。「學長，學長。唉，我還沒說完呢，就掛了。真是的。」李薇不太高興地放下手機。

但卓韜放下手機后，又有些想不明白了。「阮暉的爸爸為什麼要去和趙珉珂的媽媽見面呢？這……如果說他倆談戀愛已經被家長接受，相互見家長，這也太早了吧。不可能不可能。那為什麼呢？還有，趙珉珂知道這件事嗎？想來想去，決定明天單獨和趙珉珂說說這個事情。

第二天上午的體育課，體育老師讓同學們每人跑完1500米就可以自由活動了。卓韜早早在大樹底下做操，遠遠地看到趙珉珂和阮暉又在一起有說有笑。他十分無奈，轉過頭看別處，但趙珉珂四處找他，發現他后，就告別阮暉穿過半個足球場地跑過來。卓韜低著頭，一副有心事的樣子，趙珉珂就說了：「你總是一個人活動，不悶？」卓韜也不看他，一副隨意的態度說：「不悶，我喜歡大自然嘛。不像某些人，喜歡與漂亮女孩在一起，打發時間。」「啊？你今天說話怎麼陰陽怪氣的，我哪裡招惹你了呢？」趙珉珂有些不解。

卓韜輕哼一聲，說：「你跟阮暉到底到了什麼程度了？聽說連父母都見過了？」「誰說的？你覺得可能嗎？造謠過分了吧。」趙珉珂莫名其妙，有點想笑地繼續說：「我們的關係只是嗯……」一想到要說什麼關係，趙珉珂倒有些沒詞。因為在他內心裡看來：關係說成朋友吧，比朋友多；說戀人吧，這不允許、而且還沒到這層面。看他糾結的樣子，卓韜瀟洒地揮揮手，笑說：「哎，算了算了，別說了，不感興趣你們什麼關係啦，但是，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但聽說就是，你們父母雙方都見過面了。」趙珉珂張大嘴巴，臉上一個大大的「不」字，「喂，你說清楚，誰見過誰？這怎麼可能，我就跟我媽兩人一起生活，我媽從沒說過認識她父母。」卓韜說：「反正，有人說的。看到的人說，你媽跟她爸見面，而且是單獨約見。但是，我不能告訴你誰說的，因為這個人也不是我們學校的。」趙珉珂一聽，有些發懵。他想：那就是說，我媽和她爸見面，是一個不了解我跟鍾曉明過去如何競爭的人說的——那，這件事可能是真的。於是開始盤問卓韜具體是怎麼回事。卓韜就把李薇跟他說的事告訴了他。

「你也別多想，」卓韜看趙珉珂神色凝重起來，感覺自己剛才的言語也有不妥，撓著頭勸道，「可能只是老同事聚會。我媽就經常被老同事叫了去喝茶。」「嗯，我知道。」趙珉珂聲音有些壓抑地回答說。

趙珉珂快步往前走，把卓韜有意甩在後面，他心裡有些波動需要靜一靜，心想媽媽一向跟自己的不會隱瞞婚姻家庭的問題，要去見什麼人相親之類的，她一定是會告知自己的。所以，茶餐廳這件事，到底是對他有意見的同學造謠呢，還是他母親有什麼重大的事瞞著他……他覺得必須去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