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嫉妒

這天放學，阮雲邊整理書包邊在趙珉珂身後說道：「哎，一起回去嗎？」趙珉珂回過頭正想說些什麼，卓韜在遠處向他招手：「趙哥，快點！」看到卓韜這樣親昵的打招呼，阮暉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眼趙珉珂，那眼神好像在說：「你怎麼又和他們搭在一起了。」

趙珉珂本來想接受阮暉的邀請，可是看到阮暉眼神中透露的懷疑，心裡又生氣起來，抿了一下嘴唇，那表情看上去好像有些看不起阮暉似的，說：「我今天還有點事，不和你一起走了，再見。」說完，低頭背起書包，和阮暉、鍾曉明擦身而過，自顧直接走到教室門口，又停住腳步，和卓韜一起回頭對著鍾曉明和阮暉看了一眼，才離開。

阮暉只以為趙珉珂因為一些其他小事耍脾氣，搖了搖頭，和坐在身後的鐘曉明禮貌道別。

趙珉珂和卓韜又走得近了，在趙珉珂的幫助下，卓韜的成績慢慢上升了，尤其是數學，這次月考數學居然考到了85分，實在是個很大的進步。

四人派也很高興，老大卓韜成績提高了，他們還可以繼續經常一起玩。

只有趙珉珂知感到自己有些苦澀，每天一邊繼續忍受阮暉的「懵懂」，一邊為她解答作業難題，但他卻因為討厭鍾曉明，很少把自己的困難告訴阮暉，他的想法就是：自己的好朋友阮暉現在是「敵人」的朋友了，所以不能對阮暉太坦白。長期的壓抑，再加上趙珉珂還要經常抽出時間輔導卓韜，自己的成績漸漸下滑了，月考的綜合成績一下子滑到了第8名。

儘管如此，阮暉對他的關心，還是像冰塊一樣冷。她只是提醒他不該去用自己的寶貴時間幫助卓韜那樣的同學，提醒他這點而已，絲毫沒有認識到：是因為自己和鍾曉明走得近，才是使他如此失落和退步的真正原因。而她的遲鈍，趙珉珂卻不怪她，只是越來越多地積壓著對鍾曉明的不滿。

他不止一次地想：要是這個班級沒有鍾曉明這個同學，那他的生活該有多麼美好，他和阮暉的感情肯定會很穩定，兩個人一起進步，一起製造美好的青春回憶，而且，他還能擁有更多的好朋友。而現在，凡是和鍾曉明關係好一點的男生，他也都在疏遠著。趙珉珂把自己變成了孤家寡人。

只有另一位孤家寡人——卓韜在和他臭味相投。他能有什麼辦法呢，他很失落啊，所以要從卓韜身上取得一些「被需要」的安慰。但是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應該屬於自己的東西漸漸離他遠去。

期末考試之前，學校又在牆報里、校網站上，貼起了新主題：一場秋季運動會！其他項目像是1500米長跑，跳遠等項目不必說，班級里都有能人報名了，可是居然還有個年級內的籃球比賽。這個消息，使很多熱愛籃球運動的男生興奮不已。

這天在教師辦公室，體育老師來送還雜誌報刊，見到老高，就說道：「這次籃球比賽，你們班的鐘曉明一定要參加啊，那孩子投籃很准。」老高正在批作業，聽人誇自己的學生了，心裡也有些高興，看著體育老師說：「是嗎？」體育老師說：「是啊，一定要他參加呀。」

於是，下課後老高就找到鍾曉明去辦公室談話，讓他要代表班級去參加籃球比賽。說這次鍾曉明你要加油，我們班希望多拿一些榮譽呢。

鍾曉明沒想到體育老師會推薦他，他其實並不想參加的，因為他看到卓韜報名了，所以不想和他組成一個隊，他想：夥伴之間的心不齊，就算自己技術好，又怎麼能團結合作呢。但是沒辦法，老高都找他談話了，他也推不了了，不管怎麼樣，堅持一下吧。

籃球報名後進行了一個刪選，最後確定了這麼5個人：鄧逸、卓韜、趙珉珂、鍾曉明、還有一個和鍾曉明關係較好的同學，叫林家駿，他是個笑容親切的男生，父母都是企業家，對孩子很疼愛，所以他有個幸福的家庭，這點和鍾曉明一樣，或許這就是他們之間能和諧相處的主要原因。另外，還有兩個人高馬大的同學作為候補隊員。

確定上場人員后，他們開始了為期五天的緊急訓練，放學后，籃球場上，儘是橡膠的運動鞋和場地摩擦的聲音，還有他們的不停地跳躍和衝刺的身影，他們揮汗如雨，奮力拚搏。

籃球場上，男生們還是挺合作的。鍾曉明心裡有些猶豫，其他那三個人心裡其實也並不爽，但是對於鍾曉明投籃的技術，整個班級同學還是挺認可的，加上林家駿經常掩護鍾曉明去打進攻球，所以練習的時候可以看到，這個隊伍是個挺不錯的隊伍。

後天就要正式比賽了，這天練習的時候，趙珉珂的手在投籃的時候用力不當，崴了一下，鍾曉明看趙珉珂因為疼痛而緊皺著眉頭，連忙過來查看了一下，說：「別急，我們去醫務室看一下。」於是想要扶起趙珉珂去醫務室，趙珉珂當然覺得心裡有些彆扭，就說：「不用，我這不嚴重，一會就好了。」

鍾曉明心地善良，見到有人受傷就想幫忙。於是他停下來，自己跑去醫務室找保健老師，給趙珉珂拿了塊跌打損傷的藥膏片，給他貼上。這個舉動使得趙珉珂心裡有些慚愧，同時也覺得有些溫暖，突然僵著的那根敵對的神經也似乎被感化了。

剛給趙珉珂貼好藥膏，阮暉和牧雲就過來探望了，她們拿了一箱礦泉水和一大袋零食過來，說這是老高給他們的鼓勵！得承認她到得很及時，幾個男生早就口乾舌燥了。她和牧雲就像促銷員一樣歡快地發送著手裡的「免費品」，等到阮暉給到鍾曉明的礦泉水的時候，鍾曉明的眼鏡因為汗水已經太滑膩了，所以趁這個停歇，他把眼鏡取下，拎起自己的衣角來擦，阮暉連忙掏出自己的紙巾給他，他連連說：「不用，不用。」

偏偏這一幕又被趙珉珂和卓韜看得很真切，鄧逸眼睛一斜，示意了一下趙珉珂和卓韜。此時三個人心照不宣就是這個意思：你們看，他們這樣，算什麼？

趙珉珂的一顆嫉妒的心開始極度不平衡，心想：自己對阮暉那麼好，她都不曾主動遞過手紙巾給他。鍾曉明雖然沒有接過阮暉的紙巾，只能說他太善於掩飾了吧。

事實上鍾曉明確實不太習慣有女同學對他特別好所以才拒絕的，而阮暉那個舉動也主要出於是對好朋友的關心而已。

可是趙珉珂的嫉妒心卻加重了，或許這是因為他發現了他和阮暉的共同點：兩人都單純，都慷慨：他喜歡的女孩，對待他人十分慷慨大方；他討厭的男生，對待他人也十分友善大方。但趙珉珂卻是自私、小氣的。

又經過最後一天的練習后，趙珉珂心事重重地推著車，和卓韜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趙珉珂和卓韜說了一下自己的煩惱，卓韜聽后，表示十分理解，因為其實他也有此煩惱啊。之後，兩個人對比賽的事情又商量了一番如何打進攻，直到華燈初上，才各自回家。

趙珉珂和卓韜要如此辛苦地感慨各自的心事和情緒，似乎帶來一個信號：也許他們和鍾曉明之間的戰爭，只欠一個導火索了。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校體育館內已經早早坐滿了人，校廣播電台播放著比賽場次和時間，以及選手，可見學校對於這次的籃球比賽是很重視的。不一會，比賽開始，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天的連續練習，快速打造了一個好球隊：鄧逸憑著身材粗壯，主要負責擋住對手，趙珉珂、卓韜主要負責傳球，林家駿負責見機搶球，掩護隊友，鍾曉明靈活躲開對手，最後投籃。由於他們的配合非常緊密到位，上半場很快佔領了優勢，比分遙遙領先；

尤其是鍾曉明，由於他每發必進，這點讓全場觀眾驚呼不已，掌聲不斷。當比賽進行到下半場開始的時候，更是讓高一（3）班的同班女同學在觀眾席上歡呼起來，連呼「高一（3）班，加油！」，更有很多女同學居然叫起了「曉明神射手，加油啊」的口號。

這群女生中，趙珉珂也聽到了阮暉的聲音。事實上，他和卓韜全場跑著不停歇，傳球什麼的也非常累，這會卻看到阮暉只注意到鍾曉明的表現，心裡的妒火一下子就爆發了。

「讓你們對他歡呼，讓你們只注意他！」趙珉珂心裡恨恨地想，向卓韜使了個眼神，卓韜一下就明白了。「我要讓你們知道誰才是負責整個比賽關鍵的人。」卓韜輕蔑地想著。這時，他正好拿到了球，他看到靠近籃筐的林家駿對他示意，而他中間又無遮擋，這時只要他快速傳球就可以，但是他控著手裡的球，卻回頭把它傳給了離籃筐遠的趙珉珂，這個舉動讓林家駿和鍾曉明都有點發矇，不知道這是屬於什麼戰術，但是鄧逸一下子就看明白了，報復鍾曉明那小子的機會到了，他們這就是想要讓鍾曉明出醜！

對手看出了趙珉珂的猶豫，一個箭步過來把他正在控著的球搶走了，趁著他們人心大亂，一下子投進一個三分球。場上想起一片叫好聲。

趙珉珂、卓韜和鄧逸一下子都醒悟過來，必須快點想辦法，可不能讓老師和同學看到球是在他們手中失掉的，這樣他們會承擔責任的。當然也不能完全隔離了鍾曉明只靠他們三個人在那打，這樣就無法讓鍾曉明出醜。他們三個用非常隱蔽的方式交頭接耳了一番，找出了一個嫁禍鍾曉明的思路。

這次輪到趙珉珂這方去進攻了，只見他向左右搖擺著控球前行，也沒有眼神跟旁邊的鐘曉明和林家駿接觸，他倆也不知道他要把球傳給誰；突然，趙珉珂將手中的球拋出去，讓鄧逸接到了，鄧逸又一個長傳傳給卓韜，正好鍾曉明在旁邊，可以扔給趙珉珂投籃。

卓韜沒有把球傳給等著的鐘曉明，而是自己投進去了。

這麼一個快速的反攻使得趙珉珂那三人對自己增加了信心，同時也讓觀眾席中的同班同學刮目相看了一下：沒想到卓韜投籃也是挺厲害的嘛。

卓韜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管怎麼樣，現在他們還是領先的。現在要讓鍾曉明承擔一個後果，恐怕還需要造點局。

他們很快又想好了一個方法，把鍾曉明引到場地中間接住他們的球，卻不與他接應，光靠林家駿一個人，根本不夠，而卓韜、趙珉珂和鄧逸三個，將球傳給鍾曉明后，就去做擋人的工作，顯得他們每個人很忙都有事做。鍾曉明拿到了球，離籃筐又遠，只好幾次冒險跳起來投長遠球，卻因為力量不夠，球碰到了籃筐后又彈了回來，如果讓他衝破陣營靠近籃筐，那三個人又故意把擋住的對手放過來擋住鍾曉明，使得鍾曉明伸手投籃時，那籃球基本都在中途被對手截下。

就這樣，比分很快就被對手追平了，而老師同學們對與鍾曉明的失誤連連搖頭，不懂籃球的人都只看到鍾曉明把球失掉，只有幾個同學看出來這是因為趙珉珂那三個人不合作造成的，但他們只是懷疑，因為也想不通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啊。

儘管如此，鍾曉明和林家駿還是揮汗如雨，力挽狂瀾，他們並沒有看出是自己隊友那三個人聯起手來對鍾曉明不利。還在比賽差最後三分就能追平的時候，鍾曉明也是盡了全力去投籃，鄧逸預料到鍾曉明那個三分球能進，所以在擋人的時候，故意犯了了一下規，使得這一球無效。

換了台下的候補同學上場后，比賽還有最後1分半鐘，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要贏幾乎不可能了，可是鍾曉明還是不願放棄，對方的一次進攻中，林家駿成功地截下了球，傳給鍾曉明，鍾曉明穩穩地投進了一個兩分球，比賽還剩最後40秒，對方隊員也是拼盡全力要把這一分的領先保住，做著最後的抵抗。

場上的趙珉珂和卓韜完全不願看到最後的勝利又是鍾曉明立下的功，所以他們必須快點想個辦法阻止他，於是就在鍾曉明控著球跑過來的時候，趙珉珂故意讓身後的對手斜插到自己前面，鍾曉明靠著新上場的同學的幫助躲過了偷襲，可是卓韜那邊同時也把對手放了過來，他跑到鍾曉明的前面做了一個假的接應動作，蒙蔽了鍾曉明本來的思路，使得對手在跳落下時，揮手撞到了鍾曉明，並且把鍾曉明的眼鏡拍飛了出去。可是裁判沒有吹哨子，說明他們也沒有犯規！這下可好，還剩最後10秒，沒有眼鏡的鐘曉明看不清楚啊，怎麼把球投進呢，他跳起來用力一投，球碰到籃筐彈回來，他又一個箭步想去接過球補一手，對方隊員中一個高大的同學又把他撞了一下，最後一球投出去的時候，力量和角度已經被撞偏了，結果自然是沒有進。此時裁判吹起了哨子，比賽結束，僅以一分戰敗。

場上的鐘曉明，眼鏡讓其他老師找到后，遞給他重新戴上，他抬頭看到觀眾席的高一（3）班全班同學都扼腕嘆息。

是的，大家都看到，鍾曉明沒有讓籃球投進，虧他還是神射手呢，看到大家啞口無言的表情，他默默地低下頭，心情十分難過，他是個老實人，就覺得是自己沒做好。而此時，趙珉珂、卓韜和鄧逸他們在心裡暗暗地幸災樂禍。

接下來，鍾曉明該怎麼辦啊？全班同學都要怪他不給力了，班主任又會怎麼對他？他的那些和他還好的同學，還會和以前一樣對待他嗎？恐怕是個大大的問號了。

這世界會不會很殘酷？一個人如果被認為沒有價值，就算有一些善心是不是也沒有用？已經被證明沒有價值的人，是不是別人都不會來靠近？只能看事情的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