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鑽進腦袋裡了

抬頭望天，今夜無月。

夜風刮過，后脖頸涼颼颼的。

春天的落葉伴隨著初夏的涼風，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打著旋。

道路旁的樹葉隨風顫動發出沙沙的聲音。

前方驀地出現了一位穿著旗袍的女人。

女人打著素白的油紙傘，閃現了一下又消失了。

他伸長脖子定睛細看時，路面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眼花了？」

方鏡眨了眨眼，摸了摸脖頸。

他總感覺后脖頸涼颼颼的，肩膀還有點酸。

按說才按了肩膀，不至於這麼快就酸軟乏力啊！

似是意識到什麼，他忽的轉頭朝後看去。

除了空蕩蕩的柏油路，鬱鬱蔥蔥的行道樹，什麼都沒有。

方鏡一拍額頭，「想多了，想多了，不要自己嚇自己。」

他不由自主加快腳步朝宿舍行去。

五月初了，畢業論文還沒寫完。

今晚要好好休息，明天還要早起趕論文。

索性只是剛才那段路的路燈有點接觸不良。

走過那段路，後面路燈便恢復正常了。

這讓他悄悄鬆了一口氣。

剛才還真有點嚇人。

獨自在校園裡走了一段路，方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呼呼……不對勁，不對勁啊！」

一屁股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他神色驚慌的喃喃自語。

走了一陣，他驚悚地發現他竟然迷路了。

四年了，學校里的路他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閉眼都能走出去。

怎麼可能迷路呢？

結果不單迷路了，他還感覺特別累。

大汗淋漓，內褲都濕了，濕答答沾在皮膚上很不舒服。

他用力揉了揉肩膀，肩膀更酸了。

掏出手機，準備給室友打個電話，問一問究竟怎麼回事？

為什麼校園除了他，一個活人都沒見到？

「咦……沒有信號？怎麼會沒信號？剛才就沒信號了，還是現在沒信號？」

他剛剛看過時間，卻沒有留意是否有信號。

他慌了。

嘗試撥打室友電話，提示不在服務區。

撥打治安署的報警電話，不在服務區。

撥打舅舅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頹然放下手機，他愈加感覺不對勁了。

「有問題啊，市中心沒信號？不科學啊！」

「又不是什麼逼仄的電梯間，怎麼會沒信號呢？」

方鏡從長椅上站了起來，舉起手機找信號。

許是屏保時間到了，屏幕刷一下黑了。

黑影從屏幕上一閃而逝。

他驚得手一抖。

「嘭！」

手機掉到地上。

樹叢忽的傳來沙沙聲。

猛然回頭，除了隨風搖晃的樹叢，並無異常。

凝神細聽，原是風吹樹葉發出的聲音。

他摸了一把冷汗，鬆了口氣。

蹲下身撿起手機一瞧。

屏幕摔壞了，長長裂紋從聽筒延伸到充電口。

屏幕摔成這樣，已經不能用了。

他不由一陣心疼。

換屏幕老廢錢了。

「嗯？」

方鏡的手陡然僵住。

通過手機屏幕反光，他看到了一個黑影。

黑影就在他腦袋旁邊。

他整個人都麻了。

緩慢移動屏幕，屏幕對準著他的右肩，緩緩朝上方移動。

屏住呼吸，眼睛越瞪越大，心臟如戰鼓砰砰亂響。

雙眼死死盯著屏幕，屏幕再次對準右肩，緩緩移動。

他的呼吸驟然凝滯，眼裡全是驚駭。

屏幕里，他的右肩上赫然站了一個人。

那人踮起腳尖站在他肩膀上，上半身好似撐著一把傘。

「呼呼，不可能，不可能！」

方鏡不信的揉了揉眼。

黑影還在。

移動手機屏幕，轉換手機角度，人影仍舊死死站在他的肩膀上。

「怎麼可能？！」

他心神巨震，張了張嘴，喉嚨乾澀，愣是沒能發出聲音。

深吸一口氣，猛地用力朝右肩抓去，空空如也。

他強忍恐懼緩緩轉頭朝右邊看去，結果什麼都沒有。

可手機屏幕里的黑影，卻實實在在站在他的肩膀上。

「不行，不能呆在這裡。」

正欲逃離。

屏幕里的黑影竟然緩緩彎腰，距離屏幕越來越近。

方鏡寒毛倒豎，差點兒直接暈過去。

「遭了！它發現我了！」

「嗚嗚嗚……」

耳畔響起凄厲嗚咽的女聲。

「糟糕，真被發現了！怎麼發現我的？手機屏幕，鏡子？」

此時此刻，一個念頭佔據他的全部心神。

「逃！」

「吼！」

一聲動物吼叫，他便看到手機屏幕里多出了一個黑影，黑影朝他竄射而來。

「完了！」

勁風席捲而過，一股衝天的血腥味讓人噁心欲嘔。

方鏡身體猛地前撲，只為了躲過近在咫尺的黑影。

身體撲在地上，手掌撐在凹凸不平的磚石上，手心火辣辣的疼。

膝蓋又磕在了堅硬的地板上，他不由咧了咧嘴。

「嗚嗚嗚……」

一聲聲示威性的獸吼響起。

方鏡愕然抬頭。

一隻黑毛大狗朝前面的空氣，發出聲聲低吼。

烏黑毛髮的大狗體型碩大，比他見過任何狗的體型都大。

「等等……這隻狗？多出來的黑影，動物叫聲，還有之前背後樹叢傳來的聲音，都是它弄出來的？」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黑狗一躍而起，對準空氣就是瘋狂撕咬。

方鏡看呆了，心裡生出無限疑惑。

「它咬什麼？是瘋狗嗎？」

隨著大黑狗的撕咬，狗嘴裡的東西漸漸浮現。

只見一個打著素白油紙傘，穿著紅色繡花旗袍的女人出現在眼前。

女人披散著頭髮，臉色慘白，紅唇輕點。

臉上帶著詭笑，卻一點兒也不生動，分明就是一個紙人。

「啊！」

一聲刺耳叫聲響起，順著道路而去的十幾盞路燈一閃一滅。

方鏡緊緊捂住耳朵，聲音還是穿過耳膜直達靈魂，讓人難受極了。

「嘭！」

最近路燈電火花一閃，直接爆了，隨即徹底熄滅。

紙人在大黑狗的撕咬下，傷痕纍纍，早已不成樣子。

一道黑氣從紙人身上飄出，大黑狗張開血盆大嘴猛地一吸，黑氣統統被黑狗吸收了。

大黑狗的眼睛肉眼可見的亮了。

紙人慢慢變小。

最後，只剩下巴掌大的黃色紙人飄向地面。

他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

「呼呼，得救了！」

狂風驟起，原本飄向地面的紙人。

忽的一個急轉。

加速飛向他。

他嚇了一跳，剛才可親眼看到了紙人的詭異。

他絕不願沾上紙人，可紙人遠比想象要快。

根本來不及反應，紙人倏的一下緊緊貼在皮膚上，汗水本就多，這下貼得可緊了。

「霧草……」

伸手欲把紙人拿掉，紙人竟然鑽進了他的腦袋消失不見了。

「沒了！沒了！怎麼會沒了？」

方鏡一臉后怕的摸著光滑如鏡的額頭，接著急得團團轉。

紙人就這樣沒了，沒了！

這東西究竟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