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殺事件

徐醫生走後，劉國華一肚子的鬱悶無處發泄，他拿著那根差點要了他命的繩子在房間里來回的踱步。

他來到窗前，透過玻璃再次仔細觀察了一番。如果他的那個夢是真的，那麼，希望他意外死亡的人除了繩子以外，肯定還設置了其他能產生意外的「陷阱」，那麼，要逃出這個精神病院，自己一定會面臨其他的危險的。

「得抓緊到處觀察這裡的每一處細節，這樣說不定就能夢到完美的逃跑方案了！」他心裡想著。

「鈴鈴鈴~」一陣電話鈴聲讓劉國華髮現原來床頭柜上還有一個電話機，他趕忙上前拿起電話。

「劉先生你好，我是護士站的小敏，徐醫生沒和你說療養手冊上的一些事情嗎，五點半到七點是晚餐時間，戴上胸卡到一樓食堂就餐，七點鐘就結束了哦！」

劉國華這才發現，自己可是中午飯都沒吃就被抓來了這裡，此時的肚子已經咕咕叫了幾輪了。

從四樓到一樓，劉國華髮現中途完全沒有任何門禁或關卡，一路順著樓道盡頭的樓梯就走了下來，從走廊上經過的每個房間幾乎都敞開著門，裡面除了幾個護工在打掃房間外，也沒見到有什麼病人，回想起自己房間的窗戶外面也並沒有安裝類似於防盜窗的東西，「難道他們就不怕裡面的人逃跑嗎？」劉國華很是疑惑。

此時的他雖然飢腸轆轆，但對於逃出瘋人院的慾望遠勝於進食的慾望，於是下到一樓之後，劉國華試探性的經過了食堂卻並未進去，而是邁著小碎步往院子大門走去。

低著頭左顧右盼的他生怕引起別人的注意，但奇怪的是，即便是自己鬼鬼祟祟的穿梭整個院子，也沒有人跑過來制止，這讓他更加疑惑了起來。

隨著自己越來越接近院門，被巨大門柱擋住的兩個哨兵崗顯露了出來，這讓劉國華嚇了一大跳！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劉國華躲在一顆香樟樹後面，雖然樹榦只能擋住他一半的身體，但此時的劉國華有一種不躲在一個什麼東西後面就會被一陣「突突突」的射擊然後流血而亡的感覺。

「我就說有問題，我就說有問題，正經療養院的門口誰會配哨兵啊，說不定他們手裡還拿著槍吧！」劉國華一陣后怕。

「劉先生，怎麼還不去吃飯！」不知道什麼時候，徐醫生已經站在劉國華身後的不遠處，一聲呼喚，更讓他頓時慌了神。

「哦，哦，來了來了！」劉國華反應過來之後，立馬轉身奔向徐醫生。

兩人一起進了一樓食堂，打好了飯菜坐下吃了起來。

「徐醫生，我和你說，你剛來這裡工作可能還不了解，這個療養院有問題！」劉國華將椅子往徐醫生那邊挪了挪，悄聲說道，「首先我和你說過，我們當地人都知道，這個療養院其實就是精神病院，但是奇怪的是，沒有人知道這裡到底住著什麼樣的病人，也沒有人見過從這裡出院的人！」

「是嗎？」徐醫生故作懷疑地問道，「你不是認為我是院里派來害你的嗎？為什麼願意和我說這些？讓我猜一猜，你是趁我走後又做了一個夢，夢到我是好人，對吧！」

「徐醫生，別開我玩笑了，我是認真的！不是我和你吹，你別看我神經兮兮的，但我看人可准了。」劉國華繼續小聲說道，「雖然我們才剛認識沒幾個小時，但我和你說話的時候，我觀察到你的眼神里是清澈的，你一定是一個單純的人，你和他們不是一夥的！」

「是嗎？那壞人是眼神里應該是什麼樣的？」徐醫生繼續問道。

「是渾濁的！」劉國華說。

僅憑眼神就被劉國華定性為好人，徐藝感到又欣慰又好笑。

「哎別討論這些了，我在和你說這個療養院的事情呢。」劉國華接著說道，「你知道嗎，我剛剛看到在療養院大門口站著2個哨兵，你說哪個療養院門口會有哨兵的？哪個精神病院門口會有哨兵的？」

「部隊療養院呢？」徐醫生回答，「我外公過世前就一直住在部隊療養院里，那裡24小時都有崗哨站崗。」

「但這裡並不是部隊療養院啊！」劉國華說。

「我怎麼記得我剛來療養院的時候，院長在一個會上提到過，這裡曾經就是部隊療養院呢？你是本地人，你應該對這裡很了解啊？」徐醫生反問道。

「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情。」劉國華若有所思地說。

「沒錯，徐醫生說的沒錯！」此時，不知道從哪冒出一個穿著病號服，左腿略有些瘸的男人靠了過來，坐在了劉國華和徐醫生的對面，強行加入了他們的對話。

此人看上去大約50來歲，剪了一個平頭，倒也乾淨利索，身材瘦小，肚子扁扁，一看就不是什麼達官顯貴。

「這裡的歷史我了解！我來和你們說！」很明顯，男人已經在一旁偷聽他們聊天很久了，此時他也不管對面這兩個男人對他說的感不感興趣，似乎醞釀了一肚子的話要一吐為快。

「東湖鎮之前的鎮長啊，他是抗日戰爭中退伍的解放軍老兵，是有立過戰功的，他的一條胳膊就是留在戰場的，1946年內戰爆發，憑藉著他的影響力，當即就發動了鎮上十里八鄉的一大批青年加入了解放軍隊伍，很快，這些青年所在的部隊便開赴前線，可惜後來大部分都犧牲了，對於鎮上的父老鄉親們，鎮長感到很愧疚，於是他向大家承諾，會通過自己的努力，把這些青年英雄葬在離家最近的風水寶地。新中國成立的幾年後，縣裡和市裡都在籌備選址建烈士陵園的事情，鎮長就通過各種關係，爭取到了把烈士陵園建在了東湖山這一塊位置，把一直放在市烈士陵園的英雄們的骨灰移到了老。再後來是有一年清明，市高官來烈士陵園掃墓，看到東湖山這一片地方背山面水，風景秀麗，當即和隨行的幾位市裡領導說，要在這裡建一所部隊療養院，於是便有了這個東湖療養院！」

「那後來怎麼成精神病院了？」劉國華一針見血地問道。

「倒也沒有變成精神病院，當時很長一段時間，這裡都是部隊療養院，住的都是些至少在縣裡是有頭有臉的退伍老兵或家屬，整個療養院一直都風平浪靜，直到出了那件事情……」男人停頓了一下，喝了一口水。

「直到有一天傍晚，住在這所療養院的一個老頭，從四樓的房間里跳了下來，窗戶外面剛好是水泥地面的籃球場，你想啊，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從四樓的高度掉在水泥地上，還能有什麼活著的可能呢！聽說啊，當時那眼珠子都爆出來了！」

「他為什麼跳樓？」徐醫生忍不住發問。

「一開始院里也搞不清楚什麼原因，後來有人看到當天的新聞，才知道他有一個兒子因為貪污腐敗的原因，被判了刑，人們都說，老人是參加過解放戰爭的老兵，一生不謀私利，兩袖清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應該是覺得內疚才跳樓自殺的吧！」

「那這裡到底怎麼成為精神病院的？」劉國華不依不饒地問。徐醫生則安安靜靜地在一旁聽著。

「老弟，你別急嘛，聽我慢慢和你說！」此時的男人像極了一位說書先生，見面前的兩人對他說的事興緻勃勃，他更加來了精神。

「什麼精神病院，都是外人傳的！」男人說，「東湖山這一帶山林密布，植被豐富，林子里好貨自然就多，附近做藥材行當的一直都拿這裡當成寶地的，山上也常年有採藥的人在遊盪。有兩個採藥人就在療養院外附近山裡採藥，-聽到嘈雜聲后，出於好奇，兩人爬到一處地勢比較高的山崖上，遠遠看到療養院內醫生、護士、病人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亂成一鍋粥。」

「然後呢？」劉國華依然關心療養院怎麼變成精神病院的事情。

「然後？然後那兩個村民就回去到處瞎說，一個說療養院里鬧鬼了，一個老頭被鬼推出了窗戶，摔死了；一個說療養院里發生械鬥，病人和醫生互相廝殺，死了好幾個人，救護車來回都拉了三四趟！從那以後，關於療養院各種版本的傳言此起彼伏，所以在當地人心裡，這是一個精神病院無疑了！」

「你胡說，徐醫生不了解，我還能不知道嗎，這麼轟動的事情，我作為本地人會沒聽說？」劉國華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說的話太不可靠。

「誰說你沒聽說？」男人吞下嘴裡的水，又吐出了幾片已經泡得發黑的茶葉后反問道，「你不是聽說這裡是精神病院嗎？這或許是唯一能一直傳下去的信息了。老弟啊，看樣子我應該比你大十來歲吧，我去市裡念初中的時候你應該還穿著開襠褲呢吧？

男人接著說，「那時候起，政府立馬調動了縣裡宣傳部、組織部，首先就找到了那兩位採藥的老鄉，後來又讓鎮長召集鄉長開會，把這事給穩了下來。而東湖鎮有很多烈士家屬，你想啊，如果任由流言傳來傳去，他們心裡也不好受，所以一方面是上面給的壓力，一方面是來自於鄉親們的自覺。當然了，人多嘴雜，從鎮上傳出去的謠言，在外鄉一直都有在傳，只是你不太可能會聽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