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突髮狀況
周末的白玉林仔細的翻閱了一下相關資料，發現自己那天聽《春之祭》所理解的樂曲含義可以說是差之毫厘，謬之千里。
那首曲子的含義竟然是原始人慶祝春天進行祭祀……反正就是古典祭祀相關的含義。
但是白玉林沒來得及將自己的感想分享出去，周末就被石磊、張玉維拉著去天壇、地壇之類的地方去玩了。
沒去長城是因為遠要起早，沒去故宮是因為這兩個人都去過。
晚上的時候，因為代美燕的存在，石磊、張玉維和白玉林沒有被拉去練習室內樂，代美燕也不大喜歡說話，石磊和張玉維在白玉林當鴿子那天在那呆得恨不自在。
倒也不是覺得代美燕怎麼樣，就張玉維和石磊的感覺，代美燕好像不怎麼看得上二次元的這些曲子，可能是受到了什麼人的委託，過來照顧一下陳綺雲的。
這也很正常，陳綺雲還在上大學，沒有正式進入社會，家裡人委託信得過的人過來照顧也很正常。
而事實也是如此，代美燕過來不僅是團里委託過來幫忙的，也是代美燕的父母委託過來看看這裡的人靠不靠譜，會不會遇到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畢竟人心隔肚皮，被人騙了還給人數錢的事情在這個社會並不少見。
等到了再次排練的日子，白玉林上午就到自己的琴房去練琴，準備順便蹲一手劉長洲，和他聊一下上周看演奏的感受，結果發現整棟大樓里的氣氛都很緊張，所有人都是一副來去匆匆的樣子，每個人的臉上都布滿了嚴肅的神情。
白玉林沒有去打聽，他不好信，他信奉看熱鬧也會沾血，不看熱鬧就不會惹事。
可有時你不找事情不代表事情不來找你。
白玉林蹲到了劉長洲，或者說劉長洲主動的來找白玉林。
「你知道周末發生的事情了嗎？」劉長洲沒有等白玉林張嘴，直接就說了下去，「前第一小提琴組的副首席，也就是樂團助理首席白樹斌你知道吧，他去了歐洲之後詆毀了我們團，主要是詆毀我的聲譽，污衊我簡歷作假。現在會有調查組來調查我的情況，本來小提琴組人就將將夠用，現在我不能出演，只能讓樂隊助理首席江宇舟頂上，但還少個人。你每天不都在看樂隊排練嗎？頂上吧！」
「劉叔，這救火隊員不好乾啊……我記得之前在哈爾濱看演出的時候，哈爾濱青年交響樂團里有個圓號吹錯了個音，在接下來的演出里我就再沒見過那個圓號了。」白玉林苦笑道：「而且這排練都進行一周多了，再有一周就要演出了，我這……」
劉長洲嘆了口氣，說道：「沒辦法，你這種顧慮我可以理解，很正常，現在也正是因為有這種顧慮，我們完全找不到放心且合適的小提琴加入進來，你是最讓我們放心的一個，畢竟每次排練都在，而且都做了詳實的筆記。」
說著，劉長洲十分嚴肅的問白玉林，「你私下底是不是有跟著練過排練的曲目？」
「是都聯繫過……」白玉林有些遲疑的說道：「那些曲子都很短，沒事都能拉一拉。」
國內的新春演奏會，和那些國外來中的樂團不同，那邊演奏的也還都是標準的古典音樂，國內的交響樂團一般會選擇在演奏短時間的古典音樂中，插入很多流行音樂、影視配樂。即使是那些古典音樂，也大多是老百姓耳熟能詳的樂曲。
比如說《茉莉花》啊、《胡桃夾子》啊、《彼得魯卡什》啊、《龍貓》啊、《天空之城》啊之類的。
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也不能免俗，自然是跟隨潮流，這樣在新年之際好賣票。
曲單如下：
上半場
春節序曲李煥之
民族管弦樂《國風》趙季平
藍色多瑙河圓舞曲約翰·施特勞斯
音樂之聲理查德·羅傑斯
花兒為什麼這樣紅雷振邦
下半場
蝙蝠序曲約翰·施特勞斯
民族管弦樂組曲《絲路斷想》韓蘭魁
歌劇《卡門》選曲比才
陽光燦爛的日子久石讓
好運來戚建波
可以說，都是聽眾耳熟能詳的作品，沒什麼欣賞門檻，很符合新春合家歡的特質。
這些曲子白玉林平時都有練，但是畢竟沒有和樂團合過，本來已經磨合到一定程度的樂隊，突然發生了人員變動，很可能會導致本來已經有一定磨合程度的樂團重新變成一盤散沙。
「陳指和賈總那邊我已經打了招呼，這樣，我不算你是唯一的選擇，大家都在招人，你答應了就先當是個備選，後續如果實在是找不到人了，就得你來，你得讓我們心裡有個底，別到時候誰都沒找到，演出就砸了。確定好人選之前，你先跟著排練，也當是鍛煉了。」劉長洲看白玉林的態度有所鬆動，換了個口吻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是想讓你上，畢竟你跟了排練的這個過程，大家也都比較熟悉，我們都很放心。」
話說到這種程度，白玉林實在是不能拒絕，而且他本身也有些躍躍欲試。
「那好，你也熟悉一下，下午直接進來排練，還是第一小提琴組。」劉長洲見白玉林答應了下來，趕緊說了一聲就走了。
可以理解，就算是本身沒什麼事，突然要被人查一下也挺難受的。更不要說那是原先自己的副手，編造故事都要更真一些。
這就是白玉林不喜歡和人交流的根本原因，即使是鄉下這種事情也是存在的，白玉林曾經就被噁心過一次。
那時候白玉林雖然平時在小城鎮上班，但是每個月的演出都砸下半旬，演出完剩餘的幾天時間也沒什麼事，他就回家去了，也就是回哈爾濱。這可能讓還在樂團堅守的某個人看不過眼了，匿名的往樂團的投資人那邊來了一封舉報信，就說白玉林吃空餉……結果一通調查發現沒什麼事。
癩蛤蟆跳腳面上不要人膈應人。
現在整棟大樓的人都很嚴肅，畢竟交響樂團就是靠這種演出吃飯的，目前一月份就這麼一場大型演出，搞砸了的話甚至會影響到樂團在業界的評價，對以後的發展很不利。
白玉林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麼人有時間給自己找下樂隊排練的樂譜，只好給石磊和張玉維打了電話，結果這兩位也沒什麼時間，一時之間也來不了。
無奈之下，白玉林來到了陳綺雲的訓練室。
沒想到這個點，陳綺雲還真在樓里，而且好像是準備好了那些樂譜。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白哥。」陳綺雲笑著吐槽道：「你也和大家多聊聊天，太自閉了。」
白玉林接過樂譜道謝，並且好奇的問陳綺雲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是說團里發生的事情還是你要來拿樂譜的事？」陳綺雲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哈哈，不逗你了，其實是同一時間知道的啦，周末我就知道了，你在團里也不認識別的人，張哥和磊哥昨天喝酒去了，今天上午肯定來不了，你是現在唯一空閑的小提琴，當然要讓你補進來啦，你都跟著看排練這麼久了。怎麼樣？我聰明吧？」
白玉林懂，陳綺雲的潛台詞還有就是說他平日里交遊不廣，到了這個時候只想找熟人，又沒幾個熟人會抓瞎，她就給他準備了樂譜。
「聰明，太聰明了。」
白玉林真心的誇讚反而讓陳綺雲有點放不開，「哎呀白哥你真是的，好啦，你快去練一下吧，白哥你真是的，有的時候太認真了。」
說著，就把白玉林推了出去。
白玉林真的是真心的感謝，因為陳綺雲的樂譜給他解決了一個很大的問題。白玉林之前不是樂譜，但那是標準樂譜，和樂團排練演出用的樂譜還是有區別的。就是一個是總譜，一個是小提琴組的曲譜。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很快就到了下午排練的時間。
往常排練音樂總監是不來的，今天也來了，還有很多行政的人，音樂總監對大家宣布了劉長洲要接受調查的事情，最少也要15天，肯定是干不上演出了。經過多方努力，在這個時間點實在是借不到什麼人，現在就需要讓白玉林加入到排練中來，這也是最好的選擇。
對這件事，似乎在私底下團里已經通了氣，看上去都接受了這種安排。
而這個時候，石磊忍不住對白玉林說這其實是一開始就定好了的，不是沒去問一些人，但不怎麼誠心，早就決定是你了。
這……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白玉林自己都猜到了。
接下來劉長洲也上來，給大家道歉來著，因為自己的問題導致排練出現狀態，甚至影響到演出。等下個月他接受完檢查，回來請大家吃飯。
排練開始。
白玉林第一次在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進行交響樂的排練，坐在了第一小提琴組，劉長洲就坐在白玉林的旁邊，在排練的過程中進行針對性的指點。
這裡的排練，要比白玉林在下面看到的還要辛苦。
因為時間緊迫，一共有10首曲目要重新排練，指揮挑選了其中最簡單的曲目率先進行調整，每一個小節都要停一下進行相應的調整。這比白玉林在學校的交響樂隊要嚴格的多，至於說魏琳的交響樂隊，完全就沒法比，那簡直是個業餘隊。
完全不出所料，白玉林出了一些錯誤。
白玉林的音色和劉長洲的音色肯定會有所區別，首席換人了，整個小提琴組的音色就會產生變化這些問題都不是由人主觀所導致的，更多的是因為客觀的條件所致。
有的時候，劉長洲不得不拿起琴給白玉林做示範，讓白玉林就照著他的方式演奏。
就這樣趕著進度，兩個半小時下來，也僅僅是過了一首曲子。不是不想多排練一段時間，這排練時很累的，超過了這個時間，就會讓人精神疲憊，可能會出現反效果。
「不要著急，一開始總是最難的，你還缺乏經驗。」劉長洲嘆了口氣，說道：「過兩天你進入狀態就好了，演奏的時候記住了，只要不出錯就行，你現在只是救火的，不是拯救世界的。」
白玉林點了點頭，趕緊和劉長洲請教起來，這些問題包括今天下午排練中發現的問題，也包括他對於其他9首曲子的問題。現在不請教的話，這個月都見不到劉長洲了。-
至於小提琴組的其他人，白玉林表示真的是一個熟悉的都沒有啊！
吃完晚飯，白玉林還想去練一練，結果被張玉維給提溜走了。
「過猶不及，欲速則不達，你現在過於緊迫不會有好的結果，藝術不是苦求來的，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說著，就把白玉林帶到了陳綺雲的訓練室，陳綺雲、石磊和代美燕已經在這裡等著了。
陳綺雲依舊是這幾個人里精神頭最足的，「讓我們換換腦子吧！今天的曲子讓白哥選！」
白玉林暈暈乎乎的，張嘴就想說《波萊羅舞曲》，結果張了張嘴，像是一條在岸上撲騰的魚一樣，只是開合而沒有動靜。
似乎在以前，這種時候的自己都是一個人在拉小提琴，放飛思緒，現在變成了幾個人了啊……
白玉林笑了笑，說道：「我們來演奏《鳥之詩》吧。」並在心底暗自想著那一定很難聽。
「那一定很難聽。」石磊一臉嫌棄的拿起來單簧管，「來吧，試試看，會怎麼樣呢？」
幾個人沒有去討論什麼，直接開始演奏了起來，白玉林雖然很奇怪，但他並不是一個會在人群中做主導的人，所以就跟著演奏了起來。
嗯……這個五重奏果然……很難聽。
不僅僅是這首曲子節奏快的原因，更是因為這五個人里沒有一個人是可以打節奏的，所有的樂器都是旋律，就顯得節奏很亂。
但是很有趣，這是一種很自由的感覺。
突然之間，白玉林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但是卻又抓不到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