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外來指揮
在音樂中睡了一宿的白玉林，來到單位后就被林沁投餵了早餐。
對此，白玉林都已經從不好意思到習以為常了。只要是工作日，白玉林來到樂團就會得到一份美味的早餐，以及各種八卦新聞。
比如說今天早上，白玉林就知道自己一直很好奇的表演協奏曲的鋼琴家是誰了。
一位俄羅斯的著名鋼琴表演藝術家，很可惜，白玉林應該是沒什麼機會和人家交流了。
除此之外，白玉林還得到了一個更加爆炸的新聞。
「指揮也是俄羅斯人？那陳揚天指揮呢？」白玉林問道。
「我也不知道啦，這都是演出部規劃的，賈總定下來的吧？」林沁不確定的說道：「挺正常的，和一些著名指揮合作本來就是樂團生活中的一部分，咱們的指揮也會去別的樂團指揮啦~」
這點白玉林倒是知道，只不過對於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能在這個季節請來哪位指揮有點不確定，估計不會是特別有名的，畢竟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今年的門票定價是從80起。
「是巴韋爾·科坎啦，俄羅斯國立交響樂團的指揮。」林沁將一個小籠包塞進白玉林的嘴裡，說道：「其實想想，俄羅斯印象的話，好像沒有人比這位更合適的了。」
白玉林嚼著包子，點頭贊同。
對於巴韋爾·科坎，白玉林還真是有那麼點了解，這位也算是一位比較傳奇的指揮了，一輩子都在俄羅斯度過，最早是一名小提琴表演藝術家，中期轉到指揮的，歲數比白玉林他爸都要大。
因為是小提琴轉指揮，所以在上學那會兒被他老師拿出來舉過例子，當世說小提琴上升途徑被封鎖之後，轉行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來著。
畢竟這行長壽，一個首席能幹好幾十年，這幾十年裡下面往上升幾乎是不可能的。
至於說鋼琴家，德里·韓，據說是俄羅斯籍華人，好像歲數也挺大的，據說很有名氣，但白玉林沒聽說過。
「他也就錄過兩張專輯啦，勃拉姆斯四重奏和拉一、拉二，說名氣肯定是有的，主要還是資歷吧？」林沁說起這個來，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你看近期國家大劇院的演出表裡，有哪位鋼琴家的獨奏會，再看看以前都有哪位鋼琴家在這裡舉辦過獨奏會？」
「不能這麼說，主要還是看票價。」白玉林也開始了無情吐槽，「咱們團才80起，人家國外隨便來個團都得是180起，厲害的2、300多起也有，十大那個層次的來都不知道是什麼價了。」
「咱們這已經是國內最高價了，中國愛樂差不多也是這個價，除非我們能請來某位大咖，那一年也就頂天了1、2次……」
實際上的情況並不是這樣，這是兩個人瞎扯淡而已，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再怎麼說也是國內前三的樂團，不可能真的混這麼慘。票價一方面是身價，另一方面也要考慮國內聽眾的接受程度，價格再高一些就沒多少人聽了。至於說邀請指揮和演奏家來進行合作演出，那其實也不是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自己說了算的，有的時候還得看國家大劇院的安排。
吃了早飯的白玉林就去琴房訓練去了，他倒是發現今天上午來訓練的人很少，卻也沒有在意，對於他來說，把從林沁拿來的曲譜拉一遍才是比較重要的事情。
而且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這群人不來了，反正沒通知他，應該和他關係不大。
中午吃飯的時候，白玉林倒是被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陳綺雲抓住了，
這姑娘帶著張琳和李星舟（自己跟過來的）直接殺到了白玉林的琴房，將剛剛收拾好小提琴的白玉林抓了個正著，直接推到了他們平時吃飯的小飯館。
這幾個人現在在這邊都有固定的吃飯點了，老闆每天中午都習慣性的和幾個人打招呼，看人來了就去做這幾個人常吃的飯，都不用幾個人點餐。因為這幾個人實在是沒什麼新意，每次來都吃差不多一樣的東西，如果有想吃別的進門就說了。
對此老闆也很無奈，他家可沒有個學小提琴的傻兒子，需要討好這幫交響樂團里的人，也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們上午去排練廳蹲了一上午，終於是蹲到了！」陳綺雲興奮的說道：「白哥你上午怎麼沒去啊？」
白玉林很想說他不感興趣，但是那樣有點太另類了，就說自己不知道他們今天會來。
「其實也沒什麼好好奇的，下午排練就能見面。」李星舟說道：「而且兩個俄羅斯人，都不會說中國話，過去也就是看個熱鬧。」
「呵，你上午不也巴巴的跑過去看了嗎？」陳綺雲的話里不無嘲諷。
「樂譜還我。」張琳沒有管那邊吵嘴的兩個人，面無表情的對白玉林說道。
「好的，中午回去就給你。」那本樂譜白玉林一直放在琴房，上午的時候林沁給白玉林帶了三本曲譜，他已經不需要張琳的那本了。
「上午你們聽那位俄羅斯鋼琴家演奏了嗎？」白玉林突然問道。
三個人同時搖頭，陳綺雲說道：「可能要下午吧，上午就是賈總和陳指帶他們在樓里來回看看，他們對話都是通過翻譯進行的，貌似那兩位都不懂中文。」
很正常，白玉林覺得那位指揮都未必會英文，人家一輩子都在俄羅斯呆著……
這裡必須要說一下，蘇聯解體之前，西方古典音樂還真就不是只在現在普遍意義上的那些國家裡，蘇聯那也是藝術中心啊，藝術成就和底蘊是很深厚的。那個時候蘇聯藝術家不一定非要去國外走走看看，人家在自己那就是最高殿堂了。
就好像你個學二胡的，就完全沒必要出國，國外有人懂二胡嗎？沒有。
下午排練的時候，果然，俄羅斯指揮和俄羅斯鋼琴家被音樂總監賈春秋介紹給了大家，看著大家鼓掌歡呼的樣子，好像還真就是一些知名人物，這和早上林沁跟白玉林吐槽的一點都不一樣。
陳揚天指揮也在，他會協助巴韋爾·科坎開展樂團的排練工作。
但是今天的排練沒有拉二，俄羅斯籍華人鋼琴演奏家德里·韓在國內有一些活動，今天只是來打個招呼，所以要排練也是從斯拉夫進行曲開始。
陳揚天指揮特意要求所有人都參加排練，然後讓巴韋爾·科坎選擇誰能加入到下次演出的名單里。
實際上就是走個流程，樂團里的人本就沒多出幾個，救場的老藝術家們過把癮就走了，要不是一月份招人了，可能都湊不齊人來進行演出。更不要說下半個月本身有些人也是有著一些活動計劃的，比如說指揮陳揚天，在得知樂團邀請了巴韋爾·科坎之後，立即接下了一些其他的商業活動。
這個過場，一是給團里人面子，解決一些可能的潛在矛盾，二是做給俄羅斯人看，表示尊重，也展示實力。
反正李星舟是這麼分析的，白玉林也就這麼聽著，在他看來可能就是一些流程上的東西罷了。
下午的排練還算比較順利，巴韋爾·科坎沒有著急進行正式的排練，而是帶著翻譯和樂團里的人簡單的聊了聊，算是有個了解，然後將三首曲子都過了一遍。
先不說樂團和指揮之間彼此都不熟悉，就說這幾首曲子大家合練的不多，各聲部之間的配合就會出很多問題。甚至是因為有些人沒有練，導致每個器樂組裡都會出現不和諧的聲音。
當然，這裡是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大家都有著非常豐富的演出經驗，和非常豐富的個人技巧，像是這種小問題很輕易的就能解決，問題是在於各個音部之間音色的調和。
經過了一下午的排練，白玉林也算是了解了巴韋爾·科坎的風格。怎麼說呢……
「不愧是毛子，真快啊！」
晚上吃飯的時候，李星舟和三個累成一攤爛泥的人坐到餐館里，給他們三個每個人都點上他們最不喜歡吃的飯菜，以此來慶祝這三個人可以參加下一場的演出。
「好啦，哪有那麼累，你們這看上去都是一副要死的樣子。」李星舟點完餐后歡快的說道：「不就是演練了一遍嘛，我覺得科坎的實力還是很強的嘛，這趟估計能學不少東西。」
『屁！』三個人同時在心底罵了一句，然後搖了搖頭，沒理他。
其實今天下午的排練沒有那麼累，只不過是白玉林他們三個都不傻，可以預見到之後的排練生活是什麼樣的。
簡單來說，這位俄羅斯指揮在下午排練的時候，直接表現出了典型的俄羅斯人的特點，可以說是『激情洋溢』了。
比較直觀的提現就是他指揮出來的曲子會很快，要比正常的快。打個比方，《斯拉夫進行曲》一般而言是10分鐘左右，在這位指揮的指揮下，8分鐘左右就結束了。
再比如說拉二，鋼琴協奏曲，指揮和鋼琴家的配合也要考慮在內，有可能風格有所不同，到時候演出的效果會有所變化，有可能會變好，更多的是變得更差。
這位指揮的風格三個人是看出來了，激情四溢、動人心魄，同時可以看出是個比較注重內省的人。音樂家的風格則是清洗明快的風格，演奏手法流暢且精準。可以說是比較合拍了。
「接下來可有得累的了。」陳綺雲嘆了口氣，扒拉著她完全不感興趣的食物，說道：「太快了有點。」
張琳在一旁默默點頭。
白玉林也沒心思吃飯，主要原因是下午排練時的表現實在是不符合他自己的預期，太差了，出現了很多錯誤。
「白哥，沒事，該吃飯吃飯。」李星舟安慰道：「一開始都有個過程，習慣了就好了。」
這安慰不咸不淡，白玉林只能笑著應一聲就算完事。
就算白玉林告訴自己在這個層次的平台只能算是新手，但怎麼說都是做過首席的人，表現得這麼差，有點說不過去。
實際上是白玉林對自己的要求還是有點高了，下午的排練，除了劉長洲之外，小提琴的兩個組成員都或多或少出現了一些問題，磨合一下就好了。而像是現在一個桌吃飯的陳綺雲和張琳，人家根本就不是愁這個問題，而是技術底子都在，練一練總能練好。這兩個人的問題在於她們不習慣一這麼快的速度來演奏這三首曲子，需要時間來熟悉一下。
再有就是風格的磨合……
「好啦！晚上咱們去練一練，習慣一下！」陳綺雲突然就精神起來了，說道：「吃飯！吃飯！」
這個時候的三個人，實際上才發現李星舟給他們點的都是什麼……而因為這三個人剛才都或多或少的扒拉了幾口，他們無法互換到自己不那麼討厭的食物。
「給姑奶奶我死！」陳綺雲被氣到完全捨棄形象，拿起筷子就要扎李星舟。
張琳用了好大的力氣將這個被氣到的小姑娘。
「其實還好，科坎指揮不是盲目的在加快速度，他是有自己的理解，在忠於原著的理解上，他能運用節奏的變化來突出一些內涵。」張琳說道。
「但是我不懂俄語啊！」陳綺雲有些抓狂的說道：「你看翻譯，我總感覺他說的不一定是科坎原本的意思，肯定有一些信息遺失了。」
這一點白玉林也有體會，這位翻譯可能不是外行人，說出的話都很容易理解，但肯定有失真的地方。因為音樂是不會騙人的，按照他所說的進行演奏和指揮的要求似乎還有差距。
「白哥，你不是HLJ人嗎？你應該會俄語吧？」陳綺雲開始胡說八道，「你給我們當翻譯吧！」
白玉林沒好氣的說道：「哪來的刻板印象，HLJ人就會俄語？我就不會！」
「唔……」
「沒事，這位翻譯應該是臨時的，之後樂團應該會找更專業的翻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