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排練插曲
自白玉林調整好心態后,對於他而言,生活就這麼波瀾不驚的往下走,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化一般。
就算是在排練的時候出了些問題,白玉林現在也不會太過於緊張……才怪,他只是強迫自己不去多想。
這次的排練對於白玉林而言格外的痛苦,《斯拉夫進行曲》和《E小調第十交響曲》都不是他所喜歡的風格,而且靠翻譯和俄羅斯指揮進行交流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總是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思考去弄懂這位指揮到底要的是什麼。
畢竟排練的時候不能和周圍的人竊竊私語,無法去問那些有經驗的人,遇到不懂的只能靠自己猜。
而且白玉林也確實是發現了,自己練的並不是指揮想要的,這位指揮身上那俄羅斯味太濃了。
樂團確實是找了一位非常稱職的翻譯,可是白玉林確實是缺乏和外籍指揮合作的經驗,這種現實是改變不了的。
現在的話,《斯拉夫進行曲》的排練已經結束了,那曲子也就10分鐘,相對簡單一些。
「我本來以為,《斯拉夫》結束后我能輕鬆一些,能摸透點科坎的路數,但我錯了……」陳綺雲生無可戀的說道:「肖斯塔科維奇好煩人啊……」
「我說過的吧,我很討厭肖斯塔科維奇。」李星舟幸災樂禍的說道:「他的偉大毋庸置疑,但他的音樂嘛,個人喜好……」
「怕什麼,這裡又沒外人。」白玉林趴在椅背上,有氣無力的說道:「我也不喜歡,他的音樂不好聽,這就是我的感想……但確實是很厲害啊,這些曲子都很獨特。」
「你那審美就在古典空想主義里出不來了,沒什麼談論價值。」李星舟不屑的說道:「我不喜歡他的音樂是在於他有一種似是而非的自我毀滅傾向,就想裝出來的一樣……」
「行了,我不想聽這些!」陳綺雲叫道:「你們倆敢寫論文嗎?就把你們現在的觀點寫出來?」
「不敢。」
「嘁……」
別看李星舟沒有像白玉林那樣直接承認,但他確實是不敢寫論文去寫這些東西,雖然他們的論文在他們成名之前是肯定沒人看的,但留下這种放肆言論對未來肯定是沒有益處。
「不過你說的一點我同意,白哥你一空想主義、浪漫主義的,就別評價人家現實主義的了。」陳綺雲吐槽道:「就看你平時練的曲子,都知道你對肖斯塔科維奇一無所知。」
「怎麼了?我聽的曲子怎麼了?《波萊羅舞曲》不夠偉大嘛?還是說《鵝媽媽組曲》不好聽?」白玉林辯解道:「而且我怎麼不知道肖斯塔科維奇了?人家20世界最偉大的交響曲作家之一,我個學小提琴的能不了解?我很了解的好嘛!」
「不信。」張琳搖頭說道。
李星舟和陳綺雲一下子就爆發出來非常歡快的笑聲。
白玉林一點脾氣都沒有,因為張琳平時不怎麼說話的,就只有在談論音樂的時候會變得滔滔不絕。這個時候他要是再狡辯,張琳一認真,那可就真露怯了。
「好吧,我是不太了解,之前劉叔跟我說讓我不要去查作者生平,等演出后再去看,我這次就沒查。」白玉林說道:「這次完全就是指揮怎麼說,我怎麼來了。」
「不,你說錯了,實際上我懂點俄語。」李星舟很嚴肅的說道:「翻譯確實是很盡責,但科坎表達的意思翻譯過來還是會有一些偏差,現在實際上是個相互磨合的過程,科坎用《斯拉夫進行曲》進行摸底,
對樂團能力進行一定的把握,現在的話,科坎在調和音色了。」
厲害的指揮,是會讓樂團的演奏上升不止一個檔次的,並且會將整個樂團調和出非常不可思議的音色,非常有記憶點,獨特且不可思議。
就目前而言,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還沒有辦法拿出像是國際一線交響樂團那麼鮮明的特點,如果能拿出來的話,估計就穩坐國內頭把交椅了。
「哎呀,科坎就不聊了吧?這位老兄每天晚上拉著一群人去喝酒,我都看到過好幾次了,以前就知道俄羅斯人能喝,沒想到這麼能喝。」陳綺雲吐槽道:「頭天晚上喝到後半夜,第二天白天看上去啥事沒有!」
白玉林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因為再繼續的話,就一定會拉到他的身上來,什麼做為東北人是不是和能喝啊之類的,都是地域刻板印象。關鍵是人家都是開玩笑的,也不能認真去糾正。
「排練是真痛苦啊……尤其是排練的還不是自己喜歡的曲子。」白玉林吐槽道:「我現在每天排練完都不想摸琴了。」
陳綺雲這個時候突然好奇的問道:「白哥,你以前在魏琳指揮的交響樂團里不是當首席的嗎?你的排練經驗應該是很豐富的吧?」
「沒有的事。」白玉林搖了搖頭,回憶道:「我們那是個鄉下的交響樂團,團里正經科班出身的樂手不多,大家多是憑藉對交響樂的喜好聚在一起的,我們只是把曲子完整的表演出來而已,至於說排練,一般都是能完整的、整齊的演奏出來就行了,不會像現在摳的這麼細。」
這話說出來,白玉林就看到三雙質疑的眼睛,很明顯他們都是不相信的。
「我知道你們不信,但真的是這樣,我們樂團屬於不以盈利為第一目的的,拿著政府補貼,演出掙點工資和營運的錢就完事了,那樂團其實可以說是魏姨一個人的。」白玉林聳了聳肩,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你們可能不太理解吧,我們樂團大多是為了體驗演奏的樂趣才聚在一起的,而不是為了什麼藝術成就什麼的。」
其實李星舟他們三個人最想問的還是白玉林畢業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去的魏琳的交響樂團,以及怎麼來的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這三個問題他們不是沒問過,但白玉林每次的回答都不能讓他們滿意。
「不聊這個了,我周末接了個商演,和那邊談的四重奏。」陳綺雲說道:「幫幫忙,來練一下商演的曲子吧。」
「其實我還蠻好奇的,你怎麼現在就簽經紀公司了?」李星舟有些詫異的問道:「太早了吧?」
「有什麼問題嗎?」對這方面,白玉林是真的不懂,他覺得還挺正常的,畢竟陳綺雲音樂世家來著。
「當然不正常啦。」李星舟翻了個白眼,說道:「我現在接的一些工作,大多是看了我比賽的人直接聯繫的我,以及我老師給我找的一些工作,然後去看演出的人看到了,也有一些來找我的。像是她這種的太少見了,這個年紀都在練技術,哪有跑商演的。」
「略略略~」陳綺雲沖李星舟作著鬼臉,一副不告訴你的表情。
「應該是小雲家裡找的吧?」白玉林猜測道。
「白哥說對了,渣男你個笨蛋……」
「不要叫我渣男!」
「但也不算我家裡找的,就是我爸媽在的事務所,我也掛在那。」陳綺雲說道:「因為我爸媽的關係,事務所會對我有評估的啦,如果我的能力不夠,他們也不會給我接商演的啦~」
這點白玉林還真知道一點,貌似陳綺雲要財務自理來著……
只能說有人生在羅馬,羨慕是羨慕不來的。
「話說,白哥你最近的狀態好像不怎麼好啊。」陳綺雲說道:「《斯拉夫進行曲》的時候還好,怎麼到肖斯塔科維奇這就拉了?不都是你不喜歡的曲子嗎?」
「說是這麼說……但演奏起來不是這回事啊……」白玉林也犯愁,「他這曲子總給我一種很矛盾的感覺,科坎還總是在某個部分要加速,我現在有點摸不到頭腦啊……」
其實更加讓白玉林苦惱的是,柳燕說她不能來看這次的演出,也不知道這姑娘在忙什麼,白玉林也沒問出來,現在他就有點幹勁不足。
「最近練習的時候我就感覺白哥的音樂有點虛弱的感覺,之前就說別太勉強嘛,適當的休息也是排練的必要。」李星舟說道:「白哥你現在雖然是不那麼一門心思訓練了,但就那個訓練量還是有點嚇人,有這個時間去約那位畫家啊,放鬆放鬆嘛。」
白玉林真是覺得李星舟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現在就犯愁這個事呢。
「好吧,其實是這麼回事……」
白玉林就把自己約柳燕來看演出,柳燕沒來這碼子事說出來了。
「這有什麼好犯愁的,人家不說就不說唄。」陳綺雲不解的說道:「還不行人家有事了?」
「沒談過戀愛的一邊去。」李星舟推開陳綺雲,頂著陳綺雲的小拳拳說道:「別鬧,白哥你聽我的,你現在就需要給她信任就行了,她只是不來聽音樂會,又不是不和你約會,怕什麼,約出來玩嘛。談戀愛就是不能有距離感,一定要和對方保持……」
陳綺雲和張琳同時將李星舟推出了屋子。
「白哥,你別聽那渣男的,可別學壞了。」陳綺雲十分不滿的說道:「他自己一身破爛事,還教別人呢。」
白玉林只有苦笑。
最近李星舟身上的破爛事確實不少,雖然說他斷了大部分都女朋友關係,但還真就是有那麼極少數的幾位,還就真像是認真了。
李星舟也是有好好的跟人家說,認錯啊,擺事實講道理啊。但人家認真了,他也得認真啊,認真的拒絕啊,就得一個一個來。
現在這也是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里比較熱門的一個話題,就是李星舟什麼時候能把自己這身情債還清了。
白玉林每天和李星舟住在一塊,自然是總被盤問,他這即使是不關心,也大概知道了進度。
現在李星舟處理的差不多了,出國前應該是都能解決……只要是不出現新的就行。
將李星舟攆走後,室內樂的排練也進行不下去了。
陳綺雲和張琳去逛街,李星舟去處理個人感情問題。
白玉林回到自己的琴房,準備練一下《E小調第十交響曲》,肖斯塔科維奇對於白玉林還真算是換一個難點,必須要功克。
等到白玉林晚上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了。相當疲憊的他甚至都有些不想洗漱就睡覺,不過自小養成的習慣讓他強撐著耷拉下來的的眼皮,完成了睡前應該做的洗漱工作。
臨睡前,白玉林看了眼手機,然後睡意全無。
當然,白玉林肯定不是看抖音、快手之類的短視頻軟體入了迷,他對那些沒什麼興趣。
白玉林接到了一條微信,來自於柳燕。
『木頭,你不是想知道我不去看你演出,是要去幹什麼嗎?我現在告訴你呀~』
白玉林趕緊回了一條,『我是很想知道,不過我尊重你的意願。』
『傻瓜。』
『告訴你個好消息,我要辦畫展啦!就在你們演出的那天。』
『這麼巧?25號?』
『嗯,一直沒有確定,所以沒和你說啦~』
『恭喜啊,很可惜我沒辦法去看你的畫展了,我還很期待呢,很想看你畫的畫。』
『會有機會的啦,以後有時間去后海那邊,我給你畫個肖像。』
『那就麻煩大畫家啦~』
『哈哈,第一次給你畫免費,之後要收費哦~』
『哈哈,好的呢。』
『對啦~你的願望清單寫完了嗎?我可是寫好了哦~』
『我還差點,最近排練好累的。』
『加油哦~排練總是很辛苦啦,我相信白先生沒問題啦~』
『好的呢,柳女士,你也加油哦~』
兩個人隨即開啟了表情包大戰,結果自然以白玉林阻擋不住睡意而落敗。
白玉林是睡得挺香,柳燕可是無法入睡。
是,之前柳燕在上海就辦過畫展,可以說是收割了一波名氣。但畫,卻沒賣出多少,只是大致收回了成本。
一名畫家,最重要的還是賣不賣畫。這就好像是是你在金色大廳辦了場演奏會,卻沒人買票一樣。
柳燕,開始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