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荷花結

第16章 荷花結

雨幕還在不斷地拉大,耳邊除了嘩嘩的雨聲便是什麼都沒有了的,大雨給世間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霧。

窗戶是敞開的,看著外面連綿的雨,雲陽突然開口。

「往年都從未見過這麼久的雨季,今年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看著院子中的花卉在暴雨的侵襲下彎了腰,不少的花瓣也逐漸掉落,被雨水埋入泥土之中。

此時的雲陽穿著寬鬆的白色長衫,外穿青色長衫,看上去頗為慵懶。

三千青絲也只是隨意的用青玉簪子綰了起來,還留有兩撮頭髮懶散的貼在耳邊。

少女恬靜的面孔專心致志的盯著自己手中的荷包,眸中儘是甜膩膩的笑。

精緻的五官頗為靈動,銀絲在手中盡情的穿梭,似乎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奉祁也是單手撐著自己的手,慵懶的趴在窗邊看著,冰涼的風倒是讓自己清醒了不少。

她不緊不慢的搭話,「所以今年的天才會格外的好看。」

雲陽柔柔的一笑,「我聽嬸嬸說也是教過你刺繡的,要不要也綉一個荷包?」

奉祁轉過了自己的身子,低眸看著一眼雲陽手中捧著的東西,的確是一個精緻的荷包。

青綠色的荷包上用上好的銀線綉著花紋,只是這樣的東西奉祁著實是做不來的。

她擺了擺手在雲陽的身側坐下,「算了,荷包不都是送給心儀之人的么?我綉給自己做什麼?不過阿姐,你心中可是有了記掛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奉祁說中了心事,雲陽的臉染上一絲的緋紅,連忙低下了自己的腦袋。

「當然不是,我也只是閑著無事可做罷了……」

可是奉祁只是一眼便是看得出來,雲陽只是在掩飾罷了。

「原來阿姐也有自己的心事啊,不說便是不說了。」

說罷便是將自己的腦袋轉向一邊,一副我還不樂意聽的模樣。

這樣的富商兒女的心思,奉祁覺得還是極其容易拿捏的,果不其然,雲陽立即便是鬆了口。

她連忙放下手中的荷包銀絲,拉住奉祁的手,臉上的緋紅越發的明顯起來。

「好了好了,同你講便是了,不過是白家公子白棠。」

白棠……

奉祁自顧自的在自己的腦海中搜尋著有關於白棠的消息,好像的確是有些印象的。

白家也是有名的商戶,只不過白家老爺只生了一個兒子便是再無所處,因此對這個兒子也是寶貝得厲害。

白棠雖然頗受寵溺,但是也是少年公子中難得的天資聰穎。

無論是騎射還是商道,白棠小小年紀便算得上是精通了的,只需要好生陪著白家老爺操持就是了。

說起來白家和雲家也算是世交,雲陽被雲擎一直帶在身側,與白棠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據聞兩家一直定有娃娃親,只要時間到了,便是可以直接操持婚事了。

看雲陽的這副樣子,應當是快要嫁入白家了吧。

奉祁撐著自己的臉,「阿姐,你可是真心喜歡白棠?」

雲陽看著奉祁的樣子,也是難得的認真。

「自然是喜歡的,白棠乃是人中翹楚,待人處事皆是楷模,很難讓人不喜歡啊。」

「可是這樣的人才是最難看清的吧。」

本是隨口的一句,卻是讓雲陽陷入了沉默,她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似乎是在思索。

「白棠……白棠與我皆是知根知底的,倒也說不上看不清。」

倘若雲陽真的要嫁入白家的話,這段日子兩家的來往定會多上不少。

奉祁微微頷首,窗外的大雨總算是停歇了,只是濃重潮濕的味道還沒有散去。

「時間不早了,我也是時候回去了。」

雲陽站起身來,微微點頭,「嗯,過些時候我再去找你。」

拜別了雲陽,剛入院子便是瞧見了沈池,在桌前飲茶,似乎等待自己許久了。

奉祁不緊不慢的合上了院門,雖說是回到了雲府,但是陸悠然還是不許有人來伺候奉祁,所以奉祁一直都是一個人。

不過對於奉祁來說,這倒是挺不錯的,一個人倒也是自在。

見到奉祁來了,沈池慵懶的打了一個哈欠,語氣有些懶散。

「雲灼的事兒你大致都是明白了的吧?」

「嗯,但是還有很多還是不明白的。」

沈池半撐著自己的臉,「比如?」

奉祁不緊不慢的在沈池的對面坐下,「雲灼的模樣……」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微微垂眸,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沈池輕笑了一聲,「巧合吧,雖說是難以置信,但是世間這麼大,無奇不有,不是么?」

奉祁沒有繼續搭話,腦海里的思緒卻是漸漸地飄遠了些,她忍不住的呢喃出聲。

「白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嗯?」

沈池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奉祁,眼中的玩味逐漸明顯了起來。

「怎麼,你什麼時候見到的白棠,有些感興趣?」

奉祁別過自己的腦袋,「只是隨口問問罷了。」

沈池抿了抿唇,淡淡的說道:「上次你救了萬事通,他說要見你。」

「嗯。」

兩人再無其他,只是沈池準備離開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奉祁幾眼。

見過了她站在風雨中肆意殺戮的模樣,現在又見她乖巧的坐在這裡,還真的是有些讓人難以適從。

漸漸地入了月色,奉祁換上自己的衣物,便是朝著地下城走去。

地下城的守衛見過奉祁很多次了,因此也沒有多加阻攔,便是直接讓奉祁去見了萬事通。

還是和上一次一樣,萬事通一襲白色的長袍,頭髮簡單的用銀白色的簪子固定,臉頰兩側留下了兩縷長發。

有些蒼白的臉色帶著些病態,只是慵懶的靠在牆壁上,周圍的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日受了驚嚇的緣故,奉祁總覺得萬事通的臉色比起之前越發的難看了起來。

她不緊不慢的走到了萬事通的跟前,「聽沈池說你找我?」

萬事通這才將自己低垂著的腦袋抬了起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嗯,只是想要當面感謝一下你罷了。」

奉祁面無表情,「應該不只是這樣吧。」

萬事通笑了,合上手中的東西,逐步靠近了一些。

「當初讓你進入雲府是為了你的疑問,但是現在你的疑問應該已經解決了吧?你先可以離開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出氣的順利,但是奉祁總覺得還差了些什麼。

「我還是不懂,陳墨涵為什麼要害雲灼?雲灼再怎麼說也是她膝下長大的……」

萬事通笑了笑,「這無非就是利益之爭,有什麼好值得糾結的呢?」

但是見奉祁沉默不語的模樣,萬事通還是說道:「但是你若是不願意離開的話,自然也是可以選擇留下來的。」

四目相對,萬事通卻是伸手指了指奉祁手中的逐月。

他的手指也是白皙的,骨節分明,格外的好看。

只是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他眉頭一皺便是開始咳嗽起來,他只好往後退了幾步,用袖口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有些虛弱的在一側的椅子上坐下,面色越發的難看了起來。

似乎是擔心奉祁看見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他將自己的臉轉向一邊。

聽到了劇烈的咳嗽聲,門外便是有一個鬼兵穿著厚重的盔甲跑了進來,沉重的腳步聲令人心悸。

看不清鬼兵的模樣,能看見的便是被鎧甲包裹著的高大的身影。

但是他的雙手中卻是捧著東西的,是一個上好的小盒子,雍容華貴的花紋繁瑣至極。

打開錦盒,裡面是一顆通體白皙的藥丸,還散發著淡淡的芳香。

萬事通在鬼兵的注視下將藥丸吞了下去,又緩了好久,臉色這才好上了一些。

確認萬事通沒事之後,鬼兵這才離開了。

萬事通有些歉意的朝著奉祁笑了笑,「我不應該讓你看見這一幕的,實在是抱歉了。」

奉祁沒有說話,只是單膝跪地,淡淡的看著萬事通,「這一次,是誰?」

方才萬事通用手指了指逐月,明顯是有任務安排的意思,作為一把刀,自然就要做好刀的本分。

萬事通又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熱茶,「雲府二老爺,雲戚。」

他一直觀察著奉祁的模樣,但是很遺憾,奉祁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微微頷首,算是應允。

奉祁就像是完全失去了自己原本的模樣,像是一個木頭一般的人,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只要是吩咐的事兒,奉祁幾乎都可以完美的做到,無論是什麼。

萬事通也是這樣冰冷的看著奉祁的,但是不自覺的嘴角揚起一個笑來。

就像是初冬尚未凝聚在一起的寒冰忽的化開了,石子在平靜的水面盪開了一層的漣漪,然後逐漸的擴散開來。

當天夜裡,奉祁便是尋到了雲戚的房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常年待在賬房的緣故,雲戚一直住在書房,奉祁好像一直都是沒有見過雲戚的。

都說雲家二老爺性格古怪,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也是少有見面的。

倒也不是因為不待見或者性情淡薄之類的,只是雲戚覺得自己承受的東西實在是很多。

當他將所有的精力都貢獻到了一個地方,那麼另外的方面他便是很難顧及到的了。

雲戚似乎也是關心過雲灼的,但是他的關心都是由雲清帶到的。

後半夜風雲突變,竟然是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濃重的墨色在天空中化開。

寂靜的雲府只有幾盞紅色的燈籠在搖擺,在雨幕之中顯得那麼的微弱。

其實雲清對自己,不,是對雲灼。雲清對雲灼是真的不錯,但是自己今日要親手殺了他的阿爹。

白日里,雲戚所在的書房周圍也許還會有幾個三三兩兩的人走過,但是雨夜裡卻是格外的安靜。

她甚至沒有問萬事通為什麼要殺雲戚,地下城和雲家分明沒有絲毫的關係。

試探么?

安靜,漆黑,沒有生機。

奉祁從書房前閃過,輕手輕腳的踏上了台階,她的手中還撐著一把黑色的油紙傘。

奉祁殺人向來不是偷偷摸摸的,做任何事都是大膽的,甚至是任性的。

冰冷的雨水順著傘骨的方向流淌,雨滴打在傘上的聲音格外的刺耳,但是在大雨的沖刷下也是如此的隱秘。

到了。

書房裡還亮著昏黃的燭火,奉祁合了傘,只是遲遲沒有踏入。

裡面的人似乎是在翻看著賬本,忙碌的身影一動不動,像是石刻一般。

雨水帶著絲絲的涼意,冰冷,這種潮濕的感覺簡直是糟糕透了。

奉祁抽出了逐月,刀刃上的花紋也閃著寒意,今夜它將再次履行作為刀劍的使命。

「門外的人進來吧。」

雄厚的男聲響了起來,裡面的人察覺到了雨幕中的奉祁。

奉祁推門而入,雲戚就坐在那裡,連頭都是沒有抬一下的,緊皺著眉頭,似乎還在為手中的賬本而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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