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奪妻
素兮坐在前往閔州的馬車上。
馬車速度很慢。
「馬車夫」也很悠閑自在。
甚至還吹起了笛子。
笛聲清遠悠揚,如同天籟。
只素兮實在沒有聆聽的心情。
她撩開車簾,看向駕著馬車的人:「談俠士,能否快一些?」
談雲諫聽到聲音,停下吹奏,回頭看一眼,卻是對著她隆起的小腹:「你懷著身孕,不宜奔波。」
素兮像是才想起自己懷著身孕,摸著肚子,失神地低喃:「你說,他會介意嗎?」
談雲諫笑著搖頭:「不會。」
素兮不解:「談俠士為何如此篤定?」
談雲諫笑著解惑:「來時,我已經問過他,如果你失身他人,並且懷孕生子,他會介意嗎?他說,他愛的是你,不論是怎樣的你。」
「是我想岔了。」
素兮落下淚來:「當年他亦不曾介意我是歌姬出身,還為他人妾。」
談雲諫點頭,目露讚賞:「郁泊川是君子。君子坦蕩開闊,怎會為凡俗禮節所困?」
「不過這孩子——」
素兮閉上眼,有些不忍心。
她都能感覺到他的心跳了。
談雲諫說:「孩子是無辜的。」
素兮沒有回答。
她放下車簾,坐了回去。
馬車還在前行。
一天。
兩天。
三天。
閔州越來越近了。
素兮歸心似箭,忍不住催促談雲諫加速。
談雲諫也想著早點把人送過去,就在夜間趕了路。
月明星稀。
竹林颯颯。
一道黑色身影擋在馬車前。
「吁——」
談雲諫勒住馬韁繩,打量著對方:少年人一襲黑衣,身材高大勁瘦,面相俊美如玉,但眼神凌厲,隱隱有殺氣。
「閣下是?」
他不認識對方。
江湖中幾時有這般出眾的少年英豪?
「在下江刻。」
江刻自報姓名后,看向馬車裡的人,道出來意:「我來帶桑家二少夫人回去。」
談雲諫早猜出他的來意,拱手一拜,笑道:「原來是江少俠。久聞大名,今日終於得見,失敬失敬。」
江刻並沒有寒暄的興趣,冷冷道:「無需多言。今日不論你說什麼,我都會把人帶回去。」
他語氣很硬,也不給人面子。
哪怕他知道談雲諫是名動天下的俠客。
「那也容我幾句吧。」
談雲諫還是笑嘻嘻的好脾氣,並在江刻不耐煩的眼神中,雲淡風輕地笑說:「你既然能找到這裡來,應該在江湖上頗有些勢力,也應該知道我是為郁泊川而來。素兮本就是郁泊川的妻子。桑決私藏他人、妻,為不義之舉。你我同在江湖,應當行俠仗義。」
「我對你奔波千里,送還他人/妻的行為沒有一點興趣。我只知道她是桑家二少夫人,而你強擄她至此。」
說著,他拔出劍,刺了過去。
兩人一言不合打了起來。
談雲諫而立之年,青春鼎盛,加之對敵經驗豐富,略勝一籌。
但江刻少年英豪,天資卓絕,在對戰中,還會學習他人招數,反制他人。
是以,強強對立,殺得難分難捨。
「砰!」
「轟!」
兩人身影在竹林中翻飛騰挪,長劍在空中碰撞出火花,劍氣所過之處,一棵棵竹子倒了下去。
塵土瀰漫。
兩人輕點腳尖,攀升到高高的竹林上。
夜風呼嘯,吹得兩人衣角狂擺,嘩啦作響。
「素兮曾為閔州君沈開泰府中歌姬,為閔州君愛重,得以常伴身側。郁泊川為其幕僚,年少博才,為其重用,亦得以常伴身側。兩人如此相識,日久生情,但也發乎情,止於禮。不想,閔州君看出兩人情深,忍痛割愛,成全了兩人。」
談雲諫在對戰的間隙,訴說起了兩人的愛情故事。
他企圖用愛情打動江刻。
因為他就是被他們曲折的愛情所打動。
「四年前,皇帝兵發閔州。閔州君戰敗出逃。素兮跟郁泊川一路追隨。可惜,他們的行蹤在松城泄露。皇帝追兵趕來。閔州君含恨自殺。素兮跟韓泊川攜手殉主,跳下無歸崖。而泄露他們行蹤的人,就是桑決。」
「我沒時間聽你說故事!桑決是什麼人,也跟我無關!」
江刻得知消息來尋人,不過是想討桑煙開心。
到底是桑家的事。
想來桑煙正在憂心這位弟妹的安全。
他要是能把桑家二少夫人全須全尾地送回去,沒準桑煙一感動,就同意嫁給他了。
想著,他大喝道:「談雲諫,他們已經成為過往,你就不要再摻和別人的感情了!」
說完,提劍殺去。
談雲諫出劍抵擋,遠遠退開,繼續說:「不是我想摻和,而是我必須摻和。因為這段孽緣,由我開始。」
江刻不聽,追著談雲諫殺。
談雲諫不迎敵,就是繞著圈兒逃。
他輕功實在了得!
江刻氣得罵人:「你龜縮什麼?有完沒完?」
談雲諫笑道:「快要完了。江少俠,別急。故事馬上就要說完了。」
江刻:「……」
他真的一點不想聽故事啊!
但談雲諫說的興起:「桑決此人性格堅韌,能屈能伸,當年為了拜我為師,自願為奴為仆。我曾受閔州君之恩,答應保護他三年。但我實在不喜歡束縛,就把這件事交給了桑決。不曾想,他學有所成,也確實去了閔州君身邊保護他,卻在最關鍵的時刻背叛了他。」
江刻被迫聽到這裡,也就接了話:「你是不是想說,桑決在保護閔州君的時候,也喜歡上了素兮,更為得到她,而背叛了閔州君?」
談雲諫搖頭:「不,桑決為賀國臣民,自然不會效忠閔州君。這是政治立場問題,我可以理解。但他不該救下素兮后,趁人失憶,私藏為妻。此人狡詐自私、橫刀奪愛,更依仗強權,欺瞞霸佔,實在不堪為人夫。」
江刻:「……」
聽著是有點讓人拳頭硬。
「所以你就要把她送還給郁泊川?」
「對。」
談雲諫嚴肅點頭,繼續說:「郁泊川跟素兮一同跳崖后,墜入滾滾河水裡,僥倖未死,但摔斷了腿。四年來,他拖著殘腿,四處尋找素兮的下落。一月前,他尋到皇都,有幸見到了素兮,卻礙於桑家的權勢,帶不回自己的妻子,只能鬱郁回到閔州。如今,相思蝕骨,纏綿病榻,恐命不久矣。」
實在可憐。
他豈能坐視不管?
江刻聽完整個故事,到底還是猶豫了:「當真?那郁泊川當真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