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高僧」入宮
這一天風和日麗,芙蓉園裡枝繁葉茂,百花盛開。辯機和尚上午就入了後宮。話說這次辯機入宮是光明正大來滴,是高陽公主和皇後娘娘兩人向皇上申請特批的。
辯機和尚生的濃眉大眼,龍鼻佛耳,看上去略有幾分莊嚴,又擅長講經論道,在崇尚佛法的唐朝收穫粉絲無數,高陽公主便是發燒粉一枚。
辯機在鳳儀閣總管太監張全勝的引領下,步入了鳳儀閣正廳。皇後娘娘端坐在座位上,做出一副恭候多時的模樣。
辯機依照出家人的禮儀拜見了皇后,皇后見辯機生有「佛像」,又聽聞他威名遠播,不禁在心中生起了敬意。
皇後娘娘聽辯機講解「五蘊皆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聽他講「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感覺心中豁然開朗,往日里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忽然,轉念一想,武媚娘這個禍害留著遲早是塊心病,於是想讓辯機給做個法,但又礙於情面,也擔心辯機和尚靠不住,畢竟他是高陽公主引薦來的。於是轉彎抹角地問辯機,「大師,世上可有人能未卜先知?」
「有的,有的」辯機答道。
「大師,其實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您」皇後娘娘示意左右退下。
「請講。」辯機溫文爾雅。
「大師,自從武媚娘武昭儀來到宮中,我就感覺頭疼病日重,是否她與我相衝?」
辯機想起臨來前幾天,高陽囑咐的話,「凡是涉及武昭儀武媚娘,就暗示或者明說,此人對皇後有威脅,必須除掉」。
說起這辯機和尚雖是佛門弟子,可他不守規矩,不敬三寶,攀龍附鳳,早與高陽公主私通,自稱「詩酒和尚」,高陽稱他為「聖僧」。
辯機靈機一動,「待貧僧細細看來。」
只見辯機打坐在鳳儀閣正殿中,手持念珠,口中誦經。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過後,辯機睜開明亮的雙眼,「回稟皇後娘娘,宮中的那位武娘娘乃被九尾妖狐附體,日後必將擾亂後宮秩序,遺患無窮。」
「啊!當真?」皇後娘娘睜大一雙美目,感到不可思議。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辯機做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那可要速速稟告皇上,皇上日日被她迷惑著」王皇後有些興奮和激動。
「不可。」辯機神定氣閑,按照高陽公主事先和她定下的計策執行。
「倘若冒失告訴聖上,那九尾妖狐必定逃之夭夭,無處可尋」辯機說的頭頭是道。
「那依大師的意思呢?」王皇后雙眼放光,以為終於抓住了武媚娘的狐狸尾巴,可以借辯機高僧的手,置她於死地。
「我給你個咒語,你每日用黃紙謄寫三遍,再將那武媚娘的畫像插上一根香,您每天早中晚將抄寫的咒語默念三遍,再用那根香點燃燒了,定保皇後福澤綿延,鳳體安康,後宮從此太平無事」,辯機於是將雙手合十,道一聲「阿彌陀佛」。
「如此,甚好。」王皇后欣然應允,她本就是想向辯機討個詛咒武媚娘的方兒,只是貴為一國之母,宮規森嚴,她委實有些說不出口,沒想到辯機說出媚娘被九尾狐附體的事來,完美地解釋了當日王皇后暗殺不成她的事。王皇后也懶得去管真與假,正好就著這個台階,行詛咒媚娘之實。
王皇后感覺辯機特別聰慧能幹,為他解決了宮中勁敵,於是重重地賞了辯機。
辯機和尚假惺惺地說:「貧僧要用皇后賞的銀錢普度眾生」。
張全勝恭送辯機出宮,自不必多言。
高陽公主一早已在宮外別苑「逍遙館」等候辯機多時,這個「逍遙館」是高陽公主在宮外長安城裡偷偷置的宅子,專門跟辯機私會用。
辯機按照之前與公主約定好的,出了宮就徑直來到了「逍遙館」。
見到高陽把上午在宮裡和皇后的談話內容一五一十地向公主做了彙報,公主對辯機大為讚賞。言說:「大事可成!日後與君共享天下」高陽說話間的豪爽不輸男兒丈夫,她本就是個有遠大志向的人。太宗的幾位皇子里,吳王恪文武雙全,而論智謀膽略卻屬高陽公主最像太宗,儼然有太宗當年血洗玄武門的風範!只是身為女兒,永無繼承大統之可能。
晉王李治上位后,朝政被長孫無忌一桿老臣把持著,高陽公主想要改變局面,自立為皇或者垂簾聽政,廢掉九哥,成為李唐王朝實際的統治者。駙馬房遺愛乃當朝名臣房玄齡之子,性格唯唯諾諾,對高陽公主言聽計從。高陽處心積慮多時,利用李治後宮的矛盾,乘虛而入,把水攪渾,以達到渾水摸魚的政治目的。
她囑咐辯機:「皇後娘娘詛咒武昭儀東窗事發后,必要你來為她作證,指認武媚娘乃是九尾妖狐附體的禍害。你不可多言,只推說,佛門慈悲為懷,不忍傷害任何人。只管一言不發,等待我的指令,你方可為皇後作證,除去武昭儀」。
「這是為何?公主下一步有什麼部署嗎?」辯機追問。
「到時候你便知道了,我要步步為營,最終權傾朝野。」高陽公主面露得意之色,彷彿勝利在望。
「公主真乃女中豪傑,小僧能隨侍左右,真是三生有幸」,辯機的眼眸里閃爍出即將成功的喜悅之色。
二人舉杯痛飲,花下風流。
鳳儀閣這邊,王皇后喜得高僧指點,立即手抄辯機面授的咒語:「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武氏妖狐,魂飛魄散」,王皇后也是利令智昏,這麼明顯的騙局都看不出來。凡是一經什麼特么的所謂高僧點化,道士施法就瞬間擁有了神奇的力量,唉,天道教人善良,怎麼會有害人的邪術。
王皇后還不忘及時吩咐欣蘭悄悄請畫師繪了武昭儀的畫像,以便早中晚偷偷掛起來行詛咒之法,殊不知早已落入高陽公主設下的圈套,任人魚肉宰割,日後還因此事禍及王氏一族,暫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