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仇恨篇 第七十三章 亂世之悲
第二天一早,山上的那幫散修如同往月一樣進村把糧收了,人走後,村長這下子倒開始慌后怕了——他怕凌見關真的會一意孤行。
要是真不交糧,依那幫人敏銳的觀察力,肯定會覺得哪裡不對。到時候別說凌見關一個人保不住了,連整個村子都要被凌見關害死!
凌見關,你可千萬不能做這麼衝動的事啊!
思量許久,村長還是決定去凌見關家裡問問他本人,到底交沒交糧,這可是事關村子安危的大事啊。
到了凌見關家門口,村長就在外面踟躕著,決定是否進去。昨天話說得那麼重,今天要是就這麼進去的話,會不會顯得他自己很多管閑事?
就在他思考之時,他看到那些人擁簇在村口,領頭的正是今天早上征糧的那個人。
村長這下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立刻離開了凌見關的家門口,向著人群迎了上去,臉上擠滿了笑臉。
「大人,您怎麼又回來了?也不提前和老朽說一聲,我也好準備飯菜來款待各位啊。」村長一路小跑到領頭的面前,戰戰兢兢,生怕把這些傢伙給激怒。
「不必,我今天來,是向你核對一件事。」領頭的把目光對準村長,語氣有些散慢,但卻很有威懾力。
村長被這道目光盯得心裡直打突突,他把眉頭低了下去,不敢直視,結結巴巴地說道:「大人,是,是什麼事啊?」
「我聽說,有人把我的命令當做耳旁風,不交糧食,是吧?」他的語氣平穩淡定,卻透露出了隱隱地指責。
村長恐懼地直搖著頭,面帶些許笑意:「我們村子的安危全仰仗著大人您呢,您的命令我們怎麼會反抗呢?」
領頭的看他這樣說,搖了搖頭,他走進村長的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你完全不用包庇那個人的,因為告訴我這件事的人正是你的老婆。聽說那個人似乎還想反抗我呢?」雖然領頭的臉上帶著的是笑容,但是在村長的眼裡,已經是可怕至極。把領頭的話聽完,村長這才覺得不對勁了,我老婆告的密?這怎麼可能?
頓時,村長的脊背發涼,她怎麼會把這件事告訴給他們?
突然村長想起了昨天他對他老婆的一陣嘮叨,這下才意識到是自己一時的氣話壞了大事。
而就在村長想著怎麼繼續搪塞領頭的時候,村長的老婆走了出來,她指著村長,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說道:「我把這件事告訴大人,完全是為了你好,你怎麼還在這裡猶猶豫豫的,直接告訴大人事情的經過不就好了,難道真要等著他害了我們全村人的性命嗎?」
她這麼一出來,更是讓村長本就渾濁不已的腦子,變得亂上加亂,他連忙走向老婆,嘴裡小聲地說道:「唉呀,老婆你來填什麼亂啊?……大人,我們有些事,先迴避一下,很快就回來。」說著,急忙忙地把老婆拉出屋子。
領頭的就這樣看著夫妻倆出去,非但沒有制止,反而覺得饒有趣味。
屋外,村長抓著他老婆的衣襟,低下頭來細聲細語地說:「你怎麼這麼急性子把這件事告訴他們了,你知不知道這樣更會葬送了我們村子的安危?」
他老婆卻撒了潑一樣,說道:「我早就看不慣那個凌見關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了!咱們的艱辛他怎麼會知道?他凌見關以為自己去玄州闖蕩過一番時間,回到家鄉就高人一等了。哪知咱們的生活過的有多難啊?咱們村子這些年,餓死了多少人,被徭役征去了多少人,最後就剩下咱們這幾十戶人家孤零零地混吃等死,你以為咱們喜歡這樣嗎?」說到了後面,儘是哭聲淹沒了她的聲音。
村長見此,立馬捂住了老婆的嘴巴,急聲說道:「咱們私下以淚洗面可以,這副模樣千萬不能讓他們看見!」
村長安撫著老婆,摸著她的後背說道:「一會兒,我便會去告訴那個領頭的,這件事是凌見關乾的,然後你去村裡安排人告訴凌見關讓他趕緊去收拾東西搬走,這樣他看到凌見關走了,就以為他怕了。而罪魁禍首走了,我們再把糧再最後交這一遍。那家災星走了,那些人也不會再多聲張,這不就是兩全其美了嗎?」
老婆聽見了村長的話,變得冷靜了下點,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向凌見關家跑去。
凌見關家離這裡不遠,動作必須儘快,他看著他老婆跑了很遠,方才回過頭,走進屋裡去見領頭的。
領頭的看到村長這副模樣,也不說話,一雙眼睛只是打量著他。
村長沉吟片刻,說道:「其實,我們也不是故意不告訴大人您的,只是這戶人家不怎麼聽我的,是戶刁民。」為今之計,他也只好這樣說了。
「不怎麼聽你的?」領頭的聽到了他的話卻愣是憋不住笑了起來,「你這個村長說話都沒有分量?用不用我來幫你教訓一下他們家?」說著,眼神中的那股殺氣又顯露出來。
「說吧,那戶人家叫什麼,住在哪?」領頭的繼續問道。
村長額頭上的汗已經慢慢地冒出,嘴巴因為緊張而不停地打顫,他看向領頭的,有些糾結。
過了好一會兒,他看領頭的有些不耐煩,心一慌便趕緊說道:「他叫凌見關,具體住在哪,還是我親自給您帶路吧。」
領頭眼神之中冒出一陣光芒:「這才像樣子。」
村長帶著一行人,戰戰兢兢地放慢步伐,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上。等到村長走到了凌見關的家中,映入他眼帘的一幕讓他震驚不已。
凌見關用一根繩子把自己的腰緊緊地綁在了庭院中的柱子上,此時的他眼神冰冷,面對著眾人微笑著。
「來了?」凌見關輕輕地說道。
「就是你?」領頭見到凌見關的奇怪舉動,玩味地揚起嘴角,反問道。
凌見關笑道:「我自認不是你們這幫流氓的對手,我能做到的就是我與整個村子共存亡,要麼把我殺了,要麼我殺了你。」說完,他自信地眼神看向領頭。
領頭被這眼神中的敵意所挑釁,但仍不急不慢地說道:「哦?你這麼有勇氣?我倒是很佩服你。」
「不過你真的有把握嗎?」領頭周身的殺氣迸發,眼神當中縈繞著靈氣引動起的光芒。
「放手一搏,或未可知啊。」凌見關身體一震,掙脫出繩子當中,身後的柱子也因此被震的粉碎開來。
凌見關左手呈爪狀,附著在手上的靈氣成形,沖向領頭,氣勢龐大,動作敏捷。
領頭的身形飛身向後,一時間與凌見關纏打在了一起。
村長見此神色大驚,他沒想到凌見關真的會留在這裡,與這些散修一戰,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凌見關的妻子面前,語氣有些責備:「你們怎麼不快些走,這樣的話還會避免一些傷亡!」
凌見關的妻子看著凌見關的身影,心情一樣擔心,她含著淚搖著頭,懷裡緊緊地抱著凌風。
凌風獃滯的看著父親,他不知道為什麼父親會如此執著地留下,他此刻只希望父親平安無事。
領頭的與凌見關交手了不下五十回合,有些吃力,他驚奇地發現,這個偏僻的小村子居然還有這等高手,他不禁感慨地問了一句:「請問閣下姓甚名誰,這身修為又是在哪裡習得的?」
凌見關臉色昂然,說道:「我叫凌見關,今日我便會讓你們知道,侵佔別人的家園是什麼樣的代價!」
「凌見關嗎?我記住了。」領頭的一笑,「不過你要明白一個道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社會?這就是一個劫貧濟富的社會。弱肉強食是這個世界的統治者賦予我們的天理。你看,這麼長的時間,這個州地負責管理的人員對於我們的行為默不作聲,你還不明白嗎?」
凌見關同樣付之一笑:「只是你這樣的人越來越多,這個世界才會越來越亂,我和你這樣的人的想法難以苟同,繼續開戰吧!」
領頭的搖了搖頭,說道:「可惜你這樣的人,白白地要丟上一次性命。」
於是二人又進入了激戰之中,領頭手下的人見老大越來越力不從心,於是動起了歪心思。
一名黑衣的壯漢將自己的短匕塞進了自己的袖子當中,於兩人交鋒之際,將匕首***了凌見關的肋骨之中。
村長見此,眼神之中儘是驚恐,他似乎感受到了不詳的氣息。
領頭猙獰一笑,把凌見關僵直的身體踢翻,一隻腳踏在了他的身上。
「卑鄙!」凌見關怒目圓睜,不甘地說道。
領頭的卻輕蔑地看著凌見關,說道:「我們是強盜啊,你和強盜講規矩,是你蠢。」說著,一腳把他踢翻在了門上。
「誰若是再有反我之心,就如同此下場!」領頭厲聲一喝,眾人噤若寒蟬,足以震懾在場每一人的心靈。
凌風崩潰地大叫一聲,掙脫出他母親的懷抱,想要衝到領頭的面前,村長連忙地攔住了他,堵住他的嘴,彎低身子擋住了他的怒容,在領頭的面前跪了下來,祈求地說道:「凌見關魯莽無知,但他的一家老小是無辜的,放過他們吧。」
領頭把如同死狗一樣的凌見關扔進了房間里,又把他的妻子拽進了房間之中,點起了一把火,扔了進去,不一會兒,熊熊大火燃燒住了整個房子。
凌風見到這一幕,撕心裂肺地嚎叫著,終於在村長的懷抱之中,痛苦地昏厥了過去。
領頭朝著村長邪惡地笑道:「凌見關愚蠢固然,可他的妻子知錯犯錯,更是連罪,該死!你們誰要是敢救他們,也是這樣的下場!至於這個小孩,你來處理吧。」說罷,領頭一行人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庭院。
此時……房間之中……
凌見關趴在了他妻子的膝間,男兒有淚不輕彈,可看到這一幕,他又不禁濕潤了雙眸。
「我是不是該聽村長的?不應該逞能,害了你,還害了諸位。」
聽著凌見關自責的話,妻子抱緊了他,安慰道:「沒事,無論你做出了如何的判斷,我都會毫不猶豫地支持你,大丈夫之所為,我一個婦人家怎會懂。」
「只希望風兒他沒事。」
望著他妻子依舊惆悵不已的神情,凌見關的意識模糊著,漸漸地隨著房屋的坍塌,安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