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聖喬莫拉的故事

眼前的景色扭曲、褪色，又不斷地重組、變化，安佩克感覺自己彷彿陷入到了一個漩渦的正中心，無數圖景圍繞著他飛速旋轉，而他則彷彿一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只能以一個絕對客觀的視角注視著一切。

終於，所有的線條與圖景都緩緩凝滯，畫面最終定格在了一間普通的民居上：熟悉的餐廳、熟悉的傢具擺設，正是安佩克在康德黎安大學的教師宿舍。

他眨了眨眼，恍然發現自己正原樣坐在廚房的餐桌旁，那枚「聖物碎片」靜靜地躺在手心中，唯有屏幕裂縫處傳出的點滴熱量證明了方才的一切絕非虛妄。

那之後，安佩克又嘗試了數次，終於確定了自己能夠穩定觸發這塊碎片的「傳送」能力。並且發現只要自己在退出那片工地空間時在心中默想著「落點」的特徵或是模樣，就可以在回到現實時被傳送到一定距離內符合描述的位置——就如同他昨晚想著去「安全的地方」，就被傳送到了一間遠離現場的破屋子裡一樣。

因為還未完全入夜，他不敢去開闊的地方測試傳送的極限距離，不過從昨晚的經驗來看，至少一公里左右的傳送還是沒有問題的。

既然現在他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並非僅如它的表象那樣普通，那麼這塊帶有隨時轉移功能的碎片就顯得彌足珍貴。雖然諸如學會的「教授」或是「學究理事」可以從外部打破這個空間，但是自己也能通過附帶的定點移動能力進行躲避。

而且，這個碎片附帶的那片模擬空間，似乎也仍存在著一些秘密等著發掘。他冥冥之中有預感，隨著他的探索進行，還能解鎖一些新的「功能」才對。

就算直覺出錯，至少他還可以期待一下那五個異信者究竟能不能蓋出一棟摩天高樓嘛。

安佩克小心翼翼地將碎片收回到口袋裡，又將視線落在了剩下的兩樣物品上。

他檢查了一下空白信件的狀態，上面仍然沒有任何變化。在他成為探索者后，他也嘗試過利用淵能來探究其中秘密，但同樣一無所獲。

或許信件本身只是一個載體，而隨著他前世的記憶復甦，這封空白信件已經失去了作用？

他不敢確定，再加上需要留著原件來尋找寄件人，他就一直把信件留在大衣里，沒事幹就拿出來試驗一下，看看會不會某天撞運氣發現了上面隱藏的信息。

放下信件，最後，他把目光轉向了一開始的目標——從圖書館的那本貴族著裝研究典籍里影印出來的那幾張紙。

拿起紙的時候，他忍不住感到有點恍惚：從他去圖書館到現在也不過一天，但中間卻似乎發生了過多事情，以至於他開始查看內容時，有一瞬間竟想不起來自己是要查什麼信息了。

他帶出來的這幾張書頁的內容涉及到的是廢土時代中期的歷史。

那是一段被印在中學課本上、在這個世界上耳熟能詳的傳奇故事：如今被廣泛信仰的三聖人中的第二位，聖喬莫拉出生於當時維薩聯邦南部的一個無名小國。

就如同每一個英雄故事那樣，聖喬莫拉所在的國家遭到不斷蔓延的廢土侵蝕，無窮無盡的異變生物漫過田野，踏平山丘，擊穿了小國脆弱的防線，眼看著就要將國家滅亡。

那時，多年的戰爭早已破壞了人類社會對文化的保護，在人類潰敗時，大量文明時代的工具與書籍便被隨意丟棄——而聖喬莫拉便行走在荒野中，收集著這些看似無用的書頁。

最終，

一位軍事天才從廢土荒野中崛起，喬莫拉憑藉著過人的學識和強韌的精神，整合了那個無名小國的殘兵敗將，在當時的廢土北線構築起一道堅固的防線。據後人研究，直至那道防線倒塌，聖喬莫拉留下的遺產足足抵抗了廢土擴張接近百年。

而後世人將他作為整個廢土中期的精神象徵，在十年戰爭期間將他與其他兩名英雄一同封為三聖人……

安佩克將書頁翻到背面，在漫長的鋪墊后，這一章總算進入了主題。

傳說中，聖喬莫拉有著那個無名王國的王族血統、是一名沒落的貴族後代，在他需要名分來說服那些將軍和士兵們跟隨自己時，喬莫拉換上了一套據稱從王宮廢墟中得到的禮服，那套老舊的禮服一經穿上身，便神奇的恢復了光澤，將他的身影襯得高大無比，於是眾人信服，他理所應當的成為了首領。

「但是，」書頁中的文字如此記錄著，「傳說的故事自然是經過了民間信仰的加工，而根據近些年來的考證（列出了一系列文獻），當時聖喬莫拉實際上沒有找到舊王族的任何服飾——它們早就隨著舊王族統治的覆滅而一同消失，於是聖人便親自動手，從那些瑣碎的歷史篇章中汲取靈感，結合了自己的一些想象，親自縫製了一套禮服。

「以後世的眼光來看，這套禮服顯然是不合形制的：它的大體版型來自於更南方的……細節部分則一部分出自於更早時代的戲劇，另一部分完全是由聖人自己腦補描繪的。再加上禮服誇張的鮮艷用色，使得它整體看上去更接近於一套戲服。

「然而，即使如此，這套禮服仍然象徵著那個時代的精神，閃爍著人類不可擊倒也無法擊倒的勇氣。結合聖喬莫拉的故事中蘊含對知識的尊重、對歷史探索的執著，因此，在一些不被承認的學會信仰中，聖喬莫拉和他自製的這套『滑稽』禮服亦被看作是學者的象徵。」

在紙張的最下方，作者用彩色的鉛筆繪製了一套「聖喬莫拉禮服」的樣圖——安佩克看了一眼，立刻便認了出來：那確實就是自己在「三聖密儀派」的異信者們身上見過的禮服。

結合「三聖密儀派」這個名稱的含義，他終於理解了為什麼這些異信者要身穿這種衣服：這套禮服本身就是他們信仰的象徵，穿著它就好像是前世的教士們會穿教袍那樣理所應當。

只是，三聖密儀派宣稱自己掌握著三聖人真正的歷史，那麼，在他們的傳承中，聖喬莫拉的故事又會是怎麼樣的呢？

他們所流傳的版本中，會不會確實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真相呢？

安佩克身為一名歷史系講師的好奇心瞬間被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