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Are You Lonesome Ton…

「超越光與暗的領域，直達於難以抑止的太虛；就在這座隱藏在宇宙之中的、令人作嘔的墓地里，從超越時間、超越想象的黑暗房間中傳來瘋狂敲打巨鼓的聲響，以及長笛細微、單調、褻瀆的音色。應和這可憎的敲擊和吹奏，那些龐大而黑暗的終極之神——那些盲目、喑啞、痴愚的蕃神們——正緩慢、笨拙、荒謬地跳起舞蹈。而它們的靈魂就是奈亞拉托提普。」

——中央決策室，抄錄人「手藝匠」，《關於魔女屋的調查報告》

「奈亞拉托提普超越時間和空間，統治著夏爾諾斯。在龐大無匹的烏木宮殿里，他被嘍羅、族裔和膿瘡服侍著，等待著自己的再臨。決不要涉足與他有關的咒語和魔法，他會飛快地給那些不謹慎的人設下陷阱。無知之人要當心，當心那本暗黑大卷，因為奈亞拉托提普的憤怒著實恐怖無匹」

——倫敦博物館館藏，《阿索弗卡斯的暗黑大卷》

「向一切祈禱不要遇見我的另一千個面目。別了，倫道夫·卡特，你要小心；因為我即是奈亞拉托提普，我即是伏行之混沌。」

——事象編號【偏方三八面體】，提供者倫道夫·卡特，錄音編號a17096

「第二天災【奈亞·拉托提普】，號稱『千面之神』……祂真的有一千個化身嗎？」陶行澤不知從哪裡搬來了一張沙灘椅，此時正坐在上面翻動著厚厚的卷宗，從厚重的黑眼圈和生無可戀的眼神中不難看出，他已經和這堆小山一樣的文件奮鬥了很久了……

「無貌之神、避光者、腫脹之女、黑法老……這些都是已知的奈亞化身，甚至還有更多沒被我們揪出來，或者是還沒覺醒的化身。」白澤百無聊賴地癱在太師椅上，掰著指頭數道，「根據我們從【貓神】芭斯特那裡得到的情報表示，這些化身都是奈亞切割自身神能產生的，本身也是祂混沌本質的一部分。」

「所以說奈亞其實像一個精神分裂的瘋子咯？」檮杌隨意地把看完的文件丟在旁邊的桌上，試圖在心中揣摩這位天災的行為特點，「瘋狂、行事隨意、只為了取樂就可以隨意殺戮，看起來很像一個綠頭髮的哥譚猛人啊……」

「嘻嘻嘻，whyso？」白澤拉長了語氣，故意用怪腔怪調的語氣來表演「小丑」。但隨即她又轉變了臉色，用嚴肅的語氣教誨道：「小檮杌，你要記得，不可以隨便地議論這些【天災】。」

「凡有言，必被聽。」

「在現境裡面還好，【理想國】的大框架可以隔斷星空之上的窺探，但如果在深淵或者秘境中說出剛剛那句話，奈亞的神念就會在一瞬間化為實質的污染附著在你身上。」

陶行澤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解地問道：「那按照隊長你的說法，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把這些外神驅逐出去吧……畢竟一旦在現境框架外思考祂們的存在，內心的想法就會被洞悉。」

「這個就不歸我管了哦，我只是個打工人嘛，」白澤一下子癱在太師椅上，用懶散的語氣進行著堅決的推卸責任，然後裝可愛一樣托著自己的臉頰，「欸嘿！」

「欸嘿你個頭啊！你好歹也是華夏的『六柱石』之一啊，不要摸魚啊！」

平凡的早晨，就這樣在兩人的吵吵鬧鬧之間開始了，一如之前的每一天。

但對於蘇黎來說，這一天卻並不平凡。

在昏迷中見到四位騎士之後，他就斷斷續續地陷入無端的昏迷和噩夢中去，上一秒他還躺在酒店房間潔白的大床上，

下一秒又好像來到了岩漿迸發的火山口，一隻巨大又優雅的麋貓遠遠地看著他，各種詭異的幻境幾乎要讓他以為自己腦子出了問題。但實際上，他的身體狀況確實不好——自從他被■■■選擇進而「覺醒」之後，星空之上的諸多目光就已經投注過來了，無論是飽含敵意還是充滿好奇、哪怕只是單純的隨意一瞥，-對於一個剛剛進入覺醒期的人類來說都是致命的，如果不是白澤的威權始終加護在他的身上，在覺醒的那一瞬間，蘇黎的大腦就會被瘋狂湧入的「靈視」整個高溫氣化蒸發掉——就像把剛煮開的水倒進雪地里一樣簡單，只需要「咻」的一聲嗡鳴，他就會變成一個散發著橘紅色高溫的光球。

小黑始終在他身邊守候著，並且在蘇黎每一次醒來的時候都準確無誤地送上貓貓拳攻擊，不斷有各色流光像是螢火蟲一般從他體內湧出，消失在空氣中。幸虧今天是遊學旅行的第一個晚上，年輕人們充盈的熱情多半都被漫長的巴士旅程和柔軟的床鋪給消磨殆盡了，大多數人都在進房間后就撲到了床上陷入了酣睡，沒有人闖入這間房間，也就沒有人能看到這近乎壯觀的一幕：蘇黎的身體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之中，色彩繁多的流光在他的身邊環繞飛舞，彷彿星空一般夢幻，每一點光芒都是不同神祇投來的注目，代表【青龍】的紫微帝星、號稱「毀滅先驅」的【格赫羅斯】之「眼」……各種神祇溫和或者猙獰的目光都投注到這裡，卻不敢靠近小黑周遭的範圍，黑貓半眯著眼蹲在蘇黎面前，像一位巡視天下的君王，而少年靜靜漂浮著，對周圍的異象一無所知。

他的臉上時而猙獰，時而溫柔，像是被困在一個令人流連的奇妙夢境中，低聲的呢喃從他的口中吐出，只有小黑聽得見。

「媽媽……」

小黑拿自己的肉爪子輕輕按了按蘇黎的額頭，轉頭看向了窗外，小巧可愛的貓臉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