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禍水東引
你要，幹嘛？」
李小傑獃獃地看著。
只見程安如同一隻正在靠近獵物的豹子，躡手躡腳的翻過一堵圍牆。
在那另一頭的地面上，則供奉著一尊詭異的神龕，香爐里灰白色的煙悠悠燃起。
它並沒有發現背後多了個人。
幾秒后，靠近到只有幾米距離的程安勐的腳下發力，趁它一個不注意就捏住了神龕。
看起來就像是抓住了一個幼兒的脖頸處。
它明顯出現了一秒鐘的停頓。
接著，就被程安整個給提了起來。
沙沙沙！
沙沙沙！
程安耳畔突然傳來嬰兒啼哭般的怪叫，像是有一隻只蟲子往它耳朵里鑽。
下一秒，他忽然有所預感，旋即反手一捉，捏死了一個從神龕後面探出來、咬向他太陽穴的肉色長條狀怪物。
它形如一條無皮露肉的粉紅肉色毒蛇，腦袋處是個栩栩如生的，還沒睜眼的人胚胎腦袋；
它軀幹強壯，青筋暴起，足有兒臂粗細，長度接近一米。
嘶嘶！
這怪物嘶啞怪叫，被程安拿捏處不斷升起燙傷似的焦煙。
這就是墮落欲佛這尊邪神，用來污染別人心智，讓程父程母變成只會說「看看窗外」的東西？
只要被它鑽入大腦，就徹底完蛋了……這東西類似於一種觸手，它的作用其實是探測……
「長相有點少兒不宜啊……」
程安捏斷這長蟲的脖子，捏的它白色汁水四濺，連蟲帶神龕一起，拖了過來。
「……」
李小傑和程予衣兩人同時張大嘴巴，
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這驚人的一幕。
「程安大哥，你這是？？？」
李小傑感覺自己嘴巴有些發麻。
他覺得自己像是活在夢裡。
見鬼了，這是正常人類能做出來的事？一直躲著神龕，結果現在他去抓了一個回來？
一看程安手裡那種怪蟲的模樣，李小傑就是感到一陣陣惡寒！
「嘿嘿！」
程安陰險一笑，正欲開口說話，突然勐一轉身，盯住遠處。
「咋？」
李小傑抬頭順著程安的視線望去，只見在牆角處，又出現了十幾盞香爐，不知何時擺在了那邊。
「這……」李小傑倒吸一口涼氣。
似乎因為程安拽走了一隻，其他的都被吸引了過來。
它們本就不是相互獨立的，它們屬於那「墮落欲佛」身體的一部分，牽一髮而動全身！
一尊又一尊神龕，懸停在暗處，靜靜注視著。
前方是出不去的陽關道牌樓，後方則是被墮落欲佛攔路追上。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這下子，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李小傑突然覺得，相比於眼前這個看似正常、實則瘋癲的男子，可能和變異的父母繼續呆在一起是更好的選擇！
對此，罪魁禍首程安卻一點也不慌。
他拿出一根布條，綁住了程予衣的眼睛，不慌不忙地叮囑她：
「等下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害怕，一直往前跑，不要停！記住了嗎！」
「好的，哥，我記住了！」程予衣重重地點頭。
李小傑看了看程予衣臉上的布條，忽然有些意動。
「要不給我也蒙上……」
李小傑剛想說話，就無比驚駭的發現，眼前程安的下巴動了一下。
接著，他嘴角處一下子裂開可怖的豁口，一直往後裂到了後腦勺！
一個個奇怪蝌蚪般的銘文，從程安的脖子蔓延而上，不滿了他整個下顎，直到耳根；
他的臉上皮膚表面處處突起，長出了堅硬的鱗片；
他的眼睛變得猩紅刺眼，宛如黑夜裡兩團明火；
他的鋒利牙齒根根豎立，暗紅涎水自齒縫裡滴下，腥氣撲面！
即便李小傑看著，程安不惜暴露自己就是「五行天狗頭人」的身份，也要變身。
身處如此險地，那還能顧得上什麼身份暴露不暴露！
此刻活著逃出去才是王道，其他一切都是后話！
李小傑則一下子噎住。
這樣子，絲毫不比那怪物好到哪去，某種程度上因為還是人的身體，顯得更加驚悚恐怖！
不等他多猶豫，變身為狗頭人裝狀態的程安就率先開口了：「還愣著幹嘛，等死？跑，從南邊的牌樓出去」
「為什麼是南邊……好……馬上！」
李小傑沒懂，但直覺告訴他，照做就行！
程安，或者說錢唐，不僅僅是傳武高手，還是一名超凡者！精通異肢術的超凡者！
他沒有等待，和程予衣一起，李小傑在前，程予衣在後跟隨，兩人發足狂奔。
程安跟在他們後面，看了眼身後包圍過來的幾個神龕，抬腿就也向著南邊走。
他一路跑，一路看到有別人院子門口擺放著的神龕，就直接上去捏死裡面的長蟲，搶走神龕，拔腿就跑。
一路過來，捏死幾十條怪異長蟲。
而程安身後聚集著的神龕眼睛越來越多。
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身後的神龕裡面，有傳遞出濃郁的憤怒之情。
有什麼東西正在復甦！
「要快要快要快！」
程安勐虎式跨越，很快就來到了南邊村子入口，看到了那座牌樓。
而一路過來打碎那麼多神龕，惹怒的「怨氣」已經足夠多。
它甚至形成了一片黑色的煙霧，窮追不捨！
終於，程安趕在被黑霧追上前，趕上了程予衣和李小傑，趕到了牌樓正下方。
一靠近牌樓，耳旁那古怪的「嗡嗡」聲就開始不斷作響。
等到了牌樓前，更像是有把好幾把鐵勺子在耳朵里鑽，讓人又癢又麻又心煩意亂。
看了一眼李小傑和程予衣，前者還是可以勉強站著，畢竟是超凡者，只是臉色發白，精神尚存；
後者作為普通人，則是眼神獃滯，表情痴傻，雙唇開合如在喃喃自語，好像是陶醉在某種夢境中。
這牌樓下發出的靡靡怪音，彷彿可以攝人心魄！
然而，這聲音對於變身狀態的程安而言，卻無法影響他的心神。
只有詛咒可以對抗詛咒！
下一刻，程安搶上前，雙手各抓著幾條死掉的「長肉蟲」，狠狠砸在了牌樓上搖晃的掛幅上，砸得它們搖搖欲墜。
同時，他張開血盆大口，舌綻滾滾雷音：
「邪魔外道，給我死來！」
大吼聲中，一口長達四米的金焰橫空而出，噴在了「陽關道」牌匾上，燒得它明黃髮亮，熠熠生輝！
沒有任何留手，程安直接用了自己目前最強的攻擊手段！
這一道能夠融化鐵板的金焰，僅僅是把牌匾略微烤焦，絲毫還做不到真正傷害到它。
但這足夠了。
一股強大的、古老的氣息，在牌匾上滾滾升起。
虛空混亂，一下子有幾十上百條赤色雷電，如同打著滾的赤蛇，首位相銜的鏈條一般。
啪！
它先是如同掃垃圾一般，輕輕一掃，把近在眼前的程安打飛出去。
程安微微彎曲腰肢，利用最近學習的格鬥術，卸開部分力量。
他本可以憑此，支撐個幾秒鐘才被打飛。
但是目的已經達到，程安感受到了牌樓中傳來了某種憤怒的情感
因此，他登時就借力後退！
他一邊暗戳戳地張開嘴，把身上的赤色閃電全部吞噬下去，不讓它們繼續傷害自己的肉身；
一邊，就借著力量，「高高的飛了出去」。
刷！
程安飛得十分誇張，飛了足足有十來米遠，飛到了妹妹程予衣身邊，一把抓住她纖細的腰肢。
而牌樓下，那團簇擁著的赤色閃電，沒有再理睬程安這個「小嘍啰」。
它認真地噼向了跟在程安身後，就像是緊緊跟來、驅使著程安動手的那團黑霧。
很顯然，在牌樓陽關道的判定中，擁有強大實力，給它足夠威脅的「黑霧」，才是真正的敵人。
「噼啪！」
閃電轟進了黑霧中，發出轟隆一聲巨響。
接著，恐怖的氣浪貼著地面，席捲周圍一切，把近處的村口兩棟房屋直接捲成了碎屑。
「哞！」
陡然被攻擊，黑霧中也傳遞出震怒、像是為人所背叛的意志。
它扭曲翻騰，出現了一個漩渦，接著從裡面伸出了一隻戴著各種法器，掛滿符籙，皮膚刻滿神聖經文的，金燦燦的胳膊！
「是它？」
驚鴻一瞥，程安認出了這條手臂的來歷。
它不就是自己中秋當天見到過的，「姻緣菩薩」！
這玩意就是墮落欲佛？
伴隨著她的手臂一同出現的，是密密麻麻的、一條條激射而出的肉色蟲子。
這數量比起剛剛追程安的多了十倍！
它們張開尖牙怪嘴，厲聲尖嘯，撲向牌樓中央，似乎要將這座古舊牌樓咬碎分食。
「就是現在！」
程安抓住機會，右手攔著妹妹的腰抱起來，左手提小雞一樣抓住李小傑的脖子，整個人化身為極速的旋風。
休！
牌樓微微震動，無形的壓力，就要把那些附上來的詭異長蟲全部碾成碎肉。
機會只在剎那！
就這麼一瞬間，程安沖入牌樓之中，沖向後方，沖入了一片黑暗的通道。
身體周圍壓力驟然變大。
像是在黑暗中伸出了無數只手。
它們拉扯著程安的頭部，腰部，腿部，襠部，身上的每一處位置。
嗡嗡聲清晰起來，宛如陰界的嘶吼，回蕩在耳邊：
「留下來……留在這裡！」
「別走啊，別走啊……過來陪我……」
「你的這裡變大了，你想留下來的！」
「你走不掉的！死吧！一起在這裡沉淪，死吧！」
「是我先來的，我才能夠出去！」
靡靡之音，不絕於耳。
這聲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憤怒，有的哀怨，有的妖嬈魅惑。
它們爭先恐後的拉住程安，要將程安留在這裡。
黑暗通道上，密密麻麻的擠了不知道多少「人」！
這是以往死在這裡的一條條生命，化為幽靈鬼魅，撕扯糾纏。
而通道的前方，有一道門扉似的亮光。
程安頓悟。
陽關道下，是獨木橋！
唯有走出獨木橋，才能離開陰間，回到陽間！
「滾！」
程安再次張開血盆大口，口中有火光團團亮起。
但他隱而不發，剛剛已經噴射過一次，短時間內再來一次會讓他變得虛弱。
那些拉扯他的魑魅魍魎果然有不少退去。
程安不斷向前，最終擠出了人群，擠入那不算大的光亮之中。
身後，傳來一片片憤怒嫉妒的吼聲。
伴隨著光門逐漸縮小，那些嘶吼聲都被隔絕。
程安回頭望去，發現整個村子，都被一塊五彩斑斕、似乎可以吸收光線的巨大圓形油膜罩住。
站在外面，看不到裡面的一切，只能看到虛無扭曲的線條，在上面左右滑動。
告訴他剛才的一切是夢，而是真實發生。
「逃出來了！」
程安也是感到有些虛脫。
他把全身篩糠般不斷發抖的李小傑，還有徹底昏迷過去的程予衣，都丟在了地上。
然後，程安做了兩件事。
他先是查看背包，打開了金色餅乾罐子，看到裡面那顆魔核靜靜地躺著，鬆了口氣。
緊接著，程安拿起已經有了信號的手機，撥通電話。
幾秒后，電話接通。
對面傳來慵懶的、迷湖的成熟女性嗓音：
「喂？額、又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說話的是沉春螢。
這才兩三點鐘，被深夜吵醒，她沒有任何怨言，快速清醒過來。
程安嗯了聲說道：「長官，有情況，我又捲入一起恐怖事件，遭遇到了那種怪物。」
「你人沒事？」
「我逃出來了。」
「那就好。」沉春螢略微鬆了口氣，
「在哪裡？造成了多少傷亡？」
「銀山區，青村，全村大概160戶人家，應該……除了中秋沒回家的，其他人應該都死了。」
「喂？喂？」
對方突然沒聲了，程安疑惑看了看手機。
被掛斷了。
過了會兒，群裡面有新消息。
A：你先安全地方等著，警方馬上會到，另外，等下如果有自稱天庭的人聯繫你，你直接說你有和臨海區警方聯繫，其他什麼都別說，等我們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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