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糾纏
「晁天闕為什麼會在你們手裡？！」
聽著來自三人的斥問，屋頂的「皮球」略有訝異，看了一眼身旁的艾琳娜，問道：「怎麼，你的這些老冤家，還和這個菜雞認識呢？」
「沒有『這些』，我的老冤家，只有玄楓他一個。」
已經達成目的順利脫困的艾琳娜站在麥克維戈的身邊，伸出手來掩嘴輕笑，依然在用言語刺激著玄楓三人的心理防線。而當她說完調笑的話后，卻借著擋在嘴前的手，用她自己獨特的傳音方式，直接將聲音響在了麥克維戈的耳邊。
「一切順利吧？沒有什麼意外吧？」
聽著艾琳娜的詢問，麥克維戈腦海中立刻浮現出自己背上的晁天闕之前瘋狂嘴炮的樣子。只不過這頂多算是插曲，絕對算不上意外。於是麥克維戈不著痕迹地搖了搖頭，既是回應艾琳娜的提問，也是似乎想要通過這個動作，把那段不太美好的記憶甩出腦海的感覺。
晁天闕被艾琳娜的同夥抓住，這是玄楓三人始料未及的事情。雖然還不知道艾琳娜和麥克維戈為什麼要抓晁天闕，但是既然有對立的立場在先，那麼現在涉及到晁天闕，就一定也不會什麼好事！
在艾琳娜和麥克維戈在屋頂秘密交談的時候，玄楓的聲音也響在了白羽和王輕陽的耳畔：「不太對勁，晁天闕按理來說應該是和楚掌柜在一起的，現在晁天闕被抓，卻不見楚掌柜的人，我擔心酒館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可是楚掌柜的實力我們是知道的，他的性格也不是那種莽起來不顧一切的性格。按理最不可能出事的，應該就是酒館了。」
以同樣的傳音方式，王輕陽充滿擔憂和疑惑的聲音在玄楓的聲音之後響了起來。
「那麼我就只能想到一種情況了，」白羽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酒館來了就連楚掌柜應付起來都比較困難、甚至應付不了的敵人。」
話音落下，三人的面色都又變得更凝重了一些。
「你們在這裡繼續和這兩個周旋，我去酒館看看情況。」
白羽聞言，有些焦急地傳音道：「你幹什麼去？真要有比楚掌柜都強的敵人，除了施樂的實力能夠幫上忙，其他人不都是去白白送死嗎？你去又能有什麼作用呢？！」
「可我們不能不去！」
玄楓的聲音中添了幾分嚴厲，雖然他的容貌是這幾個人中最小的樣子，但是此時此刻，那冷峻的面目卻和他的聲音異常的相配。
「楚掌柜也是我們組織的重要成員，是我們的引路人！沒有他，我們也無法觸摸到『真相派』的實體組織，我們也享受不到組織帶給我們的眾多資源。他和施樂老師一樣，都是我們值得豁出性命追隨和並肩作戰的人！現在他有困難，不論幫不幫得上忙，我作為咱們三人中實力最強的那個，有義務、也必須去看一看！」
玄楓一邊傳音，一邊眼睛不停地在屋頂上艾琳娜、麥克維戈和晁天闕的身上掃視而過。
「在我回來之前，你們一定要儘可能保證這兩個人不對晁天闕動手，也不要讓他們脫離你們的視線和掌控範圍，明白嗎？一定不要讓他們傷害到晁天闕的性命！」
白羽眉頭緊皺，還想再說些什麼，一直沒說話的王輕陽反而先傳了音來：
「好了白姐，你就讓楓哥去吧，楓哥做了的決定，什麼時候更改過呢？咱們還是聽楓哥的，好好把眼前這兩個人盯好，不要讓楓哥去酒館的時候分心。放心吧，
咱們三個人，多少次走在生死的邊緣，不都還是逢凶化吉了么？」
白羽沉默了，半晌，她才輕輕頷首，傳音道：「嗯，我知道了，你去吧，一路小心。」
玄楓點了點頭，不再傳音，也不再出聲說話，他只是再次深深地看了遠處的艾琳娜和麥克維戈一眼，而後就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在原地消失無蹤。
這一幕顯然也已經引起了艾琳娜和麥克維戈的注意，站在屋頂上的兩個人也停止了秘密交談。還是艾琳娜率先嫵媚開口調笑道：「咦？我的小楓楓怎麼走了？我還沒跟他好好敘敘舊呢。」
「敘舊？你們有什麼舊好敘的。難道要讓他再來打你一巴掌，幫你尋找一下當年的感覺么？」
白羽圓圓的臉上彷彿又一次結慢了冰霜。她輕輕揮動手指，她的兩柄飛劍便瞬間躍入空中，在她的周身環繞：「既然你只是發問，沒有阻止也沒有追擊，說明你們此時的真實意圖就只有劫走晁天闕了。我勸你們好好交待，晁天闕究竟哪裡惹到你們了？你們到底要帶他去哪裡、做什麼！」
看著白羽的臉龐和神情，艾琳娜不僅沒有變得同樣冰冷或者漠然，反而其臉上的笑意越發的嫵媚動人。彷彿是白羽的情緒越負面，她的心情就越舒暢一般。
她伸出手來，拍了拍被身旁的麥克維戈扛在肩上、此時毫無動靜和反應的晁天闕，笑著對白羽說了四個字：
「你管不著。」
……
當玄楓衝到閑雲小館的門口時，他的心情已經沉下去了一大半了。
因為酒館的門面、那個店門頭上巨大的LED顯示屏，此時彷彿像是個抽筋的人一般，閃閃爍爍，殘殘缺缺。
他看著明顯發生過打鬥的酒館，感受著酒館裡面安靜地令人不得不去想一些不好事情的氛圍，停下了腳步，沉默地站定。
他有些不敢跨入這個門檻。
他害怕自己來晚了。
如果真的是他來晚了，那麼他覺得自己應該無法接受那種令人難以接受的事實。
但是，這一步終究是要跨出去的。
他終究不能在這裡耽誤太久的時間。他的兩名隊友還在幫助他拖延住其他的敵人，等待他的返回。
所以他還是跨進去了。
入眼便看到了正對酒館大門的牆壁上，坍塌的一大塊窟窿。
橘紅色的燈光明明滅滅，幾個半碎的燈泡在天花板上懸挂著，絲毫沒有了夕陽一般的溫暖之意，反而就像是一些怪物的眼珠子，被人踩爆之後的零碎模樣。
卡座桌椅和地板都已經東倒西歪不成樣子，有不少桌椅都已經被砸得殘缺不堪了。玄楓一步一步從「廢墟」之中走了進去，終於來到了櫃檯之前。
櫃檯上兩隻已經被打碎的啤酒杯正靜靜等待他的到來。暗黃色酒液已經在櫃檯上乾結，看上去從潑灑出來到這會兒應該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玄楓嘗試著伸出手指來在其上輕輕地摩挲了幾下，然後放到鼻子上輕輕嗅了嗅。
是正常的雄黃甜啤。沒有什麼有毒的氣味或者痕迹。
可是……人呢？
本應該站在櫃檯裡面的楚天闊的人呢？
玄楓站在空蕩蕩的酒館之中，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
麥克維戈左右晃了晃自己的脖子，使其發出噼里啪啦的脆響聲。他看著依然不依不撓的白羽和王輕陽兩人，有些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
「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在這裡陪他們玩兒過家家。如果再這麼下去，我們沒有辦法保證後面事情的順利發展。」
他一邊說著，一邊繼續活動著自己那如「皮球」一般的身體上的其他關節。
「強行離開吧，否則一旦有意外發生，我們根本拖不起。」
艾琳娜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看還在麥克維戈肩上扛著的晁天闕，眼神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而後輕輕點了點頭。
白羽和王輕陽雖然聽不到艾琳娜和麥克維戈在說些什麼，但是他們都已經感受到了氣氛的微妙變化。二人對視一眼，非常默契地同時發動了進攻！
一直在白羽周身環繞翻飛的兩柄飛劍瞬間以難以捉摸的詭異弧度飛射了出去！而王輕陽雙臂抬起向前一震，他身上的暗紅色盔甲再一次流動起來，分離出無數碎片，化作一場由暗紅色流光組成的暴雨，伴隨著白羽的飛劍，一同射向了艾琳娜和麥克維戈！
這樣的攻擊看似是無差別的全方位擊打，完全沒有在乎晁天闕的死活，似乎只要麥克維戈將肩頭的晁天闕轉換到身前來當做盾牌，兩人的進攻就會變得投鼠忌器，甚至要接受晁天闕死亡的結局。但實際上，無論是白羽的飛劍，還是那些看似只是單純激射出去的鎧甲碎片，都是接受著它們主人的意識操控的！它們看似衝勁兒十足、來勢洶洶，實則隨時準備在主人的一念之下，迅速轉變自己的行進路線、避開所有障礙，直達自己的真正目標！
而麥克維戈，不會看不透這一點。他也決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有所失誤！
所以他並沒有將肩頭的晁天闕轉移位置。
他只是單純地彎腰、蓄勢、發力，而後再次化身為一顆炮彈，猛然發射了出去！
「嘭！」
原本麥克維戈腳下的屋頂瞬間炸裂開來，磚石四射，煙塵四起，彷彿在星光之下放了一個髒兮兮的煙花。而原本站在他身旁的艾琳娜的身影被崩碎開來的石塊兒撕裂成絲絲縷縷的煙塵，最終消散而去。
顯然，艾琳娜也行動了，留在原地的只是一道殘影而已。
飛劍和盔甲碎片以極快的速度改變了行進方向。飛劍開始去攔截那顆在空中高速飛來的「炮彈」，而碎片們則是瞬間炸開，像星雲一般四散開來，在空氣中以暗紅色流光懸浮交織，試圖找出消失的艾琳娜的蹤跡。
而白羽的眼瞳猛然一縮！
因為明明飛劍已經重新調轉了方向，再一次來到了麥克維戈前進的軌跡上以劍鋒相迎，但麥克維戈仍然沒有絲毫減速、沒有任何改變行進方向的跡象！
彷彿在他的眼中，那兩柄飛劍不是飛劍，而只是他行進的路上的兩顆可以一腳踢開的小石頭而已！
他真以為自己是銅頭鐵臂了？！
就算是銅頭鐵臂，我的飛劍也依然可以削鐵如泥！
白羽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芒，她不再有任何猶豫，直接操控飛劍迎了上去！
既然你不躲，那就來試試我的劍鋒！
飛劍與麥克維戈之間的距離眨眼間縮短，就在兩柄飛劍即將正面刺入麥克維戈的頭顱中時，他終於有了別的動作！
他伸出沒有用來扛晁天闕的那一隻手，緊握成拳，從身側猛然擊出！
這一拳，從側面硬生生地轟在了白羽兩柄飛劍的劍身上！
劍氣一瞬間爆發，頓時麥克維戈的那隻拳頭已經變得血肉模糊，甚至隱隱可見白骨。但他的臉上非但沒有任何痛楚的表情，反而在眼底深處，多了幾抹嗜血的殘忍與興奮！
而被他拳頭擊中的飛劍，雖然給他造成了傷害，但是卻也被那股巨力瞬間擊飛，短時間內無法再對麥克維戈構成威脅！
可麥克維戈的身體卻沒有絲毫的停頓！
「炮彈」依然穩定而又迅疾地飛馳在他的軌道上！
而「軌道」的盡頭，是此時輕咬牙齒，神情凝重地白羽！
白羽迎面感受到了一種極強的壓迫感！如同一封不容你拒絕的戰書！在這種壓迫之下，白羽的氣機完全被麥克維戈猩紅的眼瞳鎖定，躲不得、避不得！
轟！
巨大的煙塵伴隨著巨大的轟鳴炸響！而早已發現了白羽在對峙之中落於下風的王輕陽卻鬆了一口氣。
煙塵之中白羽隱隱約約的身影之前，一道破損的暗紅色能量盾正在緩緩消散。
「算是趕上了……」
「那你自己呢？」
長而鋒利的指甲如同黑暗中的夢魘陡然乍現，刁鑽而果斷地刺向了王輕陽的后心！
「叮！」
清脆的聲音響起，飛劍及時趕到，再次擋住了奪命的指甲！
王輕陽扭過頭來，看著因偷襲不成而面色不虞的艾琳娜，咧嘴一笑，道：「我自己呢？我有同伴啊！」
艾琳娜略一沉默，而後又重新恢復了嫵媚的笑容。
「本來是打算殺了你們再走的，好歹能讓小楓楓傷心難過一下。但是既然殺你們還比較有難度的話……
「那就先不跟你們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