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鬼話連篇

「嗬…嗬…」，冰葉喘著粗氣，雙手撐著膝蓋站在林故淵面前，「完…完成了，山崎前輩很滿意。」

不，你分明是拿了東西就走，他是不是滿意你看得見才有鬼了。

而且你個中忍跑兩步喘什麼氣，當我不是忍者嗎？

林故淵表面上點了點頭，「大地，領著她和她的隊友去那個亭台。」

「是，師範。」

「客人，請帶我去接你的兩位朋友。」，大地走在前面，替冰葉推開店門。

……

「邦彥，冰葉剛剛回來又進店裡了，看起來很著急」，弘樹有些擔心冰葉，但轉念一想這是在木葉，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事。

「不，不重要，我只看到她抱著一堆好吃的拋下了我們，弘樹，她背叛了我們的美食同盟。」，邦彥目不轉睛的盯著陶罐，就像某種看到獵物的花豹。

真的很像啊，這眼神就跟冰葉之前一樣。

弘樹在一旁看著邦彥，對他說的話也不在意，彼此之間相互替命的好友，總是會少不了偶爾言語上的互損，他都習慣了。

「冰葉和侍者一起出來了，他們往這邊來了，邦彥。」

「哦。」

不過三十餘米的路，兩人緩緩行進，排成長蛇的隊伍好奇的伸出一個個腦袋。

「是這兩位嗎？」

「對。」

「兩位請與這位客人一起隨我來。」，大地躬身行禮，在隊伍騷動之前大聲說著：「這位客人之前幫了大將一個忙，大將特許她與朋友在預留的亭台用餐，並不會耽誤各位的用餐時間，還請各位安心等待。」

那位少女的來回奔波總歸是看在眼前，除此之外，這些普通的木葉村民心思淳樸，也少有計較的人。

三人就這樣跟在大地之後來到亭台處。

「那麼，接下來就請三位好好享受大將特製的美食了。」，大地躬身退出亭台。

就在他出去之後。

「冰葉！我就知道，你是肯定不會忘了我們的。」，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像是金魚一樣忘了之前說過的話。

「不愧是你，冰葉，輕易就做到了我們做不到的事情！」，弘樹的誇讚從來都是不遺餘力的。

「哎？嘿嘿，沒有啦，我只是想讓大家一起享受美食啦，哈哈哈。」，只是自己想要吃某一道菜完全忘了他們的這種事，是不能說出口的。

三人之間一片和睦。

「打擾了。」，推著新定製的餐車，大地掀開帘子走了進來。

「好快！」冰葉在一旁驚訝。

「大將雖然一直都很快，但這次是在客人前去送便當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準備，〔讓為自己辛苦勞累的朋友第一時間吃上美味的料理才是一個合格的大將〕，這是大將的原話。」

「誒？是這樣嘛。」，冰葉捂著小嘴，一臉驚訝，原來他還不錯嘛，這樣的想法充斥著內心。

〔然後下次才能讓她繼續心甘情願的為自己勞累〕，這種原話，大地也是不會說的。

「那麼，請各位好好享用。」，大地逐次掀開料理的餐蓋，香氣頓時充斥在亭台里，三人心心念念的陶罐湯點也被大地放在菜品一旁。

連我開動了都懶得說的三人直接開吃。

……

「師範，快到九點了。」，大地推著餐車在一旁說道。

「還有多少人？」。

四十五個，他自己盯著呢。

「大概四十多個。」

「算了，

今晚又要加班了，辛苦你了，大地。」，九點下班是他自己定的，但那群等了許久一臉餓相的村民確實是為了他美食而來，他了解那種感覺。

那種想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一臉期待去買美味早餐的喜悅，他錢給了，老闆鹵粉也給了，但他沒注意，也許老闆也沒注意，等他帶著早餐去往公司餐室，發現那鹵粉的粉絲不是他常吃的那種。

失落、委屈、不解、反思…他甚至不知道那應該算作什麼，明明就只是一份早餐而已，但他難受了一個月。

這或許不太一樣，但那份期待是寫在了他們的臉上，他們也切實安靜的等待，那就沒有理由將他們趕走。

「不，是師範辛苦了才對。」，大地搖了搖頭，笑著去送餐品，他其實也不太想趕他們走，他看得出來，那些人是真的想吃並且真心享受著師範的菜品，他很喜歡別人稱讚師範的美食。

林故淵雕著手下的龍鱗，心中卻是想著明天要早點把預約制弄起來，總這麼加班解決問題也不是個事。

要快點了，今晚回去還有不少事要做呢。

……

翌日清晨。

師徒兩人背著背包去往木葉孤兒院，路程不近，孤兒院的選址有些偏僻，兩人路上一邊詢問村民，一邊調整著方向，直到林故淵的眼睛捕捉到林海中的一處空曠建築。

建在這還不如把他們丟去村子外面。

四周除了林木空無一物，雙層的木製建築里也就三個大人和二十四個不同年齡的孩子，好在木葉村不缺木材，這房子很大，住的下。

「有點遠了師範，他們也許不願意讓孩子去我們那當臨工。」，大地的腿有些受不住了。

「來都來了，去問問吧。」，林故淵走在前面，敲了敲孤兒院的大門，他們在上課，他看見的。

幾聲門響后，確認有人過來，他就停了下來。

來開門的人是一個青年女性，二十四五的模樣，一頭黃色偏棕的長發，戴著黑邊眼鏡，穿著黑色白邊的素袍。

「兩位，是有什麼事嗎？」，是那種散發著母性光輝的嗓音。

「打擾了，我叫淵一，是天空料理店的店主，來這邊想與孤兒院的院長商談一些事情。」，林故淵微微躬身，露出好看的笑臉。

藥師野乃宇有些奇怪，怎麼料理店的人會找到這邊來，她拉開大門，將兩人請去一旁的辦公室，招呼兩人坐下后，開口說道：「院長的話，我就是了，我姓藥師，野乃宇是我的名字。」

很好聽的聲音，但名字有些可惜，是死在團藏算計之下的可憐人。

【告：任務已生成】

【心象任務7：陰影之下的救贖】

【任務簡介：你要救她，我不奇怪，可你能救幾個呢？一二三……二十七個，你救得過來？我愚蠢的、執拗的、三頭牛也拉不回的倔驢，你早已深陷其中】

【任務要求：若是非救不可，成為她的光吧】

【任務獎勵：成功或失敗，沒有完成度可言】

【接受/拒絕】

接受。

另外，每一個我都要救。

野乃宇看著對面發獃的少年，他看著自己已經好一會了，雖然有些失禮，但她還是耐心的等著，她向來很有耐心。

「抱歉，失禮了，只是覺得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林故淵微微低頭算是道歉。

「那麼，我就直接說了，我想與院長簽訂協議，讓一些有經驗的孩子去我的店裡充當臨時工，孩子們的吃住我們會負責，此外還有一些報酬，就按每人每小時五百兩來算怎麼樣？」，林故淵笑著說道，他本來只包吃的，但這孤兒院太遠，晚上工作孩子回去他就不放心了，乾脆住的也包了，工錢也上漲了二百。

雖然與之前想的都不太一樣，但大地還是很配合的取出了料理店的許可證。

野乃宇疑惑的接過，這個長相有些稚嫩的少年不像是說笑，只是誰會用這麼好的條件去雇傭這些孩子，往日里孩子們去尋找臨工的時候，料理店向來是不要的，畢竟小孩子稍不注意弄倒了菜碟都是常態。

料理店的許可證是否是真的不重要，倘若是對孩子們有企圖的話，許可證造假對她這個專業的卧底與間諜來說再簡單不過，但她還是仔細的看了，因為孩子們和這座孤兒院真的需要一份可能虛假的善意。

「這有些唐突，但院長也許可以先嘗嘗這份我們料理店新做的早餐。」，林故淵從背包里取出一份保溫盒，打開后遞給對方。

三份不同的食物，一份看起來像是糕點，整體棕白配色，一份看起來是肉餅，中間夾些蔬菜，最後一份沾了醬汁的麵條，彼此的香味互相融合，卻又不衝突。

會很好吃，野乃宇這樣下了定論，在淺嘗之後更是如此認定。

「我不太明白。」，她看著林故淵，問出來總有人問出來的話語：「為什麼是我們？」

「我是孤兒。」，淵一是的，他只是比淵一幸運了一點。

「我想去看看你們的料理店。」，儘管如此，野乃宇還是想要再確信一些，除此之外，她還想去確認一下這位少年的身份，這對她這個曾經的醫療隊長與木葉的優秀間諜來說並不困難。

「好，那麼院長什麼時候方便？」

要拐走這位渾身都是心眼的間諜並不容易，如果不是自己確實不像個壞人，換成大地來，估計要被趕出去，但沒關係，對方已經對自己有了些許信任，最多過幾……

「現在。」

林故淵：？？？

林故淵一臉懵逼，阿姐你這麼不經誇的嗎？

野乃宇稍微收拾了下保溫盒，走到門口，轉過頭來不解的看著兩人：「不走？」

「走，走，現在就走。」，兩人收拾起背包，連忙跟上。

野乃宇沒急著出門，反而去了二樓，孩子們還在裡面上早課，這群年齡不一的孩子湊在一起學著基礎的文字，偶爾有瞌睡的，教課的中年眼鏡男就會走到一邊拍拍桌子，然後小孩子打著哆嗦，繼續跟念。

野乃宇在門外看著，並不打擾，隨後向走廊的另一頭走去，師徒兩人安靜的跟在身後，三人來到一處房間門口，推門進去是一處廚房，一個身形走樣的中年婦人正在生火做著早餐。

這地方連燃氣管道都沒有。

所幸自來水和電力還是有配給。

野乃宇走上前去，與那名婦人說著什麼，隨後將保溫盒也一併給她，林故淵招呼大地也一起過去，「院長，來之前我們特地為孩子們做了許多早餐，請一併留給孩子們吧。」，然後和大地一起從背包里往外掏保溫盒，保溫盒不大，但背包很大，一人背了十二份，給孩子們吃勉強夠了。

野乃宇沒有拒絕，只是躬身回了一句：「謝謝。」

林故淵笑著擺了擺手，對方沒拒絕，那就說明他們之間又進了一步，這樣一來，孩子們也好，野乃宇也好，就連那兩大叔大媽，都會成為他的囊中……成為他的瓮中……

語文沒學好真是抱歉。

總之就是彼此之間向著互相理解邁出了一步。

交代完事項后，三人便一起離開了孤兒院。

歸途的路總是漫長的，一個有著複雜過往的孤兒院院長，一個乾脆連複雜都難以形容的木葉中忍，一個天天鑽研文學總結天之上語句遊走在精神病邊緣的料理店侍者。

好像沒有一個正常人。

但又比這個世界上的絕大部分人都要清醒。

三個人湊在一起半天放不出一個屁。

默默帶路半個小時，終於回到了料理屋。

野乃宇打量著這座天空料理店，店面不大，裝修的還算雅緻，至於吃的，她之前嘗過，除此之外，路上遇到的周圍鄰居都笑著跟那個少年打招呼，至少，暫時不像是嫌疑人。

「院長覺得還行嗎？」，林故淵開口發問，在沒見到實地之前，對方大概是不會放心，所幸他也懶得費口舌。

「叫我野乃宇就好。」

看來她覺得還行。

「你之前說的，讓孩子們晚上住下…」，野乃宇轉過頭來，指了指樓上，示意是住這裡嗎。

「不是。」，林故淵出了店面，指了指二十米外的鄰居，「是這裡，我打算把這裡買下來。」

聽聞的兩人皆目瞪口呆，一位是從沒見過這樣的店家，一位是從沒聽過這樣的說法。

「誒？不是，我不太理解，住這邊樓上也挺好的。」，野乃宇連連擺手，她只是單純的想去樓上看看，想確認孩子們能不能好好的睡覺。

「是對這個房子不太滿意嗎？這個房子真的不錯，一樓有兩個卧室，二樓還有三個，五室兩廳兩衛，一樓的大浴室還可以讓孩子們一起泡澡，日常生活真的很便利。」

「但這樣太破費了，孩子們只是做個兼職，不行不行。」，野乃宇有些手足無措，甚至覺得對方是不是在消遣自己。

直到對方走上前來，明明比她小的年齡，認真的模樣卻不像個少年，他看著她的眼睛，湊的越來越近，除去那些孩子，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澄澈的眼神，「我想讓孩子們過得好一點，這樣他們干起活來就會更勤快，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偶爾也能來這邊陪著他們，那樣他們應該會更勤快。」

野乃宇咬了咬牙：「我不明白。」

林故淵笑了笑：「要明白些什麼？你自己來看著不就好了。」

野乃宇退後兩步，深深一鞠，只是肩膀卻被人用手扶起，「做什麼呢，我可是商人，買個房子只是考慮利潤最大化，又不是做善事。」

「即便如此，還是感謝你的感慨。」，見鞠不下去，野乃宇只好口頭感謝。

「那麼我們算是達成協議了？你或許還未放心，協議書就暫時不簽了，下午帶著孩子們來這邊集合吧，到時先去準備孩子們的服裝。」，林故淵兩三句就把今天的事定下了，也不管野乃宇是否同意。

好在對方只是點了點頭，交談幾句細節之後，就告辭說是回去準備孩子們的事情。

鬼話連篇，這走的路徑怎麼看都不是去孤兒院。

林故淵聳了聳肩，論鬼話對方贏不了他。

一旁的大地見對方走了之後，忍不住開口：「師範，你什麼時候決定買這個房子？你已經去看過房了嗎？」

就剛剛，他偷看的。

但這種話顯然有失形象。

「考慮過很久了，除此之外，我打算把店面再擴張一些。」

「可是，我們的錢可能不太夠吧，」，大地扳著手指細細算著隔壁房子和擴張店面的花費，皺起的方臉看上去像是一副橫向生長的苦瓜。

「錢？這東西木葉不遍地都是嘛，」，林故淵安慰著大地，滿臉的不在乎。

羊毛？不都在這些肥羊身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