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了

兩人到咖啡館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林珈一點了一杯冰美式，周恆毅什麼都沒有點，只說了句自己不喜歡喝咖啡。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喝咖啡，因為他從來沒喝過咖啡，這也是他第一次來咖啡館。他不點咖啡的原因很簡單，就是他身上一分錢也沒有，這也是他原先考慮是否拒絕的原因。

周恆毅沒有零花錢，他的日常開銷就是每天吃飯時刷飯卡里的錢，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開銷了。

他在思考應不應該浪費心思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上，自己不是從來不把時間花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嗎？這對我來說是有意義的事情嗎？出個遠門連車費都掏不出，摻和這些事情幹什麼呢？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還是到此為止吧。我應該做的是好好讀書，上個好大學，找份好工作，讓自己和媽媽過上更好的生活。

林珈一看他在發獃，主動開口問：「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我好像沒有什麼想問的了。」

「那麼，我想問一下，你願意加入我們嗎？」林珈一最開始就打算把周恆毅拉入伙，所以才和他講了那麼多。

「你們的工作看起來挺危險的」，周恆毅推脫道。

「是有點危險，不過也沒那麼誇張。而且，畢竟是體制內，工資也很多，哪怕是平時要上學的學生，每月也有四千，你好好考慮下吧。」

周恆毅有點動心了，他媽媽每個月才三千塊左右吧。可他在任務中出了事怎麼辦？母親的身影浮現在他腦海中，被生活的重擔壓得有些憔悴。

「我會考慮的。」

林珈一拿出一張紙，在上面寫了一串數學，然後把紙遞給了周恆毅。

「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想好了可以打電話告訴我。我其實很希望你能來的，我們隊伍里都沒有和我年齡相仿的。」

「你的話挺多的，這些事情又不能和普通人說，沒有人和你聊天很無趣吧。」

「是啊」，林珈一嘆了口氣，但很快又盯著他說，「不對，你是不是嫌我話多啊o?ó」

「哪有，要不是你很健談，向我解釋清楚那些事情要花不少時間吧。」

「也是，和你講了那麼多，你要感謝我有耐心才對。」

然後，他們又聊了許多其他東西。從林珈一口中，他第一次知道了許多班上女生的趣事，比如某一個女生的性格是是什麼樣的，另一個女生曾經做過什麼糗事。他平時很少和女同學交流，對班上女生了解不多，對於這些事感到蠻新奇的。

他們還聊了小時候做過的傻事，聊了平時喜歡聽到音樂，聊了自己的夢想，聊了學習上的心得……周恆毅第一次這麼了解除了家人以外的其他人，他在學校也有不少朋友，但不曾這麼敞開心扉地聊過天，真正談得上知心的朋友，好像一個也沒有。

半個小時后，二人在咖啡館前告別。

回到家后，把該做的事都忙活完，他開始一邊做俯卧撐和仰卧起坐，一邊認真考慮林珈一的請求。他沒有其他愛好，對他來說，鍛煉身體就是一種休息了。運動時雖然很難集中注意力，但會帶來緊迫感，讓他想明白自己更重視的是什麼，有助於他做出選擇。

一旦選擇加入，他的人生將從此改變。他原先的人生軌跡雖然很平淡，可只要走下去日子總會越來越好。

從理性的角度分析，一方面，四千的月工資可以立刻減輕媽媽的負擔，改善生活，另一方面，他怕自己萬一出了什麼事，媽媽會失去生活的支撐，她一定希望自己選擇更安穩的生活方式。

從感性的角度看，作為一個普通的少年，正值青春年華，他也想體驗一下不平凡的人生，想見識更廣闊的世界，更何況這還是只有少數人能一窺究竟的世界。

時間很快過去，十點到了。他睡眠質量不佳，為了保證第二天不犯困，一般十點就上床睡覺。

暫時放下思緒，周恆毅洗漱完畢后躺在床上，然而卻翻來覆去，遲遲無法入睡，腦子裡一直在糾結著要如何選擇。

「不行，去洗把臉，換換腦子吧」，他心裡想道。

出了房門，他發現父母房裡的燈還沒關，燈光從房門下的縫隙透了出來，隱隱有爭吵聲傳來。為了聽得清楚，他輕手輕腳地靠了過去。

「因為疫情，經濟不景氣，工資也降了，下學期孩子的學費都成問題，你就不能攢點錢嗎？」

「沒錢交學費就轉校到公立學校去。」

「有你這樣的父親嗎？孩子的前程都可以不顧。」

「我這一生就這樣了，我也不在乎兒子能不能有出息。」

「我怎麼會看上你，真是瞎了眼。」

「沒向你要錢算好的了，我身邊不少人可是讓老婆把錢都交出來。」

「一群狗男人，五十步笑百步。」

「滾，別煩我睡覺。」

燈被關掉，門縫處的光消失，只留下母親低低的啜泣聲。

周恆毅小心翼翼地走回房間，靠著房門，嘆了口氣。他心裡苦笑，看來我從來就沒有選擇自己命運的自由。

六點整，周恆毅準時起床。洗漱完畢后，他回到房間，關上房門，看著窗外，撥通了林珈一的電話號碼。

「你想好了嗎？」

「我決定了，我要加入你們。」

「好，下午放學后，我帶你去辦理入職手續」，林珈一的語氣帶著興奮。

放學后，周恆毅還是在校門口等林珈一。

「走吧」，有了上次的經驗，林珈一一出來就注意到了他。

「先和你講講我們組織的大體情況。組織最高部門是中央的特殊事件處理局，不過在網上找不到任何資料，中央政府中也只有少數人知道這個部門。

從中央到各地方有不同級別的部門，越往下部門的人數越少。我們市只是縣級市，工作隊伍就只有五個人，加上你就六個人。」

「國外也有類似的機構嗎？」

「這個要分地區，越是歷史文化悠久的地方，靈留下的痕迹越多，就需要專門處理靈異的機構。

各國之間應該也有交流，但我們的層級太低，具體情況就不是我們能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