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釋前嫌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終於看到明輝堂的影子了，楚月咽了咽口水，一臉忐忑的往前走去。

見她領著下人帶著大包小包的禮品，李雲桂的眼裡閃過一絲意外，快速上前行了個禮。

「老奴給大小姐請安！」

「不知大小姐今日來所為何事？」

她毫不避諱的盯著楚月，生怕她在門口大放厥詞吵著了葉秋華。

還好今日她閑來無事到院門口晃了一下，否則下面的丫鬟婆子還真不敢攔她！

一年前大小姐那些污言穢語她可是再清楚不過了，老夫人年事已高，可再也經不起她這樣的瞎折騰了。

見她一臉警惕，楚月的臉上儘是苦澀。

「李嬤嬤，我是來見祖母的，勞煩嬤嬤幫我通傳一聲，就說不孝孫女楚月來給祖母請安了！」

「這……」

李雲桂遲疑了下，見著楚月眼裡的真誠時，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大小姐稍等，老奴這就去通傳。」

「恕老奴多嘴，若是老夫人不願意見大小姐，大小姐可萬萬不可強來啊！」

楚月聞言，臉上擠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多謝嬤嬤，我不會讓嬤嬤為難的。」

「若祖母今日不見我我就明日再來，直到祖母肯見我為止。」

「哎……」

李雲桂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轉身往院里走去。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不一會兒功夫，她就重新走了出來，領著楚月往院里走去。

「奴婢見過大小姐！」

很快，二人就到了葉秋華的房門口，小丫鬟行了個禮就手腳麻利的打開了房門。

楚月深呼吸一口氣，滿臉緊張的走了進去。

李雲桂揮手將小丫鬟打發走，自己則是一聲不吭的守在門外豎著耳朵聽著裡面的動靜。

若是大小姐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惹得老夫人傷心，那就別怪她以下犯上將她請出去了！

「祖母……」

一進房門，楚月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哀切的喚了聲祖母。

「別！」

「老婆子可經不起你這聲祖母！」

葉秋華面無表情的說著，見著淚流滿面的楚月時，滿是褶皺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她輕描淡寫的品著茶，彷彿下面跪的只是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聽雲桂說你要見我，有什麼話就快說吧，老婆子累了想休息了！」

她本不想見她的，想了想還是讓她進來了，她倒要看看她這個「好孫女」又要起什麼幺蛾子！

見她看也不看自己，楚月的眼淚更甚，她快步跪走到葉秋華面前，滿臉羞愧道。

「祖母對不起，從前是月兒聽信了奸人的慫恿，才做出了讓祖母傷心的事。」

「月兒知道月兒讓您失望了，都是月兒的錯。」

「月兒如今已經知道錯了，求祖母原諒月兒的無心之失，給月兒個機會去彌補之前犯下的錯！」

說著，她「砰砰砰」用力的磕著頭，很快，她的額頭上就青紫一片了。

「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見著她的動作，葉秋華皺了皺眉，混濁的眼珠上下打量著她，似乎是要看穿她的內心。

「不！」

楚月一臉固執的搖了搖頭，雙手緊緊拉著葉秋華的褲腿。

「祖母若不原諒月兒，月兒就長跪不起！」

「直到祖母原諒月兒為止！」

說著，她從荷包里摸出一塊糖，獻寶似的遞了過去。

「祖母，您說過您小時候在鄉下最喜歡吃這麥芽糖了，這是月兒一大早出去買的，您嘗嘗！」

看著那塊小小的糖，葉秋華眼裡閃過一抹複雜，她沒有吱聲也沒有伸手去接。

見狀，楚月眼裡閃過一抹難過，捧著糖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祖母……」

「哎……」

葉秋華嘆了口氣，她慢慢的伸出手，最後還是接過了那顆糖。

她喜歡吃這糖，是楚月才五歲時她偶然和她提起的，沒想到她竟一直還記得。

「好了，快起來吧！」

「這麼大的姑娘還哭鼻子，也不怕人笑話！」

「以後若再說些不著邊際的話，這明輝堂你就再別來了！省得看了讓人生氣！」

到底是從小在自己膝下長大的，她終究是狠不下心。

童言無忌，既然她都認錯了，她又怎能一直和一個孩子計較。

「嗚嗚，祖母……」

「月兒……月兒好後悔……」

見她終於鬆口了，楚月終於卸下了心房，抱著她的腿哭得昏天暗地，將前世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通通哭了出來。

……………

雪鳶閣，楚凝雪滿臉怒氣的坐在軟榻上，地上落了一地的茶盞碎片。

「賤人！賤人！」

「該死的小賤人！」

她咬牙切齒的罵著，猩紅的眼珠子看起來格外滲人。

原以為楚月是氣她昏迷的這幾日沒去看她才故意說話氣她，等氣消了也就算了。

可從她那渾身的寒氣和看著她那如刀子一般鋒利的眼神看來，那小賤人對她是真的不似先前的親近了。

她掐了掐手心，隱約猜到了楚月態度大變的原因，大概是懷疑是她推她下的水。

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這時，一個小丫鬟提著掃帚小心翼翼的走進了房間，小心翼翼的收拾著地上的碎片，生怕動作慢了被楚凝雪責罰。

世人只道昌平候府二小姐貌美如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不知她蛇蠍麵皮下藏著的狠辣。

從前一個小丫鬟不過是不小心碰翻了她的洗腳水，就被她命人用木板掌嘴，那可憐的小丫鬟嘴都被打爛了，現在都還是個歪嘴，她可不想步她的後塵！

怕什麼來什麼，就在她準備離開時突然腳下一扭，撲通一聲摔倒在地，碎片撒了一地。

她顧不上被碎片割破的手，急忙爬起來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頭。

「二小姐饒命！二小姐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求二小姐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見狀，楚凝雪面無表情的走到了她的跟前，陰惻惻的問道。

「怎麼？本小姐是洪水猛獸嗎？讓你怕成這樣？」

「在你眼裡本小姐就是個對下人非打即罵的惡毒女人嗎？」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奴婢失言，求二小姐寬恕奴婢！」

小丫鬟顫抖著身子，眼裡快是驚恐，她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當著楚凝雪的面說這話啊！

見她嚇得臉都白了，楚凝雪的心裡閃過一絲痛快，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小丫鬟，沉聲道。

「沒用的東西，這麼點小事也辦不好！！」

「來人，將這丫頭堵了嘴拖出去打，打到本小姐滿意為止！」

「誰若敢背地裡議論，就給本小姐捆了一起打！」

「是，二小姐！」

杏兒恭恭敬敬的說了聲是，她一招手，兩個婆子就飛快的將已經嚇得癱軟在地的丫鬟給架了出去。

很快，院子外就響起了沉悶的劈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