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府
第二章寧府
一行人趕了兩天的路,終於在郝凝外祖父六十大壽的前一天傍晚便入了城。
馬車在永樂西大街上緩緩行駛,簾外穿來各種聲音。郝凝感覺熱鬧,便掀起了錦簾。映入眼帘的是:酒肆茶樓中客人們高談闊論,街上高高懸挂著的各式彩燈,小販們的叫賣,鋪子外擺放著的脂粉珠釵。
郝凝心想:京中果然不同凡響,就連晚上都如此華燈結綵,熱鬧不凡。
隨著夜色降臨,馬車終於停在了寧府外大門口。下了馬車,便看見管家婆子們已經候在了府門外。見著人來了,他們齊聲喊著:「恭迎姑奶奶回府。」
郝凝便隨著婆子們的帶領之下來到了高堂外,只見堂外掛著兩個大紅燈籠,借著光亮門堂的牌匾上寫著「嘯虎堂」。再仔細看,到處張貼著壽字,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一類的聯子。確實是一片喜慶。
進入堂中,便見屋內一位老者端坐。雖鬢髮已經半黑半百了,但頭戴長冠,身材高大,二目炯炯有神,爽朗氣清。這便是祖父了,郝凝想著。
旁邊還站著兩個青年男子,一位身著青衣,頭束白玉簪,袂帶飄飄,一副文人墨客的模樣。另一個穿著松紅色衣裳,臉團圓圓的,一把字扇輕輕搖著,扇上寫著「逍遙自在」。
郝母看見了寧老將軍,眼圈便紅了。寧父看見了女兒回來,便高興地朗聲大笑著,手還拍了拍女兒的手,說著「回來就好,好久沒這樣高興了。」
「女兒不孝,沒能在爹身邊盡孝」郝母傷感地說著,抹了抹眼角的淚。「對了,爹,這是凝兒。」說著還拉著她的手,讓郝凝向前一步。
「見過外公,凝兒來看您了」郝凝說著行了一禮。
寧父大笑著:「這是凝兒吧!當年見你的時候還是個小娃娃,如今已經這樣高了。」
「表妹,你可算來了,你還記得我嗎?小時候我可經常帶你出去玩呢!沒想到長這麼大了。」紅衣青年笑嘻嘻地說著,邊說還摸了摸郝凝的頭,像摸小屁孩似的。
「哦,原來是逍二表哥啊,幾年不見,表哥愈發迷人了!」郝凝笑著說。
寧逍微笑著,還摸了摸下巴:「唉,表妹這麼說多客氣,雖說你表哥我玉樹臨風,一表人才……」
「表妹,好久不見。」大表哥寧樾打斷了寧逍的自我欣賞,氣得他直搖扇子。
寧父瞧著這三人的玩鬧,便故意板著臉說:「逍兒,你都這樣大了,還沒大沒小呢。你表妹趕路也累了,先讓你表妹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
說著,便讓婆子領著郝凝出去了。
「唉!表妹,等等我!」寧逍說著便急忙追了出去。
堂中,父女交談甚歡。「既然回來了,便多待些日子,為父已許久未見你了。」寧父欣慰地說著。
郝母聽著,溫言撫慰說道「爹,這次回來是打算多待些的,您也好久沒有見我和凝兒了。
屋外。
風風火火地跑出去之後,寧逍便大叫著:「喂,表妹,話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就先跑了?」
聽到後面的喚聲,郝凝便放慢了腳步。
「表哥還想說什麼?」郝凝沖他一笑說。
寧逍便又悠閑地搖起了扇,假意神情自在地說著:「表妹,等明天過了,我就帶你四處去逛逛,玩遍這裡。」
郝凝心中一想,二表哥可能又讓我帶他出去了。但她又不想爽快地答應他,便想作弄一下。又笑著說:「表哥,等過了明日再說吧。」
「哎呀,好表妹!你好不容易來了一趟,我也該儘儘地主之誼,不然也說不過去呀!。」之後寧逍又小聲嘀咕著說:「就是我這段日子禁足,表妹你人這麼好,不會忍心地看我困死在這吧,好表妹你幫幫忙唄!」
郝凝看見寧逍低下頭求人的模樣,覺得很好笑,又不想再繼續作弄他了。因為以他的性格,最後肯定會滔滔不絕,可煩人了。
「原是如此。那好,既然表哥都這樣求我了,身為妹妹我也是該幫忙的。」郝凝捂著嘴笑了笑,又假意嚴肅道。
「表妹此話不錯!」寧逍皮笑肉不笑地道,心裡卻在說「好你個丫頭,竟然敢戲弄我」又用雙手作了一揖,滿是誠意,繼而燦爛一笑道:「那就多謝表妹了。」說完便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郝凝笑著搖了搖頭,在心中一想:「真是個小孩子心性,明明比我還大一歲,還是如以前那般跳脫。」
進入了院中,便由著丫鬟們收拾。洗漱沐浴完畢,郝凝便讓丫鬟們先行退下了。
郝凝躺在了榻上,閉著眼睛。可是過了半個時辰,翻來覆去都還是睡不著,便披起外衣起來了。
坐在紅木桌旁,屋子裡很黑。郝凝就走到了窗前,用棍子把它支起了。
「嗯,好香啊!」郝凝吸了吸鼻子,被香氣提起了神。
月色入戶,軒窗便染上一層朦朧清暉,屋子也亮堂了不少。窗外一大顆古老的木犀花樹的枝丫纏繞,交錯叢生。在月色的浸染之下,樹葉散發出迷人光暉。秋風瑟瑟,香味襲人,沾染到人的口鼻之中,讓人覺得清爽。
郝凝心想今晚景色真不錯,要不作副畫,說不定一會兒就有睡意了。
郝凝被這月色景象深深吸引住了。平時住在大宅院倒沒怎麼注意,現在只覺神清氣爽。便用火摺子點燃了蠟燭,準備了畫筆,作起了月景香花畫。
畫中是今夜窗外之景。明月當照,桂香迷人,小花星星點點綴慢枝間。邊上還題了一句詩「犀花綴蕊枝,月清溢霜星」
已而,夜更深了,在月明香風之中郝凝有了困意,便上了榻,沉沉睡了。
明月當頭,萬籟俱寂。萬戶燈火已滅,四周陷入一片寧靜祥和之中。
月的那一頭。
「主子,王平死了。皇帝和太子動手了。」一名黑衣侍衛雙手抱拳,向前稟告。
那男子厭惡地用手甩了甩袖子,似乎是覺得有什麼髒東西。
「真是耐不住氣。既然不想活,那就算了。」他玩味地說著,似笑非笑的。還用手把玩著手中的玉玦,神情冰冷,目光里盡帶著嘲諷之意。
「還有一件事。主子,據探子來報,東西在尹東。」
「嗯,我知道了。」男人又細細思考了一番,又說:「算了,這次我親自去一趟。把他們都給我盯緊了。」男子漠聲開口道。
「是,主子。」說完,黑衣侍衛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黑夜之中,便只留下一個人懶散地獨坐於矮椅之上。他對著樓台,眼裡映射著月亮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