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王守仁心血來潮
第二十六章王守仁心血來潮
王守仁問道：「鬼子增援部隊有多少人？」
哨兵回答：「隊伍排得很長，浩浩蕩蕩，應該有一個大隊。」
有手下問道：「營長，要阻止他們一下嗎？再敲小鬼子一傢伙！」
王守仁望了一眼西方的晚霞，還有被夕陽映紅，彷彿正在燃燒的群山，叫了一聲：「帶線的老劉呢？」
老劉趕緊應一聲：「長官，俺就在你身邊呢。」
所謂「帶線的」，就是嚮導，其實是土匪黑話。
王守仁參軍之前，曾經當過綹子，因此，口中時不時會蹦出幾句黑話。
王守仁下令道：「全體撤出山丁子峪，老劉帶線，去往黃土鎮。」
戰士們剛剛將谷底的日軍全部包了餃子，士氣正旺，他們不願就這麼撤走，有人便叨咕起來：「不干他們一傢伙再走？」
那話傳到王守仁耳中，王守仁正色道：「服從命令聽指揮！你們他.媽.的是軍人，知道不？
「再說咱們要在老林子里行軍，天要是黑透了，那林子里可老難走了，點火把，還容易被鬼子跟上，咱只能趁天還亮著轉移。」
王守仁率部下很快就撤出了山丁子峪，撤出隘口的王守仁回頭又望了一眼他剛剛打了大勝仗山丁子峪，忽然心血來潮：
「他奶奶的，兄弟們說得對呀，老子要是就這麼走了，不干他一傢伙，豈不鬧心？那不白白便宜了鬼子？」
於是，他下令道：「給老子準備幾顆手榴彈，再弄來幾根繩子……」
不知王守仁要在隘口外幹些什麼，此時鬼子的援兵已經抵達山丁子峪的入口，其實距王守仁他們還不到一里地遠。
鬼子眼前所見，是被枯木碎石堵塞住的狹窄峪口。
日軍指揮官水田賢二中佐下令：「搬開路障，打通峪口。」
立刻有工兵上前，開始清除枯木碎石。
水田賢二原本就是山地作戰專家，在日軍中素有「飛山虎」之稱。關東軍司令部特意將其召來，參與松嶺子戰鬥。
當然，他的山地戰大隊，也隨他一起來了。
此時，暮色四合，山風陣陣，有如鬼哭神嚎。
當入口被打通，水田賢二率領鬼子進入山丁子峪谷底后，頓時驚呆了。
谷底情景慘不忍睹，鬼子屍橫遍地，且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
有的腦袋已被砸碎，有的身首異處……
水田賢二的一雙皮靴，就是踩在血漿中，行走時腳底「噗噗」軟乎乎的，且發出泥水的響聲，那其實是血水把腳下的土地浸透，泡成了稀泥。
猛然間，崖頂傳來響亮的一聲：「啊——」
鬼子嚇得立刻卧倒，也顧不得滿地的血肉了。
水田賢二也伏在了一塊石頭後面。
鬼子們抬頭向上望去，幾隻蒼鷹正在頭頂的天空中盤旋，方才的聲音，正是鷹唳聲。
水田賢二忽然驚出一身冷汗，心想：「此時崖頂若有伏兵，我們馬上也會變成缺胳膊少腿的屍體了。」
他命令幾個身手敏捷，善於攀岩的鬼子，帶了飛抓、繩索、攀岩短刀，以最快的速度攀上崖頂，察看情況，其他鬼子則端槍瞄向崖頂，隨時準備掩護。
到底是飛山虎的山地戰大隊，爬山過澗如履平地。
不一時，幾個鬼子便輕鬆地攀上了崖頂，察看了一會兒，未見人影。
山谷里，天說黑就黑了，崖頂的日軍不敢往山下喊話，因為他們也不知道四周還有沒有虎視他們的目光。
但是打旗語也不行，因為谷底已是昏沉沉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了。
他們只好讓一個鬼子兵再扯著繩索下到谷底，向飛山虎水田賢二報告崖頂的情況。
飛山虎得知山上沒有伏兵后，這才鬆了一口氣，命人點起火把，繼續前行。
留在崖頂的鬼子，見谷底火把亮起，他們便也跟隨著火把往前走。
也就是鬼子崖上崖下這麼一折騰，反使山丁子峪隘口外王守仁能夠從容不迫地幹完了自己想乾的事，然後，率領著隊伍，不緊不慢地鑽入了密林中。
他們看到了林子里新開出的一條小道，便知大部隊剛才肯定是在這裡走過去的。
於是，他也率部下沿著新開闢的小路前行。
與此同時，山丁子峪谷底，飛山虎水田賢二已讓鬼子打通了一線天。
用火把照向開闊地，水田賢二不覺倒吸了一口涼氣。
空氣中，仍飄散著煙霧，瀰漫著焦糊的氣息，是人肉燒焦的氣息。
火把照亮之處，滿眼所見，都是燒得黑漆漆的屍體。
有的皮肉已經燒成了灰，只剩下了燒糊的骨架。
有士兵撿來燒剩下的皮帶頭，水田賢二拿起鋼扣皮帶頭，一眼便可確認，那是日軍的皮帶頭。
飛山虎仰望崖頂，嘆一聲：「叭嘎，一個不剩，全部玉碎。」
他知道追擊義勇軍部隊是一個大隊，居然一個不剩，全部死於谷底。
飛山虎和他的部下全部立正站好，向遍地焦屍低頭默哀。
他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為死去的皇軍報仇，將支.那軍斬盡殺絕！」
也就是眨眼之間，飛山虎已到達了山丁子峪的隘口。
他看到隘口也被滾木礌石堵住了，工兵們又上前清理路障。
水田賢二輕聲罵著：「支.那豬，鬼心眼有得是，可你們碰上我了，那就活該你們倒霉！」
鬼子最後清除了隘口的路障，飛山虎水田賢二朝隘口外望去，一片黑壓壓的密林。
水田賢二雙手叉腰，滿臉威嚴狀，心裡想的是：「那些畜牲能去哪裡呢，皇軍該不該去追他們？」
這時，王守仁和他的隊伍在密林中已經無法前行了。
這是義勇軍新開出來的林間小道，白天行進，尚且舉步維艱，何況現在天已黑透，林子里更是密不透光了。
王守仁命令隊伍停下，他傾耳細聽，當過綹子的他，捕捉聲音的能力極強。
他聽到了什麼呢？
獸叫聲？當然有，但那卻離他們很遠很遠。
他希望聽到另一種聲音，能大快人心的聲音，可惜，他未能聽到。
於是，王守仁下令：「點亮火把前進！」
有部下不解地問：「王營長，你說啥？」
王守仁不耐煩了，「少廢話，快點亮火把！」
點亮火把，那豈不是故意暴露目標？若被鬼子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