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十四)

七年(十四)

阿文說:「其實我也並不是刻意的去想她,我也知道得不到就要剋制,適可而止,但是,比如我聽一首歌,看一部電影,或者路過什麼地方,我都會想,如果她在,就好了。」

並不是刻意,可是自己所見所到之處,都會聯想到她。

在沙漠露營的那晚,阿文做了一個關於一諾的夢,夢裡一諾穿著白色的蓬蓬裙在沙漠里跳舞,風輕輕吹起她的裙擺,在夕陽里,一諾的影子倒影在沙漠,那是他們第一次看電影時,一諾穿的那條。

阿文走近,一諾就會遠離他一步,阿文看不清她的臉,一諾眼睛被絲帶蒙住,一直這樣跳。

一諾伸手對阿文說:「阿文,跟我來。」

他跟去,一諾消失在風沙里,阿文一把抱住,在夢裡,他也沒能抓住一諾。

醒來時,他些許失落,坐在營帳里發獃,這樣的夢,已經做了無數次。

看過日出,阿文和室友打算回到敦煌市區,他們跟著出漠的駱駝隊,一到出了沙漠。

阿文把自己關在旅店,一門心思的創作「行走在希望里的駱駝。」

月牙泉是後來,阿文在夜裡時候去的,沒有和室友一起,他花了一個小時,徒步走到月牙泉,夜裡的月牙泉別有一番風情。

阿文在哪兒遇到一對度蜜月的新婚燕爾,晚些時候阿文錯過了回來的車,新婚燕爾索性帶著他一道回去,阿文作為感激,畫了一幅畫送給他們。

阿文想,如果有一天,他還會回到這兒,一定要帶著一諾,他想在這兒,對著一諾說:「我愛你。」

可他從未說過,「我愛你。」他一直等,以前等一諾,現在等自己,等自己回去,回到一諾在的城市,守在她的身邊,照顧她,愛惜她。

這是喜歡一諾的第六個年頭,阿文從17歲到二十幾歲過了少年,過了弱冠,從懵懂無知到心甘情願。

現在沒有什麼願望,如果非要說一個,就是回去,找到一諾,和她平平淡淡,如果她想,就帶她走遍大江南北。

阿文從月牙泉回來時,他拿瓶子裝了月牙泉旁的流沙,他將沙一點點裝入瓶中,蓋好,特意拿亞麻繩繞瓶頸幾圈,打了一個蝴蝶結。

途中跟著那對新婚燕爾,他們特意問了阿文的情感,對於這樣的陌生人,阿文反而知而不言言而不盡。

他把一諾的一點一滴都告訴他們,說起一諾時他臉上掛著笑,就像第一次他給阿也說起一諾,臉上也是掛著幸福的笑。

一諾在他心裡,是天上的星星,縱然星辰大海,他只稀罕一諾這一顆。

阿文不願將一諾比喻成天上的明月,明月只有一個,而星辰大海,縱然普通,他只看得見一諾。

新婚女方對阿文的一諾充滿了好奇,能被一個男孩一直愛著的女孩,一定很幸福。

阿文謝過那對新婚燕爾,將手中的畫送給他們,道過謝,回到旅店。

月牙泉是敦煌的最後一站,回到鄭州后,就要準備畢業論文和畢業設計。

阿文的寫生得到了導師的賞識,但他無所謂,因為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阿也後來搜了很多關於敦煌的文章,她想要從這些文章和圖片里,走近阿文行走在沙漠和月牙泉時的心情,可她沒辦法走近,因為她不懂深愛一個人時的煩惱。

她想再問些關於阿文在月牙泉時的想法,時間太晚了,她將打出去的消息刪掉,發出去的消息撤回。

然後打開阿文站在雲里的照片,嗯,很美,如果有機會,要走上一遍,才能體會他當時的心情。

阿文退出qq,思緒被那段過往打的極亂,他其實也問過自己,在月牙泉時,如果給一諾告白,會是怎樣的結果。

這些年想過無數次自己表白的樣子,也想過她無數種回答的樣子,只是無論怎樣,都好,現在也不敢再期待了。

頭有些痛,上次葯過期后,還沒來得及去藥店買些。

他又打開抽屜,胡亂找了找,只是這次,哪怕是過期的度洛西丁也沒有了。

沒能找到葯,卻翻到第一次他學抽煙時的那包香煙。

後來他去查了這包煙的名字:萬寶路的七星藍莓爆珠。香港一款女士香煙。

其實這邊很少有賣,阿文算是幸運,儘管他第一次吸煙不算愉快。

萬寶路是一款煙味比較淡,水果味較濃的香煙,阿文想起還是覺得好笑,那時候覺得盒子好看,現在看來,很一般。

只是這麼淡的香煙,第一次還是抽到嗆肺。

他拿起煙打開,煙有些回潮,煙味已經慢慢散去,拿出一支,試圖點上,煙上不起火,有點火星,隨著就熄滅了。

他嘲笑自己,過往的愚鈍,在此刻被顯露的一覽無遺。

他猶豫了一會兒,扔掉手中的煙,合上煙盒,放在柜子里,去別的房間里,找了一包阿咖酚散。

阿文直接打開倒在嘴裡,味覺一下子承受這樣的苦,有些猝不及防,他緊縮著眉頭,迅速到外面倒了杯水,含在嘴裡,粉末在他的嘴裡散開,阿文一口吞掉,啊,真苦。

路過出廚房時他站在門邊猶豫,猶豫要不要吃點東西,可他打開冰箱,只剩上次和朋友喝剩的啤酒,還有幾枚快要過期的雞蛋。

算了,他想,今晚就這樣吧,少吃一頓,也不可能餓死。

胃有些痛,他強迫自己入睡,臨睡時,還不忘告訴自己,陳阿文,明天一定記得買度洛西丁,可他不知道,度洛西丁,不解胃病。

從什麼時候開始,開始吃度洛西丁,大概是從鄭州畢業回來吧,正式踏入一諾的生活。

凌晨阿也醒來,看到阿文發的消息,她覺得像阿文這樣的人,太孤獨了,孤獨的想讓人靠近,試著了解,然後教他如何尋找溫暖。

她給阿文發了消息:「早啊,祝你今天好心情。」

阿文醒來看到消息,回了阿也:「早,祝你今天也好心情。」

哦,阿也和一諾有著相同之處,這是阿文願意和阿也分享的原因,她們有著同樣的姓氏,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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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里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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