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楚逸與周厭文
周厭文說這些天公司沒有項目,而楚逸上班的機構最近也是放假,鑒於李嬸兒和彬彬圓圓的大力宣傳,來楚逸這邊補習的孩子越來越多,所以周厭文提出來幫楚逸把客廳收拾收拾整理一下以便騰出更多的空間。
楚逸在網上買的一個拼接式的書架已經到了,楚逸正看著說明書準備把他裝起來,周厭文正拿著掃帚在一邊打掃剛剛騰出來的地方,兩個人就這樣沒有言語上的交流但是反而生出了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楚逸在裝到最後一個木板的時候少了一個螺絲,周厭文正好掃地掃到這邊,於是將剛剛滾到自己腳底下的那顆螺絲撿起來,此時路過楚逸身邊的時候就這麼遞了過去,楚逸從周厭文的手裡面接過螺絲,抬眼對他笑了笑,周厭文雖然臉上沒什麼表示,但是你還是知道他是開心的。
上次和周厭文約好要去周厭文爺爺奶奶家那邊的老城區去看看的,可是前兩天一直拖著也沒什麼時間,今天楚在吃完飯之後就堅持要拉著周厭文去那邊走走,周厭文拗不過他也就這麼跟著去了。
老城區的變化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小的是比較他們兒時的時候這邊就已經開始拆遷了,大的是原本有商家有孩子有住戶的熱熱鬧鬧的這麼一個地方,現在除了一些流浪的野貓野狗竄來竄去,其他的人也再也不見任何蹤跡。
楚逸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巷子口,忽然想起了周厭文之前發給他的那張開啟了一切故事的照片,於是開口問道:
「對了,你那時候怎麼想起來拍那張照片給我的?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周厭文上前去摸了摸巷口的那個已經剝落得不成樣子的牆面,語氣裡面辨別不出情緒:
「其實我很早就回國了,每年都會在清明的時候回來,每次都會在這個巷子口走走,每次也都會拍上一張照片,每年也都期待能在這裡看見你,只不過那天晚上我沒忍住發給了你。」
楚逸看著周厭文站在前面孤獨的聲影再加上他沒事人似的默默吐露出來的這些話語心裏面忍不住抽痛,想去安慰他一些什麼卻又找不到話來說,最後只能輕輕問上一句:
「你為什麼不早點發給我?我的號碼一直沒有變過······」
但是楚逸說出來這句話之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自己又怎麼能說周厭文什麼呢?他自己還不是一樣,保留著江城的號碼一直期待著會有什麼動靜,可是自己卻又害怕親手毀了自己的那份希望,所以主動地選擇了被動的等待,不過好在他的手機真的有一天就這麼回應他了。
周厭文在前面自己調整了過來,只見他好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然後轉過臉來對著楚逸笑了笑說道:
「沒事了,我們去我爺爺家看看吧!」
於是楚逸就這麼跟了上去和周厭文並排走著,慢慢地他們回憶起了往事,現在已經到了吃飯的時候了,楚逸聞到了隔壁不知哪家窗戶里飄來的飯菜香,於是狗鼻子嗅了嗅,準確地判斷出了人家今天的菜色,興奮地喊出來了一聲:
「肉末茄子!」
「肉末茄子!」
沒想到周厭文也跟著楚逸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於是兩個人對視一眼,笑了出來,不由地回想到他們以前共同擁有過的那段記憶。
「唉,周厭文周厭文,今天放學后你要不要去我家啊?我媽可喜歡你了,一直讓我帶你回去呢!」楚逸一邊推著自行車一邊扯著周厭文的袖子撒嬌。
周厭文看著楚逸眯著眼睛,口氣軟軟的撒嬌的樣子覺得有點可愛,本來一開口就想答應的事情,愣是給他拖了又拖。
「好嘛好嘛~我媽做的茄子可好吃啦~」楚逸看自己撒嬌不成功只能拿出美食來誘惑。周厭文看著這個小饞貓說到排骨的時候咽了咽口水,就不由得有點嫌棄:真是饞貓!心裡雖然這麼想,但是嘴上卻馬上答應了。
「哦。」
「耶!今晚吃肉末茄子嘍!」看著楚逸推著車在前面這高興的手舞足蹈的樣子,周厭文不由得有點鬱悶:感情你讓我去,就是為了換一頓肉末茄子啊!真是的!
今天是周五,所以早讀的時候大家好像都元氣滿滿的,讀的格外的大聲,楚逸因為今晚能吃到好吃的,聲音簡直比平常又大了兩倍,周厭文側頭看著自己的同桌在陽光下大聲朗讀的樣子覺得好笑又可愛,於是想伸手摸摸他圓乎乎的腦袋,但是終究還是忍住了。
楚逸想到了他們那時候的高中時光,於是忍不住地問道:
「對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高中的時候那個胖子?前兩天看見他居然已經有了個女兒當上了好爸爸,整天慈眉善目的,還開了一家飯館,上次還要我去吃飯呢!說是老同學打折!」
周厭文看著楚逸說的眉飛色舞的樣子,心裡笑道:記得?怎麼能不記得呢?
時間就這麼在兩個人共有的記憶里來回穿梭。
終於挨到了下午,主科老師都把作業布置的差不多了,大家就開始在下午聽課別的副科時候,在書下面墊著作業開始做題。為了盡情享受美好的周末,大家都顯得格外的努力認真,甚至於班上幾個老愛說話的同學也不做聲了。其實任課老師也知道學生們的小動作,但是副科老師是個老頭,他什麼沒見過呀,就自顧自地講課,也不管他們。
周厭文就在廁所的隔間里,聽見他們在鬧楚逸的時候就想出去了,但是忍住了,可是聽到這裡他終於還是沉不住氣了,黑著臉推開廁所門,就很沖地說了一句,「走!」就直直地出了廁所。
「哦!唉,你等等我!」楚逸看見周厭文出來了,趕忙塞好衣服,洗好手就跟了上來。看見周厭文臉色很臭,就小心翼翼地問了句:「生氣啦!他們也只是開玩笑……」
周厭文聽見這句話忽然站定,轉過身看著楚逸,冰冷的臉配上冰冷的聲音,在走廊上,用不大但足夠清楚的聲音說了句:「以後少跟那死胖子一起玩!」然後拔腳就走了。留下楚逸神色尷尬地看著後面跟上的廁所里出來的那群男生和那個所謂的「死胖子」。
「嘿嘿。」楚逸對著他們尷尬地笑了笑,也拔腳就走了。
自此之後,雖然楚逸依然在男生群里很受歡迎,但是還真就很少有男生來鬧楚逸了,至於周厭文么,雖然說了那樣欠揍的話,但是居然也好好活著,沒少一根頭髮。
其實這幕後的真像是,那個「死胖子」真的很想打周厭文,但是他找來的那個痞子頭,在他們校門口觀察了半天後,甩了甩他九一分、五顏六色的離子燙長頭髮后,踩掉煙頭,說了句:「這個人還是不要弄,要麼,我被他打死,要麼,他被我打死,我可不想出人命。他要是不上學,我和他估計還能成好兄弟。」這話一出,「死胖子」以後就對周厭文多了一份敬畏,再也不想著報復的事情了。後來又不知怎麼的,這件事情就傳了出去,從原來的版本變成了:「周厭文會打架」、「周厭文混社會」「周厭文是黑社會的老大」等等等等以及最強最終版本——「周厭文打不死」。
所以,周厭文雖然嘴臭人臭脾氣臭,但是這初中三年過得那是相當的順風順水,連帶著傻白甜楚逸都帶上了一絲神秘的氣息,大家都暗自覺得:楚逸——一定不是個普通的,傻,白,甜。
這又扯遠了,總之,周厭文自那時候開始就知道楚逸對於自己來說是不一樣的,至於周厭文自己,對此唯一的解釋就是:楚逸雖然傻傻的,但是也算是自己唯一的一個朋友,自然不能讓他和一些不三不四、滿口下流話的人混在一起學壞。
星期五的下午越是往後,大家就越是躁動,等聽見鈴聲的第一聲的時候,大家就全部都沖了出去,楚逸也不例外,拉著周厭文的手就往外跑。這可是周厭文第一次在除了上體育課之外這樣奔跑。
人流的大潮里,楚逸的笑臉,楚逸的笑聲,楚逸溫暖柔軟的雙手,在嘈雜聲里和人擠人中絲毫不受影響;全部一一映在了周厭文的眼睛里,耳朵里,皮膚里。他暗自覺得:楚逸這樣笑,有點好看。
終於,過了一段路后,大家開始分流,周厭文和爺爺奶奶回家了個招呼,說是今天睡楚逸家,爺爺奶奶看自家孫子終於交上了朋友,本來就很開心,再看見可愛的楚逸自然更加滿意,滿口就答應了,還說是讓多玩會兒,周日晚上回來就行!
周厭文這才知道這對老人原來一直擔心自己,看著自己終於交到朋友好像是鬆了一口氣。周厭文開始有點自責:自己原來太自我了,總說不需要朋友,也沒考慮兩個老人的感受,他們嘴上雖然不說,但其實一直很擔心自己的心理健康吧!
楚逸聽見周厭文的爺爺奶奶都同意了就更加撒丫子瘋了,拖著周厭文就往家裡跑。
去楚逸家要過一個橋,最近人家豐收,就把草杆子放在路上讓人幫忙踩,楚逸一看見這個就開心,故意裝著被草滑到,但是其實是自己想躺下,楚逸看周厭文站著也邀請他來躺,周厭文雖然看楚逸玩得開心,但是一到自己就立馬拒絕,不過最後他還是屈服了,不僅躺下還搔起了楚逸的痒痒肉。
那是一種衣服的香氣,混合著皮膚的香味和體溫的溫度散發出來的味道。這味道讓周厭文深深著迷,他閉著眼,夢囈似的來了一句:「你真香。」
憶童年是竹馬青梅,兩小無猜日月相隨。那個夏天,正當十幾歲美好年華的少年們湊在一起,當他們並排躺下的時候,連日光都變得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