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個故事(七):來世不生帝王家
晴陽宮外,蘇澤示意老太監開始行動。
老太監點了點頭,脫去官府,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暴露出來,看上去他似乎顯得有些興奮:「自從殿下出生,我就再也沒幹過這樣的行當了。」
「這事也就只有你能做了。」
「那老奴去了。」
「嗯,當心。」
老太監飛身上到晴陽宮頂,右腳猛地一跺,無數片瓦片滑落,一個白色身影從晴陽宮中飛出,與老太監打成一團,纏鬥中老太監佯裝敗退,向宮外飛去,那白色身影也追了出去,看到這一幕,蘇澤轉身帶著已經愣住的花瑤,向晴陽宮走去。
晴陽宮右側有一片很大的空地,蘇澤幫花瑤把琴架起,小聲對她說:「等會我在一旁躲著,你看我手勢,手一抬你就彈琴。」
「你為何要躲?」
「畢竟我也是太子,貿然讓別人看見也不太好。」
「那倘若師叔問起我為何在此,我又該如何作答?」
「你師叔疑心很重?」
「嗯。」
「你便說前幾日你看到他入城,想來與他見面就行,剩下的,我會幫你處理。」
「好。」
蘇澤躲到一旁的銅鼎后,示意花瑤開始彈琴。
花瑤的手指不斷拂動琴弦,琴聲不大,但十分美妙,只是在這樣的夜裡,居然莫名有些詭異,蘇澤此刻無心賞琴,眼睛一直盯著晴陽宮,他知道,一個他從沒見過的危險人物即將出現。
一曲已經過半,剛才被老太監弄得躁動不堪的晴陽宮已經恢復寂靜,一個黑色的身影緩緩走出,似乎是看到了正在彈琴的花瑤,那本來不急不徐的身影,猛然加速,來到花瑤面前。
「阿瑤?」
「阿叔!果真是你!」
「你為何在此?這可是皇后的寢宮啊。」
「前幾日我看見你進城,就想來看看你。」
「那你為何知道我在此處啊?」那人滿臉疑惑,眼神卻依舊懷有一絲寵溺,看來他的確很疼花瑤,「你的琴怎麼。。。」
「師傅的那把琴被我弄丟了。」
「丟了?!你可知那琴是你師傅唯一的遺物,你怎麼。。。罷了罷了,你這一身琴藝也是他留下的,琴只是身外之物。」本來已經要勃然的他在看到花瑤驚恐的表情后,瞬間軟了舌頭,收起了對花瑤的訓斥。
「師叔為何在此啊?」
「還是干我的老本行唄,控偶。」
「又是皇帝?」
「嗯,因為控偶,我毀了山國,鑄下大錯,這次,我要毀了海國,來為自己贖罪。」
「皇子爭權,師叔何罪之有?」
「你不懂,我在外飄遙,就算拒絕王名,他們又能奈我何,只是我當時被利益蒙蔽,又擔心你師傅被他們責難,這才答應,誰知控偶一事居然惹得國家大亂,唉,都怪我,讓你也喪失家國。」這人顯然是將山國滅國一事的責任全部歸結於自己,蘇則在一旁聽得真切,也難免被他這樣的言語動容。
「師叔,不是你的錯。」
「唉,不要再提此事了,對了,你究竟為何在此啊?」
「我來見你啊。」
「你怎麼進來的?」花瑤的含糊其辭然這人疑心大起。
「昨日在酒館彈琴,被五皇子看到,請我今日來宮中演奏,花瑤知道師叔也在這裡,就沒走,趁著沒人,在這彈琴,五弦琴只有我一人會彈,師叔聽見一定會出來與我相見的。」
「五皇子告訴你我在這裡的?」
「。。。嗯。」
這人低頭沉思,轉而看向蘇澤藏匿的銅鼎,盯住瞧了一會,又看向花瑤:「畢竟是皇宮,我送你離開吧。」
「嗯,師叔控偶一事,還要多久?」
「不久了,皇后已經開始行動了,到時我就在殿上解除控偶,百官看到一定會大驚失色,太子就有理由向皇后發難,等他們斗的兩敗俱傷,我便用毒將他們殺死,海國群龍無首,別國看到,定會發兵來打,我的罪也算是贖清了。」
這人抱著花瑤飛向宮牆外,蘇澤從銅鼎後走出,心中卻沒有一絲喜悅。
兩日後,老太監將花瑤帶回東宮。
「你師叔呢?」
「那日他把我送出來就走了。」
「嗯,你那晚的表現真的很好。」
「是嘛,嘿嘿。」
「能把老五給搬出來,這讓我著實有些想不到。」
「我也是突然想到的,五皇子與皇后關係緊密,把他搬出來,師叔一定不會起疑心的。」
「你是怎麼知道,老五和皇后關係緊密的?」
「五皇子不是皇后的嫡子么?關係自然緊密啊。」
「是這樣么,又是誰告訴你老五是皇后嫡子的?」
「之前宮裡的宮女啊,怎麼了?」
「沒事了。」
蘇澤不禁在想,是我神經太緊張了么,那日老太監顯然是沒發現花瑤靠近,可花瑤從來都沒欺騙過我啊,唉,都懷疑到花瑤頭上了。蘇澤揉了揉眼,示意花瑤退下。
老太監緊跟著進來,蘇澤告訴他那晚的具體情況。
「都說了?」
「怎麼,你也覺得不太對勁么?」
「嗯。」
「都是我親耳聽到的,這隻能說明他太信任花瑤了,只是他最後往我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這讓我也不禁去想,他是不是有所察覺了。」
「這事辦的確實有些草率。」
「是很草率,太過輕易地去相信一個人,以後你要提醒我了,這次就先這樣吧,南宮傅那邊怎麼樣了?」
「再有一日就到了。」
「嗯,皇城的將士都是他的老部下,他一來情況就可控了,趙運程呢?」
「已經散布出去了,不少人都不相信,也有一些答覆的模稜兩可,少部分激進的還想當面拆穿皇后,不過都被宰相壓下來了,就等殿下您了。」
「嗯,快了,很快了。」
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地趕進來,對老太監耳語了幾句,又匆忙退下。
「你這密網對你還真是忠心耿耿啊。」
「老奴的就是殿下的。」老太監顯然聽出蘇澤的言外之意,向他解釋。
「我看未必。」
「殿下。」老太監急忙跪下,不敢再抬頭。
「起來吧,我氣量有那麼小么,說,又有什麼消息。」
「回殿下,是關於五皇子的。」
「嗯?」
「五皇子,薨。」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