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逛街

安清閣，五樓。

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蒸騰的霧氣飄了一些出來。

只見那浴池中央，不著片縷的蘇清月用心地澆淋著自己潔白無瑕的嬌軀，一團白霧遮住了視線，聖光外泄不得。

「父皇，母妃，我遇見了一個好人，他對我可好了，給我飯吃，還給我好好看的鳥，我好喜歡他！」

洗浴間，難免會出神，思緒不覺間想起了楚九安那溫柔的面目。

當然，蘇清月這裡說的喜歡不是指男女之間的，單純是感謝上。

畢竟她還不懂愛。

對她來說，愛是懵懂的，一個情竇未開的少女又如何知道心動和動心的區別呢。

她只知道，楚九安對她好，她不懂愛，自然不知道愛一個人是如何的感覺，所以她只會對一個人有好感，這是極限，目前的極限。

良久，蘇清月洗浴完畢，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貌似沒有可以穿的衣服，自己的衣服肯定是不能穿了，看了眼堆在角落楚九安換下來的衣服，蘇清月小臉一紅。

可惡啊，自己竟然想著要穿別人的衣服。

真是……太羞恥了！

就這樣，她站在浴池中，不知道幹些什麼，就發著呆，不知道什麼時候，浴室外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了，聲音驚醒了思考人生的蘇清月，後者如同受驚的小兔般縮進水中，小心臟撲通撲通跳著，她試探著喊了一句:「閣主大人，是你嗎？」

沒錯，這就是她對楚九安的稱呼，也是她剛剛思考人生得來的。

剛回來的楚九安回道:「是我，怎麼，你還沒洗完嗎？」

都一個時辰過去了，這丫頭洗個澡咋這麼慢，還是說所有女人都這麼慢？

蘇清月羞紅臉小聲地道:「我，我沒衣服。」

楚九安何等實力，自然將這話聽得清楚，不過他壞笑一下，裝作糊塗地道:「嗯？你說什麼，大聲一點，我沒聽清！」

在不遠處修鍊的朱雀睜開了眼睛，呆若木雞地看著楚九安。

自她被主人召喚出來以來，還就從未見過主人如此不正經的模樣，這讓她的三觀都有些崩塌。

蘇清月的小臉更紅了，在熱霧的熏陶下猶如霞彩般美麗，讓人垂涎欲滴，忍不住上前嘬一口。

蘇清月咬咬銀牙，隨即大聲喊道:

「我沒衣服！」

說完，彷彿用盡了全身氣力般躲在水池中，只露個冒著熱氣的小頭在外。

楚九安笑了笑，不再打趣，對她道了聲:「我這裡只有我的衣服，先給你穿，待會帶你去買衣服可好？」

蘇清月猶豫了半刻，旋即輕點臻首，「嗯。」

實則上，她已經憋壞了，若不是這種難堪的情況下，她才不會用別人的衣服呢。

楚九安取出一套衣服后，敲了敲浴池門，「給你衣服。」

蘇清月喊了一聲:「你別看！」

從小到大，她就沒這麼難堪過，更別提是一個男人送衣服了。

楚九安笑著道:「好好好。」

蘇清月這才踏著水蓮步上前，輕輕打開門的一角，然後迅速朝衣服一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速度之快，以至於讓楚九安差點沒看到。

楚九安回過神，鼻間有些發熱，小丫頭這麼小的年紀能支撐得住那麼大的胸懷嗎？

好恐怖！

這「凶」器簡直比他這個專業殺手見過的任何一個都要可怕！

朱雀再次睜開眼睛，疑惑地看著楚九安兩隻手握著空氣，不知道在幹什麼。

事實上，楚九安是在試探自己能不能把握的住那對「凶」器。

很顯然，這「凶」器他把握不住。

與此同時，蘇清月小臉紅彤彤的，胸口不斷起伏著，深邃的溝壑滑落著緊張的汗水。

唔！自己不會被看到了吧！

心在被小鹿亂撞，火熱的感覺遍及全身。

不知道為什麼，蘇清月沒有反感，除了害羞就是害羞。

快速換上衣服，走出了浴室，楚九安看到她的第一眼是覺得出水芙蓉，但第二眼就有些想笑了。

他的衣服還是太大了些，蘇清月那嬌小的身軀完全被蓋在了白袍之下，就連腳踝都被遮住了，長袖更是輕飄飄地隨風搖曳起來，超出的部分實在太多。

蘇清月嘟起紅唇，不滿道:「你笑什麼？我穿這衣服很醜嗎？」

楚九安搖了搖頭，手竟然不受控制地按上了那隻小頭，後者只感覺身體一麻，就像被電擊了一般，血液都停止了流動，全世界都彷彿安靜了下來，萬物靜語，唯那心跳的聲音永恆不變。

相對的眸子，好似在互語，傾訴著多年未見的愁悶。

「你很美，美的不可方物。」

楚九安說道，真誠的眼睛看得蘇清月目光閃躲，她掙脫了這詭異的氣氛，聲若細蚊地道:「你幹嘛，摸我的頭。」

她的頭，目前也只有母妃摸過，就連父皇都沒這個機會呢！

楚九安突然笑了，「對不起。」

？

蘇清月的頭上緩緩升起一個問號，「幹嘛說對不起？」

「你實在太像我的那位故人了，我忍不住就摸了你的頭。」

「啊，這樣啊，既然你都說那位故人對你很重要了，那我就原諒你了，不過。」

「不過什麼？」

「嘻嘻，作為賠償，我也要摸摸你的頭！」

蘇清月可愛的小虎牙露了出來，一臉狡黠地笑容，跳起不高的個子伸手摸了摸楚九安的長發，然後羞紅臉跑出了門外。

楚九安愣在原地，回味著剛剛。

倏然間，楚九安的嘴角勾起了笑容，眼裡滿懷寵溺。

「小丫頭。」

他追了出去，現在的他已經不想再度過那種沒有蘇清月的日子了，要知道他這些年都是麻木的過來的，對於生活僅僅是活一天是一天的感覺。

現在，黑暗裡照進了一束光，那是明媚皓沐的笑容，是那對愛人的美好記憶。

角落裡，朱雀撲棱了幾下翅膀，嘴裡喊道:「主人，別丟下我啊！」

但楚九安早已走遠，根本沒人回答她。

可憐的朱雀生無可戀地躺在角落的櫃檯上，她想靜靜……

蘇清月來到了一樓，她對這裡的一切都很好奇，到處打量著，反正她有閣主罩著，楚九安則是靜靜跟在她身後。

這一幕發生在安清閣里，不少人都駐足觀望，看清那可愛少女的背後之人後一個個目瞪口呆。

「我靠，那是不是閣主啊？」

「還真是，閣主怎麼跟在一個少女身後？」

「不是，你們發現了沒有，閣主的神情很寵溺啊！」

眾人紛紛議論起來，覺得有大瓜可吃。

就在這時，蘇清月跑到了外面，然後突然回過頭仰望著上方。

只見，在那閣樓中間放有一塊牌匾，上面刻著的赫然正是——安清閣！

蘇清月嘴裡呢喃著「安清閣」，疑惑道:「閣樓名字裡面有個清誒，我的名字里也有，好巧喔！」

楚九安站在她身後，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她的身影，他道:「你就不好奇我叫什麼名字嗎？」

蘇清月停下了腳步，「好奇啊，可我看他們都喊你閣主，我還以為是你不想說呢。」

想說啊，當然想說，僅限於你。

「那你可記住了，我姓楚名九安！」

「楚九安，這是閣主的名字誒！好好聽喔！」

蘇清月有些小激動，同時內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閣主大人，我還是這樣喊你吧。」

「你可以喊我全名的。」

「不要，感覺好彆扭，還不如九安好聽。」

「那你也可以喊我九安。」

「啊，不要，太親密了些。」

也對，這時候自己和她的關係還沒有這麼親近，喊九安還是太早了些。

「這裡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帶你去逛逛好嗎？」

楚九安提議道。

蘇清月怔住，問道:「真的可以嗎？」

要知道，從小到大，她生活的地方就是皇宮，很少出去過，偶爾有父皇視察百姓會跟隨一同前去，不過玩耍的機會也幾乎沒有。

楚九安也愣住了，這丫頭不會很少出去玩過吧？

那她該生活的有多慘啊？

要不是怕蘇清月傷心，楚九安早就想問她的身份來歷了。

不過也不急，有著張瘋子率領的情報團估計會很快找到那伙人的身份吧。

想到這，楚九安的眼裡閃過一絲狠厲。

好久沒殺人了，這次開個葷。

「嗯，你想玩多久就多久。」

楚九安恢復了溫和的神情，話語最後在內心補了一句，我陪你。

「閣主大人，你真好。」

蘇清月說道，聲音很小，以至於光顧著想待會怎麼浪漫約會的楚九安都沒有聽見。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

蘇清月低下頭，羞怯地道。

楚九安沒有再追問，看了眼遠處的青陽鎮，道:「走吧。」

「嗯。」

……

時值深秋，在這個日子裡，當地有個節日叫做「秋火節」。

青陽鎮，已經有人在布置場地，不少家庭門口都掛著燈籠，只不過現在下午還未到，沒有亮著紅芒。

兩道身影緩緩走來此處，行人看到這兩人都是忍不住驚呼起來。

「哇，男生的俊，女生的俏，可真是一對神仙眷侶！」

「我去，大娘你不要命啦？那位可是安清閣閣主，他可是仙人，不是我們這等凡人能在後議論的！」

「對啊，閣主不近女色，不過這個女人長得確實好看，竟然還能走在閣主身邊，估計差不多……」

楚九安沒有在意耳邊的聲音，不過蘇清月聽到這些卻是忍不住臉紅起來。

這妮子臉紅起來就沒完了，害羞的很。

「閣主大人，我，我是不是離你太近了？」

蘇清月問道。

楚九安聞言，眸子注視她，輕聲道:「不用在意別人說的話。」

蘇清月被看的有些呆愣，這一刻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些小開心，心跳雜亂無章，像是在演奏狂亂的曲。

閣主大人，真的好溫柔啊！

蘇清月感覺自己彷彿陷入了溫柔鄉，在楚九安身旁就永遠挪不開了。

這時，蘇清月看到了一家賣首飾的商販鋪，於是走過去，看著鋪子上擺滿的華麗首飾，說不喜歡是不可能的。

之前在逃亡的過程中，她早已經將沒用的首飾都丟了，畢竟會增加重量。

現在，哪怕這些首飾並不是多麼的珍貴，但是它做功精妙啊！

蘇清月的目光突然定在了一支鳳釵上，形體由鳳凰軀體勾勒而成，栩栩如生，層次感分明，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芒。

老闆見眼前這美得不像話的女子目光放在鳳釵上不肯走了，於是介紹道:「這鳳釵是我在一個古老秘境尋來的，至於大體用處，我也不曉得。」

楚九安見蘇清月確實很喜歡這個，便問道:「多少錢？」

老闆伸出了兩根手指。

蘇清月就像炸了毛般，叫道:「兩萬金幣？你想啥呢？這東西值那麼多錢？」

老闆臉色奇怪，「兩，兩金幣。」

他都被整的不自信了，這什麼大戶人家啊，下意識地以為自己報價兩萬。

楚九安笑了笑，從懷裡取出兩塊金幣，遞給老闆后，後者笑呵呵地道:「姑娘自行取走便可，你戴上一定好看，相公真是有福！」

蘇清月紅著不做聲從攤子上取下鳳釵，然後在楚九安面前晃了晃，道:「好看嗎？」

楚九安卻是從她手中拿過鳳釵，湊近身子，讓鳳釵從她的髮髻里穿過去。

感受到男人身體的氣息，蘇清月有些不知所措，同時心裡就像吃了蜜似的甜。

不知何時，她已經對楚九安不怎麼生疏了，或許這是她從小很少有對她好的人的原因，總之，她很喜歡。

放好鳳釵后，楚九安退了幾步細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美人，樂笑道:「好看。」

蘇清月戴上了鳳釵，氣質一下子就提升一大截，黑髮輕拂，如瀑似霧，鼻尖高昂，眉宇間藏有欣喜，眼眸里彷彿有著一汪秋水，楚楚可人讓人浮想聯翩。

傾國傾城的樣貌說是紅顏禍水也不為過，當真是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如果她穿得不是男人衣物而是潔白的流蘇長裙就更美了。

兩人逛了不一會後，來到了一家賣衣服的鋪子。

蘇清月左手拿著糖人，右手拿著糖葫蘆，楚九安手上還幫拿著幾個玩偶和一根烤腸。

小丫頭吃糖的愛好還是沒有變啊，不過嘛，想吃多少我給多少。

沒辦法，自己女人不自己寵著誰寵著？

老闆看到楚九安來到了這裡，當即恭敬上前:「閣主光臨小店，歡迎歡迎！」

這老闆經常去安清閣吃飯，自然也知曉楚九安閣主的身份。

楚九安點頭道:「你忙你自己的，我們自己看。」

老闆看了眼正滿臉好奇掃視這裡的蘇清月，笑道:「好，這裡的衣服一律為您打七折！」

楚九安擺擺手，「不必客氣，我也是做生意的，知道這其中的辛苦，按正常價付就行。」

見楚九安語氣堅定，老闆只好道:「好吧，那閣主你們請！」

楚九安這才隨著蘇清月的身影走了進去，剛一進去蘇清月就左看看右看看，這裡摸摸那裡摸摸的，總要看看衣服材質好不好。

半刻鐘過去了，楚九安手提著三袋衣服走了出來，蘇清月的手上則還有兩袋。

蘇清月開心地走在前面，手中的袋子揮舞著，「好開心啊，我有新衣服穿咯！」

楚九安在後面笑著提醒說:「你慢點，別把袋子甩壞了。」

話音剛落，只聽「撕拉」一聲。

袋子終於經受不住蘇清月的「折磨」碎了，衣服落在了地上。

楚九安與尷尬的蘇清月對視在一起，突然，蘇清月叫了一聲，臉紅地蹲下身將衣服撿起來然後撣了撣灰塵，訕訕地笑道:「不是太臟。」

楚九安忍住笑意，「嗯」了一聲，走上前去，道:「都給我吧。」

「你都拎了那麼多了，不行！」

蘇清月拒絕了，小臉倔強。

楚九安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二人的身影漸漸遠去，直至夕陽揮灑的邊際。

與此同時。

大炎王朝。

正殿。

一道顫抖的身影跪在大殿之上，左右則站著大炎王朝的長老們，上方的龍頭座榻坐著一名莊嚴的中年男子。

那跪在地上的人正是白井，至於坐於首位的自然是大炎國君——齊海。

齊海此刻面色憤怒，語氣卻極為淡淡地道:

「你說，一個小小閣主敢攔著你們抓人？」

白井連忙道:「陛下，是這樣的，那閣主實力強大，我等硬上也只會白白送死。」

聞言，齊海挑了挑眉，反而沒有之前那麼的生氣了，

「哦？那我可要去會會這個閣主了。」

就在這時，一道滄桑的聲音響起。

「不用找了。」

大殿內眾人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只見一仙風道骨的老者緩緩自天邊飄來，破舊的衣裳卻顯得仙霧飄渺。

看到這老者的第一眼，齊海不禁眉頭緊蹙一起，來人的實力讓他都看不透，隱隱間還有種被壓制的感覺，渾身的靈力都凜亂起來。

「敢問閣下是誰？」

齊海對待這種恐怖的人物自然不能擺出帝王的高高在上，語氣有些顫抖地問道。

「李無機。」

來人正是李無機，之前他就已經算到了白井等人的去向，分配的方向也是他故意為之，恐怕其他情報團成員還在找著，但他已經抄到人家老窩了。

聽到「李無機」這三個字眼，大殿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齊海更是直接站了起來，驚恐地道:

「您是，天機宮的那位？」

傳聞，天機宮有四大宮主，每個宮主的實力都在渡劫境之上，其中一位宮主，便叫做李無機！

李無機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道:「聽說你，想找閣主的麻煩？」

齊海的心咯噔一下，這閣主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連天機宮的那位都願意出面？

「大，大人，不知您和那位閣主是什麼關係？」

齊海硬著頭皮問道。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你只要知道，你惹了天大的禍端。」

話落，李無機輕輕一揮袖袍，面前的大殿轉眼間化為了灰煙，湮滅無形。

不僅於此，整座王超都彷彿被拔地而起，頃刻間沒了蹤影，徹底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