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踏雪尋梅時

「依諸位長老之意，殺之還是留之?」

「你……你們。」洛小翼不斷向後退去，太突然了，一切來的都太突然了！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過載了，從一事無成到天命之子，再到人人要殺他，他想不通「人」為何如此善變。

「老朽認為，若殺之可保世界安寧，更可保我修羅宗安寧！」

「不可！若劫難並非出自此人，殺之則天下將毀矣。」二長老撫了扶白須。

「哼，我就不信還有能讓天下十六洲動亂的劫難，如果我們這些老傢伙都鎮不住，就憑他一個小娃娃……哼哼。」三長老傲視的看著台下。

「好了……我看各位不必在爭吵了，既然是初代宗主的預言我等自該重視，但畢竟是此等天驕啊！諸位難道就不惜才嗎?」之前從未發話的大長老開口道。

「大哥你的意思是……」

「將他發配第九峰，他若真是龍，我們這小小魚塘可養不住他。」

大長老所提到的第九峰是修羅宗的葯堂和影堂。

修羅宗共有九峰，其中六峰由各位長老坐守，其餘三峰在外側形成將六峰包圍之勢，若敵軍來犯其中兩座將首當其衝。

但這第九峰卻非同一般，第九峰背靠絕壁、絕壁下便是一片平坦的平原，也是整個修羅宗藥草靈株來源的寶地，因此與世隔絕淡離了其餘八峰的聯繫，換句話說就是將洛小翼軟禁在了哪裡，沒有特殊情況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被宗門記起。

「哼大哥你還是手軟了些，這小傢伙想留下就要先過了第三考才行！」

從剛才幾人談話時，洛小翼站在原地低著頭一句話未說。

直到今日他才明白什麼是人間煉獄，修羅宗的人都是瘋子！他們殺人不眨眼……他們視生命為兒戲！他們比外面的妖魔更可怕！

要逃！這個念頭突然出現在洛小翼的腦海里，沒錯！絕對不能待在這裡了，哪怕飢腸轆轆食不飽腹，也絕對慘不過這裡。

「考考第三項，絕崖石！」

絕崖石是一種用來測試力量的一種方式，按推動距離來判斷力氣的大小。

「有半牛之力者可入內門。」

「二哥！他們都還只是小娃娃沒進入練氣期，半牛之力怕不是天生神力。」

「今年的弟子數量已經達標了，在削減下去恐怕……」

二長老的提議是瘋狂的，半牛之力別說是還未踏上練氣期，就是踏上了沒有二三層也達不到。

眼見二長老的倔脾氣上來了，大長老悄悄傳音讓人在絕崖石上動了些手腳。

「月星羅，洛小翼你們兩個上前來。」

「是。」

洛小翼仍一言不發，這一切都被月星羅看作對師門不敬的傲慢。

俢蘿來到絕崖石前，「咚」隨著清脆的聲音響起，絕崖石竟被推出了一米有餘！

「金石之聲，一……一虎之力。」

「那孩子沒人指導就進入了練氣期巔峰了啊，天才……讓我等嫉妒天才啊。」

「哼，小子你完蛋了，只要星羅姑娘通過了考驗，其他人我根本不在乎。」三長老猙獰的低語道。

絕崖石歸位，洛小翼站在面前。

只要失敗了就可以被攆出宗門了吧，那隻要輕輕的一下就可以了……

洛小翼心裡想著，右手半抬，絲毫沒有發力的架勢大出了這一拳。

就在拳頭即將接近絕崖石前，一道細小的紅線纏在了他的手上。

剎那間，洛小翼感到自己背後有百萬金甲銀槍被右手攜來，一拳有如千軍萬馬之勢，千騎卷平岡！

「轟」，絕崖石分崩離析的碎落在地，眾人再次陷入久久的沉默。

「媽的，他作弊！我看到有一把劍向他飛去了！」

「小人，我就說他怎麼可能贏的過我女神！」

「不是吧兄弟，他還是孩子啊，邢。」

就在剛剛，場上的一把飛劍突然受到到召喚縮成三寸飛到洛小翼的手上。

「為……為什麼，不是我……我什麼都沒有做！！」洛小翼再次感覺到無力，是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在幫他！劍鳴碑，絕崖石，對方的目的絕不是想幫自己這麼簡單。

「哼，想不到你竟然用作弊這種卑劣的手段，虧我還把你當做我的競爭對手，真是看走眼了。」月星羅狠狠的撂下一句話就轉身離開了，對她來說這裡的人都弱的跟螻蟻一般，她沒必要繼續待在這裡。

俢蘿走後，長老們也對此時商討完畢。

「洛小翼，外門考核通過，派往第九峰。」

此話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紛紛要求一個說法，可得到的答案只有「從來沒說過不可以用武器」這樣敷衍的解釋。

……

「小翼，小翼！你的表現我都看到了，今天的你太帥了，你把門開開啊。」

「天佑哥嗎……我今天累了，想一個人靜靜。」

「是因為擔心去了第九峰影響仙途吧，其實只要努力成為內門弟子你就會被重新重視了。」

「或許……我會在那裡呆上一輩子吧。」洛小翼背靠在門前漸漸坐下，或許那裡對他來說到是個世外桃源。

「別說那些喪氣話，你想開點。」腳步聲越來越遠門外漸漸沒了動靜。

一個月以後……

「洛！小！翼！你又把事情搞砸了！」

「真是的，師尊為什麼要把暈血的人派到葯堂來做事。」

「總之從今天起，你給我到百花園去採藥去。」

洛小翼只能十分委屈的背起框簍，明明是理論知識課學的最好的他，卻因為照顧傷員的時候看見血暈倒了。

被所有人孤立，被人當成怪胎，害怕別人對他投來目光，即便是出於憐憫也讓他十分惶恐。

來到懸崖峭壁上，洛小翼看了看腳下有幾百丈高的的崖壁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從崖上到崖下只有一條很小很窄的小路，稍有不慎就會跌落下去。

洛小翼鼓足勇氣，側著身體背靠崖壁開始慢慢的挪動。

將近一個時辰洛小翼才到達了崖底，身上的冷汗已經打濕了衣服，谷底平原的風吹得他瑟瑟發抖。

「嗚啊啊啊，天佑哥，我好想你啊。」洛小翼大哭起來，這一個月他受盡委屈與排擠，想著這裡四下無人好好發泄一下。

或許是因為突然感到有些寒意，洛小翼回頭去看……他呆住了。

一個女人不只是從什麼時候起站在他的身後，她有著像天空一樣美麗的藍色頭髮，一襲白衣有著深藍色的襯托，冰肌玉滑、傾國傾城。

女人微笑的看著洛小翼，她什麼話也沒說，去讓他感覺到心怦怦跳。

聽說古代有帝王為了逗妃子一笑願意散盡千金、烽火戲侯，恐怕就是這種感覺吧。

「為何獨自在這百花園裡哭泣?」女人輕聲問道。

女人的聲音柔似水樂似夢，又有誰不會為之心動呢?

都說小孩子天生就對長的好看的人偏有好感，洛小翼委屈的低著頭想是自己才是做了錯事的那個人。

「哼哼，我叫霜凝雪，你叫我凝雪師姐便好。」

「我……我叫洛小翼。」

「小翼……能告訴師姐發生什麼事了嗎？」

「嗚……嗚啊啊啊啊，凝雪師姐你聽我說啊……」洛小翼再次哭了，他下意識的想要抱住霜凝雪，霜凝雪沒有躲開就這樣將他摟在懷裡。

洛小翼訴說著這些天以來的委屈，哭喊著要離開宗門，每當他又要哭時霜凝雪總是會安慰他。

「凝雪師姐……好溫暖。」

「翼兒莫怕，以後師姐保護你。」

……

那一年，她為他拭去了眼淚。

那些年，他帶給她了一點光。

……

「凝雪師姐，你說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呢？」

「嗯……我想時候到了自然可以。」霜凝雪挺下手中的動作，將毛筆放在一邊。

一日，百花園中兩人在亭中交談。

「師姐，這是什麼?」洛小翼好奇的湊上去，一張黃色的紙上畫著他看不懂的符號。

「這個嘛……叫靈篆，可以用一些簡單的法術。」

」誒，好厲害！我也想學。」

「學這個可是很幸苦的哦。」

「我不怕！我要把那些傢伙都打倒，然後逃出這裡！」

霜凝雪輕輕扶袖遮掩笑意，她跟洛小翼相識也有些時日了，這個小几乎每天都會來看自己，直到天黑才回去，她沒辦法走出這百花谷，早就想著教小翼一些自保的手段，可卻又擔心小翼吃不了苦自己又心軟才遲遲未提此事。

「師姐……不是畫畫寫字嗎……」

「哪有那麼簡單，想要習得靈篆先要鍛煉精神力才行。」

「可……可也不用再這瀑布下面吧！」

盡八十丈高的飛瀑直瀉而下，水流湍急，深不見底。

「嗯嗯，總之要先努力游到瀑布下面哦。」霜凝雪點了點頭，用十分可愛的語氣說出恐怖的話來。

「嘿咻」霜凝雪輕輕一推，洛小翼便落盡了河裡。

洶湧的水流很快推動著他向後推去，為了不被沖走洛小翼拚命的划水向前游。

「救命，救命！」

緊緊幾個呼吸的時間，洛小翼便感到胳膊傳來酸痛，雙腿變得僵硬。

「翼兒，別放棄！逼著自己在堅持一下！」岸邊上的霜凝雪看得心疼，但這是小翼想走也是必然要走的路。

水中胡亂的撲騰幾下后，洛小翼被水勢沖的越來越遠了。

「踏雪尋梅！」

周圍氣溫驟降，霜凝雪快速躍入河中，腳下每走一步河中止水便凍結一分，宛如靈動雪兔在風雪中跳躍。

芊芊玉手掠過水麵快速將洛小翼提起帶到岸邊。

「咳咳……凝雪姐，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啦嗚嗚嗚……」洛小翼將頭埋在霜凝雪的懷裡哭泣道。

「翼兒別怕，有我在定然護你周全。」霜凝雪溫柔的拍了拍他的肩，就算是作為親姐姐也有點溺愛過頭了。

「總一天啊我們小翼也會像師姐一樣，會為了守護一個人而拚命，難道翼兒甘願像外門考核那樣被輕易奪走你最重要的人的生命嗎？」

「我……我不想，我要和凝雪師姐一起離開這裡！」洛小翼稚氣的聲音道。

「那就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強，直到再也不會被別人欺負、瞧不起，正大光明的離開修羅宗。」

「嗯！到時候我會娶師姐為妻，由我來守護師姐！」

「哼哼嗯，好啊，那我們拉鉤，如果將來有一天小翼真的變得那麼厲害了，姐姐就嫁給你。」霜凝雪輕輕的笑了，這一刻她內心的冰川被消融成柔弱的水，潺潺細流、微微蕩漾。

都說孩童戲言莫當真，又有誰能想到二人的緣分早已緊緊的纏在了一起。

……

「就差一點點了，誒呀……噗通！」

……

「太好了，我摸到了！好滑……啊啊啊！」

……

「坐在瀑布下冥想，冥想，冥想……可惡根本沒法靜下心來啊！」

……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將近兩個月的高強度修行后讓洛小翼整個人脫胎換骨，十幾歲的孩子的腹部上居然隱約看到了腹肌的輪廓。

「今天的訓練時間到了哦。」霜凝雪在岸邊喚著瀑布下被衝擊的洛小翼。

洛小翼睜開眼睛，接著岩壁上的歧石爬上了岸。

「凝雪師姐，我今天感覺到靈力了！我感覺我的修為也提升了。」

「把身上擦一下，水涼別感冒了。」霜凝雪用毛巾擦了擦洛小翼的頭。

「看來也是時候教翼兒一些東西了呢。」

「真噠！耶！」洛小翼高興的跳了起來，他已經等這一天好久了。

「嗯……這裡也沒有紙筆，就先交你用法術好了。」

「誒?可以嗎?我也能用像師姐一樣厲害的術嗎？」

「呵呵哈，那是當然的了，其實每個人都會用術的，只是天賦不同用出來的效果也不一樣，翼兒的話用一些簡單的術應該不是問題。」

霜凝雪拉住洛小翼的一隻手，二人十指相扣緊緊的握在一起。

「師……師姐！」

「噓，閉上眼睛仔細感受，我會用我的靈氣引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