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周家算是什麼東西」
崑崙山脈綿延數千里,群山巍峨遮天蔽日,山上的林木花草鬱鬱蔥蔥,不知內里藏著多少山精野怪。中間的昆崙山上通雲霄下徹九泉,遠遠望去祥雲陣陣,神光瀲灧,真是好一座神山,只是數千年來仙山早不與凡人相通,求仙問葯者眾多,可就連離此最近的梧桐城,也無人爬上過崑崙外山,內里的一切,到底成了一個謎。
梧桐城,臨河街。
「咣」的一聲,一家果菜鋪子被踢開,為首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粗壯男人,衣著簡樸用料卻也不凡,只見他身後跟著七五個摩拳擦掌的跟班,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不像是來買菜,倒像是來打架的。本來買菜的人嚇得都逃了出來,街道旁邊的人有意無意的往這邊瞅來,等著看熱鬧。
往裡看去,那鋪子里還剩有一個老嫗在整理菜葉,這老嫗好似耳背一般,也不往門口看去,嘟嘟囔囔的混說著什麼。賬房是一個老翁,雖有白髮看起來卻精神矍鑠,也在那撥弄著算珠,一邊算賬一邊嘆氣道,
「現在天兒這麼熱,瓜菜又不耐放,扔掉了不少,這此的利潤連本錢都撈不回來了,生意是越來越不好做了。」
從後院推門而入,進來一個少年,究其年紀似乎不過十二三歲,衣服樸素,看臉色卻是一臉的事故,讓人覺得即可善,又可欺。看到了這麼多人,少年趕緊來打招呼。
門口的壯漢冷蔑的動了動橫肉,只是一個歪嘴,便像是蜈蚣爬上了臉,變得更加丑怖。
「你們這誰是管事的啊?滾出來說話!」
少年小哥便笑道:「這位爺,有事您跟我說,我們當家的呀不在,兩位管事的耳朵也有點不好使,所以讓我來傳話。」
壯漢打量了一下少年,開口道,
「下月初一我們周府老太爺要辦壽宴,到時候全城大大小小的人物都要來拜壽,聽說你們店的貨是附近最好的,我們都徵用了,月底把所有上等的菜蔬瓜果全部拉來,若延遲了一日,小心砸了你們的店!」
周圍看熱鬧的人齊聲驚呼,只因這梧桐城裡有名的周府只有一家,但說起來是皇親國戚也不為過,隱隱約約有聽說與宮裡有聯繫,只是不知為何不在京城反而在這偏遠城鎮。周家家大業大,派頭十足,在梧桐城裡紮根了好幾代,如今根深蒂固的,怕是城主都要給他們三分薄面,僕人們狗仗人勢,確實鬧過幾次案子,只是最後都不了了之了。今天真是可憐了這小商小販,怕是搞不好還要惹上麻煩。
少年又開口道:「如此小的先預祝周老爺壽康,只是不知周府人口幾何,預付款是多少,我也好回話才是。」
壯漢嘲笑道:「到時候城裡大人物都要來,當然是有多少貨要多少,至於說這訂金嘛,」
身後一個泥腿子小弟道,「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今兒走了這許多家,誰敢跟我們要錢,壽宴辦得好自然有你的好處,要是再敢啰嗦一句,有你的好果子吃!」
眾人也都聽出來了,這是打算強買強賣,早就聽說了周家的威名,連官都不敢管,今日一見,果然囂張跋扈。原先圍觀的幾人也都噤聲,且看且走,遠處的走郎叫賣聲不停,卻也不敢靠近此處。
那少年倒有些怯了,眼睛只看向那老嫗,似乎在等她開口。
老嫗終於把菜品擺好了,整整齊齊的幾大筐鮮翠欲滴,連一片爛葉子都沒有。只見她望向了少年,似乎無視這群壯漢,對著少年催促道,
「小河啊,不是讓你去後院接水嗎?再不洒水這瓜菜都要打蔫兒了!我看你是想偷奸耍滑,中午飯不要吃了!」
少年一聽趕緊要離開,壯漢卻不依不饒,放下狠話。
「老太婆,看你上了年紀,才跟你說了這許多話,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什麼?還要給我們敬酒?周老太爺也太客氣了,太客氣了......」
底下幾個跟班忍不住笑了出來,壯漢似乎還有事要做,不想繼續糾纏,
「老子不管你是真聾還是裝的,過幾天來收,要是你們交不上好菜,這店,就等著關門吧!」說罷轉身離開。
老嫗一聽這話,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待男人剛走遠,只是隨手一指,似有一陣綠光快速閃過,遠處那壯漢竟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腳下的青石板和膝蓋突然接觸產生的劇痛,讓這個男人忍不住哀喊一聲,一旁的小弟過來攙扶,渾身竟也不聽使喚,朝著領頭大哥撞了上去,一時間,只撞得關節作響,哀嚎聲不絕,趴在地上不能起來。遠處橋上玩耍的一群小孩看到了這一幕,大笑道,
「狗啃屎~狗啃屎~狗啃屎~」
小孩們邊跑邊笑,這群人爬起來后想去追,一時間跑的都沒影了,看到的路人都掩笑不已。
賬房老翁還是一臉苦相,有些擔憂的說道,
「作弄一下倒還罷了,只是到底要不要給周府做生意呢?依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行人離開后,老嫗精氣神十足,罵道,
「周家算是什麼東西?也敢來這兒撒野,下次過來,我自有手段對付他們!我可不是好性子的!」
後院的少年端著水走了進來,一邊洒水一邊說道,
「剛才真是嚇死我了,這些人看起來都好凶啊,還好有阿婆在。阿婆,我支持你!」
「沒出息的東西,幾個人就把你嚇成了這樣,難道你還怕我護不住你?」老嫗說完,又安撫道,
「之前主子離開,也沒有說教你點護身的本領,你若是能跟著學到了皮毛,還能怕這群雜碎?」
帳房老頭點點頭道:「不錯,主子的神通,咱們怕是也只見個皮毛。說起來,你到不如傳給小河點什麼,也好讓孩子壯壯膽氣。」
老嫗回道:「話是這麼說,只是主子不在,我也不好出手,不過有護身法符在,決不會出事。」
少年亮晶晶的眼睛又暗淡了下來,內心裡想著主子趕緊回來,修仙問道,可是他做夢都想的事情,如今高人在身邊,怎能不心急呢。
眾人說了幾句,照例做起了生意,只是這正午的日頭毒辣,不僅瓜菜受不了,怕是攪擾的人也心煩意亂,火氣難消。究竟這周家的生意能不能做,這老嫗又有什麼手段來對付他們,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