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黃忠識蘇策
五十騎,直面對於上萬的賊寇,其結果,確是上萬人的大營被破,而沖陣的五十騎除了人累得脫力,馬累得口吐白沫之外,竟然是一個末傷,一個也末死,這不得不說是一場奇迹,更可以算得上是一場戰力懸殊的戰鬥。
當然,戰事結果如此,其實應該說這也是一種必然的結果。
首先,當然是因為雙方戰力的問題,一方是全步卒,而且都是一些沒有兵器,沒有鎧甲,沒有經過嚴格訓練,不識戰陣,不知號令為何物,甚至於都沒有經過些許的血戰,從而養出一點點嗜殺之氣,滿營的輕壯老弱婦孺雲集,完完全全就只是一群為了討口飯吃以求活下去的平頭百姓而已。
而另一方,確是騎著高頭大馬,武器鎧甲鮮明,身邊又有黃忠這等名重荊南的大將帶領,常年訓練,常年與五溪蠻生死搏殺,每一個人手上,都是沾滿了鮮血的嗜血之輩。
一方戰力高昂,為國除賊,以掙功勛,求封妻萌子。
一方士氣低落,只求能搶些米糧,不求富足,只求能度以繼日,免得餓死。
如此雙方,不論是士氣方面,還是裝備上,還是兵種相剋上,甚至於戰鬥力的懸殊上,這都是這一幫區星賊覆滅的根本所在。
其次,自然是因為這一幫區星賊,他們沒有什麼像樣的人指揮的原因。
區星率賊眾,連番血戰於容陵城下,致使整個軍營里哀聲遍野,士氣大跌。
然而,這若大一個軍營內,說是上萬人之多,可是,真正可戰的青壯確並不多,可是,再不多,那也至少有千餘人吧。
若是再一開始之時,區星就把這千餘人集中起來,以形成戰力,分守營地四周,就算那黃忠再是能,他也只是區區五十餘騎,以千餘人戰之,就算死傷慘重,就算被黃忠夜襲,那又能如何,只要戰,必是能去掉荊南騎兵這個心腹大患。
畢竟,荊州之地不比幽,並二州,更不比西涼邊塞之地,荊州之地,想弄匹矮腳馬來,那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更何況是騎兵。
相信,只要拼掉了黃忠這五十餘騎騎兵,再以區星蠱惑民眾的能力,只要他能捨得錢糧,麾下大軍,必然是能夠越打越多,越打越有血氣,至時經得戰陣多了,只要不死,這一群曾經毫無戰鬥力可言的平頭百姓,血戰數場之後,也會演化成為一群嗜血的狼,不是精銳確勝是精銳,這就如明年的張家三兄弟一樣。
可惜,區星終究不是張家三兄弟,他沒有張角那般的智慧,所以,他沒有去這般做。
上萬餘人的大營,被那五十餘騎一番夜襲衝殺后,早已經是散亂不堪,而容陵城內的蘇策,乘機而領大軍出城來戰,可謂是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賊營崩潰,自相踏踐者無數。
所謂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大概也就是這般個道理吧。
這一戰,可能對於黃忠這位名重於荊南的大將來說,應該算是贏得很輕鬆的。然而,對於蘇策來說,甚至於對於容陵城內大半以上的人來說,這一戰,那就是贏得了生機,贏得了繼續活下去的權利。
所以,他們快樂,他們歡慶。
而當天明時分,荊南大將黃忠,領著其麾下那五十餘騎鐵騎,奔入容陵城內之時,這一片歡呼之聲,確更是達到了最高潮。
此時的黃忠,年不過三十五六,正是人生最巔峰之時,手掌大軍,駐守攸縣,鎮守五溪蠻,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若大一個五溪蠻數十萬人,皆聞黃忠之名而喪膽,神威無量。
而此時天下諸多能與黃忠比肩的英雄如那關羽,張飛,趙雲,呂布等,尚還是一文不名,天下尚還末到諸侯逐鹿之時,而黃忠此時尚還年輕,更不會因為遲遲不見重用,不能會盡天下英雄,被埋沒於這小小長沙一地而怨恨。
所以,此時的黃忠,卻正是他最為意氣風發之時。
待得容陵城內,那容,程,王,李四家家主,再那蘇策的帶領下,而殷情的把黃忠及他身後那五十餘鐵騎給迎入城內之後,蘇策,終於是第一次,如此直接的面對這般一位名留千古的人物。
八尺余身量,劍眉鷹目,或許是因著常年征戰於外的緣故,臉色確是微呈紫紅。除了那一身的濃重的血煞之氣之外,說實話,黃忠並沒有太多出彩的地方。
或許,唯一能讓人記住他的,就是他那一雙比常人大了一圈的手指骨。
這是一雙持得大刀,拉得五石強弓的手。
「漢升公千里來援,救我容陵於水火之中,免受此兵禍,此番大恩大德,某代容陵萬民謝過。」說罷,蘇策確是仰頭把手上一杯清酒,一飲而盡。
微眯了眯那一雙銳如鷹目的雙眼,黃忠,不著痕迹的以眼角掃過居於蘇策左近的容,程,王,李四大家主,見得他們對於蘇策這等越俎代庖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反映,而是好像已經認命了一般,黃忠,卻是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了一眼眼前這一位年輕的實在有些不像話的小人物,這位以一已之力,就靠著容陵這般一個小縣,力拚近三萬餘賊寇,而且還堅守住的人。
黃忠的眼神,頗覺得有幾分玩味。
他是一個爭戰沙場的殺將,並不懂得什麼政治,然而,看眼前這情況,明眼人都知道,想來這容陵城內四大家,也是被這蘇少年給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黃忠,不由得頗有些意味深長地多看了眼前這位笑眯眯的,彷彿完全人畜無害的少年一眼,舉杯滋溜一聲,也是喝盡了杯中酒。
要知道,此時的蘇策,因著長沙的任命文牒並沒有下來,所以,按著說,他蘇策還並不是這容陵長,甚至於可以說這蘇策這會還什麼都不是。
按理說,此時的黃忠乃是長沙校尉,屬郡級屬官,直接歸太守府,如今下到這容陵縣來,容陵縣縣令,容陵都尉先後死於戰亂,而容陵里其它六曹主官也相繼逃的逃,散的散,如此一來,這迎接黃忠這位上級主將的責任,應該歸於這容陵鄉紳四大家為主,蘇策這等樣人,就算他是有功,也只能是一個陪襯才對。
然而,即便就是這種情況之下,這容陵縣內四大姓,此時此刻,對於蘇策這般幾乎可以算是越俎代庖的作為,確是完全當作認可,當作沒看見。
而觀這少年,確又是如此年輕。
如此年紀,確又有如此心機,如此手段,從無根飄萍至此時的大權再握,名至實歸。這不得不讓黃忠對眼前這位少年郎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