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關於李6
二人在雨中對峙著,雨水打了下來,淋濕了李六的頭髮,將他的面容覆蓋,看不清他的神情...
而和他面前的劉玖不見絲毫緊張的意味,只是一臉嘲笑地看著眼前這個人稱盜聖的男人。
「你當真以為如此,你就能活下來嗎?百目道長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叛徒了。」
劉玖開口。
不顧周圍慢慢圍上來的鷹犬。
劉玖繼續不慌不忙地在雨中述說著。
......
「也是,你只不過是必死的一枚棋子,自然是不知道百目那幫人的能耐,也不知道他們在謀划什麼事情,現在告訴你也無妨,反正這裡的人都已經是死人了。」
李六表面上不動聲色,看起來還算比較冷靜..
沒有因為劉玖的話就自亂陣腳,不過微微發抖的手還是出賣了他心中的緊張。
「該死的人是你。」
他重複著先前說過的話。
或許是不知道現在該說什麼,亦或者是給自己一點勇氣。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當他邁出這一步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身後是因果化作的惡獸,一旦猶豫,便會被撕扯著跌入萬丈深淵。
李六還是不信...
如此天羅地網,莫非這劉玖還能翻了天不成。
就算是一人射一箭,這劉玖怎麼也成了刺蝟,可為何他還是一副如此不屑的表情呢?
就好像看著籠子中不斷掙扎著的家雀一般。
看著它不斷飛舞著,碰得頭破血流,卻掙不出著小小的一方牢籠...
發出悲鳴,最後卻只能一頭碰死。
......
「他們謀划的,可不是那江南的一畝三分地,而是那裡的位子啊。」
劉玖伸出手指,指了指皇城的方向...
「動手!」
李六大喊,不給劉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便甩出幾柄飛刀,朝著劉玖的面門襲來。
若是被說出來了,那他這所謂的戴罪立功就毫無意義了。
歷代朝廷都不會容許參與過這種事情的人活下來,哪怕是一點苗頭都不會被允許。
集權者是不會在乎大惡亦或是小惡...
他們只是整個朝廷的爪牙,在乎的東西是你的價值。
哪怕是皇帝也如此,都是這個朝廷為了延續下來而創造的工具。
不由得你所思所想,無情最是帝王家,這句話從來都沒有錯過。
江湖是江湖,而在朝廷中的一些方面來說,比江湖還險惡...
若是君皇無能,那總會有人代替他殺人執政,若是君皇強勢,便是伴君如伴虎。
只聽話音剛落,那圍過來的鷹犬便提刀上前襲來...
在後面的便摸出身後背著的彎弓,搭上箭橞,射向了在包圍中心的劉玖。
劉玖不慌不忙,從腰后抽出一柄斷刃,敲了一下刀柄。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紅芒。
迷濛的雨霧中便綻放出了一朵朵鮮血澆築出瑰艷的花朵...
「怎麼可能!」
李六瞪大了眼睛...
......
看著一個個人不斷倒下,濺起的雨水混雜著血水灑在了李六的身上。
見此詭異的一幕,鷹犬們的動作便停了下來,謹慎地後退了幾步。
盯著眼前這個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男人。
他們不被允許撤離...
作為工具,
應當履行好義務,毫無價值的工具便沒有存在的必要。
況且這次的機會少有,抓住血蓮教的護法,這可是一個大功勞,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不過就是這迷魂陣,看似好像困住了這劉玖,此刻卻成為了他們喪命的墳墓。
無法預知,沒有徵兆......
倒下的人的數量沒有減少,而是逐漸增加。
空氣中瀰漫著肅殺的氣息,雨水消下了血的味道,這種無聲的死亡才是叫人膽寒的東西。
而劉玖在人群的中心,絲毫不見任何情緒。
只是木然地看著一個又一個人倒在了地上,就如同裁決他人性命的閻王一般......
「李六,一開始其實你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劉玖開口,在這個時候卻顯得有點突兀。
李六聽到了劉玖的話,抹去臉上的血水,咬牙看著劉玖。
雙眼布滿了血絲,僅是將劉玖的話當作了耳旁風,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他感到喉嚨有點乾澀,捏緊了拳頭,指甲在他的手心處留下一道白印,這也許是緊張的表現。
李六知道劉玖從來都不說謊。
......
「你當真以為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你能被保下來?不過是一些江湖把戲罷了。」
當劉玖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終於有所動作,抬起劍柄,指了指李六的脖頸處。
「你那裡一直有一道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疤,不是嗎?」劉玖開口。
李六一邊盯著劉玖,便撫上了自己的脖頸處,果真如劉玖所言,有一道疤...
「兩年前你被砍頭的時候,那個儈子手雖說是我們的人,但是他卻實打實地把你的頭砍了下來,不過那儈子手會一門禁忌的殺頭技法——活人術。」
劉玖不慌不忙,一邊的官差被無形的劍氣奪去了生息,逐漸減少...
倒在地上的人越來越多,最後在雨幕中還能站立的只剩下了這兩人。
或許還要加上一個瞎子和一隻老黃狗...
「活人術,顧名思義,這人的確是死了,卻活了你的執念,便上了你的身,承了你的因果,騙過了陰差,你便返了陽,卻不能被人用執念點破,否則執念消亡,則一切成空。」
街道重新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了雨點打在房檐上的噠噠聲。
若是提傘漫步其中,定是一副詩情畫意的美好景色。
不過眼前僅有兩個糙漢子,在續寫他們的江湖...
「坐吧。」
劉玖不知道發什麼神經,來了一句。
話音剛落,他便自顧自地一屁股坐在了一旁死不瞑目的屍體上。
一腳踢開了礙事的頭顱,點上了一根煙斗,叭叭地抽起來。
雨點將這副景色模糊了。
僅剩下了一點煙斗的火星在朦朧的雨簾中靜默地隨著劉玖的呼吸閃爍著。
李六遲疑了片刻,便也邁步走到了劉玖的面前,拂開了鷹犬的屍體,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
接下來的對話有點叫人摸不清頭腦。
「你上路了莫怪我,你先前認了我這個兄弟,我也把你當作了併肩子一起做要命的行當,只怪你我皆是江湖人,談不得情誼。」劉
「你藏得真夠深啊,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一手。」李
「我姓劉嘛,留(劉)一手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劉
「帶著兄弟們,能脫身就脫身吧,京城的水太深了,只要那老太監不死,百目那幫人就成不了氣候。」李
「你以為就只有你一個人被下了活人術嗎?」劉
「難道......唉,玩弄生死,這是要顛了這紅塵眾生的道啊,最後苦的還是那些沒有力量的人。」李
「總歸不要你操閑心了,京城的這攤死水已經被攪活了,現在就看是老龍殺蟲,還是蟲噬老龍了,雖說因果報應傳三代,可誰管那洪水滔天,人在江湖,冠袍帶履或是納屨踵決,人總是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拚命。」劉
「就好像那時的我們一樣?」李
「對,就好像那時的我們一樣。」劉
「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沒有搞清楚,你當初到底是為什麼要去皇宮的藏寶庫里偷夜明珠啊。」劉
「啊,這個嗎?哈哈,反正我是要死的人了,告訴你也無妨。」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