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他沒有含金量你懂嗎?
自然今天也是如此。
「小跟屁蟲,肘,拿上銀子和我去賭坊玩。」
瞎子走進樂坊便扯著大嗓門喊著...
嘈雜的樂坊被這一嗓門直接吼的沉默了。
......
「唉,你這瞎子又來帶壞我們小坊主了,要是胡大娘看見了,你們肯定又是要遭一番說教的。」
見瞎子來了,那樂坊還在調試樂器的戲人們也停下了走上的活計,打趣起瞎子來。
而就在瞎子話音剛落。
樂坊二樓的戲台上便探出一個小腦袋,一臉警覺的看著瞎子。
瞎子瞧見了那探頭探腦的靚影,卻還是裝作一副沒有發現的樣子...
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撓了撓雜亂的頭髮,往嘴裡灌了一口酒,便作勢要走。
才轉身不過瞬息...
瞎子耳朵一動,便流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噠、噠、噠。
......
「先生,我還在這裡呢...」
一陣軟儂的柔音便流入了瞎子的耳朵。
這急匆匆地從二樓的戲台跑下的姑娘,便是這樂坊的老闆娘,葉曉允。
鮮衣勝火,隨著主人的走動飛舞著。
腳上掛的銅鈴叮鈴作響,更是添上了幾抹風情...
而那雙紅繩系帶的履鞋,遮不住雪白的蓮足,露出了十根好似藕根般的足趾。
四周的戲人不淡定了,慌忙過來攙扶他們樂坊的寶貝疙瘩,生怕給人磕著碰著了。
話說回來,這樂坊在京城也算的上有名氣的...
不單是曲兒唱的好,叫人期待的是每一天老闆娘都會露面唱上一曲崑腔。
那可是老一輩文人騷客的享受了。
要說你這舉人貢士什麼的都不好使,要看就得看你懂不懂這崑腔的行道。
崑腔詞白典雅,格律規嚴...
但是加上川蜀地區繞折的口音,卻是凸顯出了一股別樣的風情。
更叫人一絕的老闆娘的扮相。
葉曉允唱崑腔從不畫臉,不過是單獨一張小板凳坐著。
一旁的戲人便奏起了樂聲,而那葉曉允在台上是這麼被人形容的。
桃花璞玉自難捨,不及青黛朱唇吟......
她生了一副愁眉啼妝的皮相,卻偏偏有一顆不世雪蓮心。
眼眸中閃爍的凈潔容下這江湖客動蕩的罪孽而不見起浮波瀾。
若是叫人見了,定會自省三分,不敢觸及。
不知是怕叫自己的血腥味害了佳人的冰壺秋水,還是怕想起了那個曾經負了的人。
或許是一味求道的武痴劍客,最後為了虛無縹緲的無敵眾叛親離,只留下了一片狼藉。
或許是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最後在那兒時玩耍的街道擦肩而過,不見了彼此的蹤影。
或許是情投意合的書生戲子,最後卻被騎馬的大老爺榜下捉了婿,從此以後形同陌路。
正是因為從那清澈的眼眸中瞧見了自己荒唐的一生,才更是不捨得這台上須臾的美好,如烙鐵灼心,叫人不忍再看,可卻又讓人沉溺於這如皎潔太陰的奪目中抽身不得,到了最後好像已經不再是單單聽著崑腔了。
那是武痴劍客回到家中,糠糟之妻給他包紮受傷的手臂時喋喋不休的叮囑。
那是孩提時代,少小無猜的孩子在街道上奔跑玩樂時發出如銀鈴般的笑聲。
那是書生挑燈夜讀時,戲子唱著心上人寫的詞曲,
期待那人有朝一日接她入門的期許。
......
不過總是會有人壞了這大好的氣氛。
譬如在台下等候許久的江湖客們,還有老爺們,便將抽出了思緒,對著瞎子這個不速之客怒目而視...
開什麼玩笑,他們等了整整一天了,就等著林姑娘開腔。
你這不知那來的瞎子卻是要拉著我的白月光去賭坊這種擇人而噬的牛鬼蛇神聚集之地?
莫不是在故意討人嫌?
也不知道這瞎子給林姑娘下了什麼迷魂湯...
居然只是三言兩語就讓從不見人的林姑娘跟在她屁股後面跑。
只有賭坊的老闆在家中打了個寒磣,在菩薩面前拜了拜。
求菩薩保佑他今天不要再在自己的賭場見到那兩個煞星了。
......
不過瞎子是看不見此番怒目的。
他們這些人就是把眼珠子瞪出來都沒有用...
不過還是有常客在裡面向周遭慕名而來的新人們解釋。
他們也已經習慣了這瞎子不合時宜的出現時機。
當然,是物理習慣。
瞎子的棍子可不是擺設。
不要臉皮這一塊瞎子她一直可以的...
「莫要叫我小跟屁蟲,我也有自己的名字,葉曉允...」
小跟屁蟲鼓起粉頰,氣鼓鼓地看著瞎子。
「好了,大跟屁蟲,走吧,今天帶你去頑主的地耍耍鬥雞。」
瞎子只是精準地捏住了葉曉允的粉嫩的臉頰,笑了笑。
「呀,莫欺負我...」
葉曉允倒是沒有反駁大跟屁蟲這個名號。-
也許她還是渴望有人將她當作大人看待吧,畢竟大這個東西,哪個女人不想要呢?
看著瞎子被白袍覆蓋,雄偉的胸肌。
葉曉允眼中流露出一絲艷羨伸出那卧蠶般的潔玉手指捏住瞎子白袍的一角,屁顛屁顛地跟著瞎子走了。
......
「月映九微火,風吹百合香。」
那京城富商家留學回來的錢二公子看到此景,不由得感嘆...
「錢胖子,你是怎麼看出來這百合香的?這瞎子遮住了面容,你又瞧不見,莫不是鮮花插到了牛糞上?」
「你們呀,不懂,這女子低頭不見腳尖,便是絕色。」
「又在賣弄你肚子里的三點墨水了,錢胖子,要是沒活了你可以去吞個劍。」
「得了,上一次我留洋回來,在宴會的時候還表演了這個Magic呢,結果被禁了一個月足,還拿了七百兩銀子去安撫賓客,到頭來道具也沒有了,錢扣七百多,還被禁足了。」
「什麼賣雞客,錢胖子,你留洋回來我還以為學了什麼高深的東西呢,一天到晚滿嘴洋屁,原來就學了個怎麼賣雞呀,我譚老鬼好歹也算半個頑主,回頭照顧一下你生意,拿幾隻鬥雞給你瞧瞧。」
「法克魷。」
「咦,這又是什麼魷魚,錢胖子,你莫不是又在放洋屁?沒有含金量的東西。」
樂坊里的沉寂被這兩渾人打破,頓時充斥了歡樂的氣氛。
今天的日子還是這麼平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