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錢
「這是他們說的些『錢』。」
周太太有些自嘲的笑道,隨後打開了那個鐵盒,裡面是一張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面的欠條二字還依舊清晰可辨。
「從我男人死後就一直有人傳礦場賠了我家十幾萬,很多吧,呵呵,可我見不著那十幾萬呢。」
「這錢早就要不回來了,自打我男人死了,我去要,拿到這欠條后,就沒打算我男人的死人錢能到手裡了。」
「我要是有錢,何至於讓我那可憐的孩子受這麼多年的委屈啊。」
此時的周太太說到這一直在拖欠的十幾萬,卻是自嘲的笑了笑,甚至沒有絲毫的難過之感,要知道,這十幾萬能讓周太太有一隻好些的腿,不用磨出那麼厚的繭子,可能治不好周迪的病,但能讓他像一個正常人生活應該不成問題。
十幾萬能幹很多事,十幾萬也可能一點也幹不成,畢竟又有誰會承認這一紙白書呢,要知道,那礦場老闆早就換人了,又能去哪裡要呢。
收起了笑容,周太太揉了揉自己略微發僵的臉,深吸了口氣,像是做出了某個決定,隨後對著夏木說道:
「我其實不知道聽到我那可憐的孩子是被害死的,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我唯一知道的,是他死了,而我想去陪他,不過我不想見他,就默默看著他就好,我不知道你如何認識小迪的,我也不想知道你是否真的見過了小迪的靈魂,畢竟這對一個將死之人也沒什麼意義。」
「桌上這些,你看一下,能拿的都拿走吧,還有屋裡,你也看看,都拿走,至於那兇手,若你抓得到,就幫我懲罰他,起碼讓我的小迪不要白死,算阿姨求你。」
說完這句,周太太直接跪在了夏木面前,甚至夏木都沒來得及反應,不過他也受了這一拜,不管是活著,還是死去之後,自己總會對他這可憐的一家有恩。
「夏木,我想以小迪長輩的身份問你一句。」
「阿姨您說。」
「小迪啊,他那是一直滿懷著對這世界的天真與憧憬對嗎?他一直都是個善良的普通孩子對吧?」
夏木聽到周太太的問題,眼眶也有些不自覺的紅了,他沒有流淚,沒有回答,只是重複的點著頭,點著頭,點著頭。
周太太笑了,這是夏木第一次看到她笑,發自內心的笑。
....
「喂!阿優,出來吧,別在後面貓著了!」
兩人在距離39號幾個岔路口后停了下來,隨後一人向著身後大聲喊道。
應聲而來的正是那個頗為靚麗的少女,她背著雙肩包,臉上露著有些得意的笑容,向那兩個人跑了過去。
「阿天,阿泰,你們兩個行啊,一下就坑到那傻傢伙一千。」
兩人把那酒瓶底眼鏡摘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乖張了些,阿天還是有些瘦弱,眼中泛著賊光,阿泰有些健碩,彷彿天天在乾重體力活,身子曬得黝黑。
阿天拿出那一千塊,自己收了四百,給另外兩個一人三百,他們雖有些不願意,卻也沒說什麼,只聽到阿天又說。
「行了,阿優,在我們面前就別裝你那青春勁兒了,噁心。」
阿泰倒是撓撓頭笑了笑道。
「我還挺喜歡的。」
阿優對著阿天揮了一下拳頭。
「看到了吧,阿泰喜歡,小心我讓阿泰打你。」
「別,我不打阿天,他我打不過。」
「行了,你倆別廢話了。」
制止了兩人的吵鬧,
阿天將兩人拉到了一個更為僻靜的地方,這是一條河邊,準確來說是條臭水溝,由於泔水什麼的都往這條河裡倒,早就已經渾濁不堪,不過河邊那條一米寬的柳樹還在茁壯的生長著,這地方,也正是三人的秘密基地,或者叫犯罪基地。
三人藏在大樹後面那個破敗的屋子裡,悄悄的討論著什麼。
阿天看了看兩人,道:「那傢伙進去老太婆的家了,我感覺他會騙到那老太婆的錢,雖然那傢伙看起來有些蠢。」
「就算沒騙到也無所謂,我剛才看到他的錢包了,裡面至少還有一萬塊,厚的錢包都合不上了,也不知道這蠢貨為什麼會拿這麼多現金出門,不過被我們發現只能怪他運氣不好了。」
「我們就在出寨子的路上等著他,他應該是從市裡來的,出去就一條路,所以不用擔心他和我們避開,到時候把他搶了,這就得靠你了,阿優。」
被點到的阿優只是笑了一下,隨後撩起了她的長褲,露出了底下的網洞絲襪,道:「那我先去化個妝咯。」
「去吧,阿泰,我們兩個就在衚衕等著,她把那傢伙引來后,就弄他丫的,下手狠一點,最好一下打暈了,免得節外生枝。」
聽到這話的阿泰臉上露出了一絲糾結的神色,對著阿天說道:「不,不好吧,阿天,上次不就是...」
「閉嘴,那是意外,事情早就結束了,這傢伙看起來沒那麼弱,打不死。」
「好,好吧...」
雖然糾結了一會,但還是頂不住阿天的壓力,答應了下來,之後三人就是開始商討起了具體的勾引過程。
很普通的套路,扮演一個站街女勾引,那傢伙一看就是個好色的傢伙,這當一定上的輕而易舉,就算不行還有B計劃,一定是萬無一失的。
阿天是這樣想的,也想象出了拿到錢后如何在市區揮霍的場景,高興的他差點笑出了聲。
...
拿著那些欠條出了家門,夏木對著緊閉的門口鞠了一躬,對著門口輕聲說道。
「既然您是周迪的母親,那我自然是要給您收屍的,過會兒我再來看您,會讓您和周迪見面的。
我是周迪的朋友,他想見你,你就算不想見他,也不太可能。」
躲在門口的周太太好像聽到了夏木的自言自語,靠著門的身體慢慢癱軟在地,她捶打著地板,無聲的痛哭著。
緩緩起身,周太太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用桌上的那把梳子將自己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隨後默默走進了裡屋,輕掩上了屋門。
「可憐的孩子,媽媽一會去給你磕頭賠罪,老頭子,你也得和我一起才行。」
梳妝台上的八音盒響起,這是周迪最喜歡的音樂。
擦拭的已經褪色的照片從周太太手中緩緩落下,在空中跳動著華美的舞蹈。
......